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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要对这味道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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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尧光,祺凰感知到北离与句芒已经在县中。

    原来尧光也与长英大致相同,看守不过是得了点灵力的凡人,关押了密密麻麻一兽笼的猾褢,猾褢大致人形,善战善动,还抓来一县壮年男子制造箭弩及枪剑等武器。

    北离探查过后与句芒没费什么力气就已经控住全域。

    “尧光看来是军火库,这群猾褢看来是倒还没有长英的那群畜生那样狂躁,依我看若是之后两县都是如此的话,不如我先去稳住局面。”

    句芒一见着祺凰,便开了口,这家伙审完人之后冰一样的冷,不如留给北离小徒弟相处。

    当神仙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今日他也有自己的烦心事。

    “也好,那你先去安抚其他两县,我与北离留着查看县域中人,昨日长英可就有个漏网之鱼,跟着那长英君一并修习邪法,呐,这是秘法记载,你先看看可有什么解法?”

    祺凰将木灵给他的手帕递给句芒。

    “好,事不宜迟,我先行一步。”句芒话音还没落下,人已经化作春风不见踪迹。

    看着句芒离开,北离上前拉拉祺凰的衣袖,从刚才见面祺凰话里连个笑音也没有,眉间竖痕又显出来。

    句芒说的不差,祺凰身上所着确实是黑衣。

    “你,你”北离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问些什么合适,想起句芒说的话,究竟此刻祺凰是什么心情,自己又该怎么做怎么说呢?

    “你还好吧?”半天也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我有什么不好,那老松树给你说什么了?”祺凰素来审完人之后心情不好,可被北离这么没头没尾的一问却笑了起来。

    “句芒说你凡是审讯施刑之后便不喜言笑,是,是难过吗?”

    北离毫不犹豫的就把刚认的师父给卖了。

    是难过吗?

    说难过实在谈不上,他所审的第一个神仙私自逃下,杀死凡人冒名顶替了那年轻人的身份,在人间混了个官职,却又尸位素餐,用神仙手段蛊惑县主大肆新建土工,修园筑府,百姓苦不堪言,青年壮丁都充为劳役,无人归家。

    整整三年只有老弱妇幼务农,黄灿灿的粮食来不及收割,一场秋雨全都坏在地里。

    “罪有应得”四个字实在合适。

    可是那时他才入住神界,早先炼化得人形时候由应龙阿娘照顾,神界无人看好。

    那神仙对他嗤之以鼻,拒不招认。

    天帝告诉他需要有些手段,狠厉决绝才有威信。

    可他没想到,那神仙的血溅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是会怕,撕心裂肺的哭嚎钻进耳朵的时候他也会手足无措。

    一时间他想要回去,回应龙阿娘那里,不必为了正统大义而沾上鲜血。

    害怕,不忍,纠结,恐惧,他分不清了,这么多年过去,他唯一的波动是一点压不住的厌恶,厌恶自己这正义的刽子手,厌恶那些神仙永无止境的罪恶。

    看祺凰愣神没有回话,北离直接从背后环抱住他,前些日子同乘毕方之上,祺凰拥在他背后的感觉让他很是安心。

    北离想,这样也许也会让祺凰也安心些,让他的脊背靠在自己怀中。

    只是除了自己比祺凰矮一头之外,进展顺利。

    祺凰的思绪被骤然打断,小孩突然的拥抱让他猝不及防。

    可惜他没能感觉出来北离想要他安抚他的深远考虑,只是一个清清瘦瘦的少年突然从背后扑过来,头埋在他肩窝上。

    祺凰他老人家实在很搞不懂少年复杂的心思,北离为什么突然这样,撒娇?有心事?句芒欺负这小孩了?

    看着北离没有说话的意思,祺凰只好也抬起被怀抱箍住的小臂搭在北离手臂上,少年窄窄的腰身似乎带着荷叶茎秆的柔韧,满怀的是荷叶的清新气味,干净清凉却不疏离。

    记忆里的血味被冲淡。

    祺凰觉得自己似乎要对这味道上瘾。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拥抱,各自以为在照顾对方的情绪,直到祺凰隔着衣料感觉到北离的体温才挣扎着松手,伴随着体温而来的是一点不自在。

    他们挨得太近,情绪又太模糊。

    祺凰不熟悉这种模糊的情绪,眷恋或者依赖吗?只是这个拥抱和北离的味道让他沉溺其中,本能和经验有告诉他不该过分沉迷。

    北离小心翼翼地问祺凰,“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一双纯澈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原来是在安慰他,要是不说还以为这小孩在他这求安慰呢,祺凰失笑。

    原来自己那种习惯性的难过竟然真的可以在一个拥抱中轻而易举地消失不见。

    “好多了,”祺凰抬手揉乱北离的发顶,驱散刚才那种陌生的不自在感觉,“小弟呢?怎么之间你们两个?”

    “这城中有几个负责厨务的妇人,自己的孩子都被抓去,所以见了小弟异常亲热,我们便把他留在那处了。”

    “城中人杂,尚未一一排查,你们两个也是放得下心,带我过去看看,等着过两日四县安稳下来她们自然各归原处。”祺凰示意北离带路。

    小弟似乎有着不同于其他孩童的安稳,前日才亲眼见证了母亲的死亡,今日就被三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带走,可无论在父亲跟前怎样哭闹,跟着祺凰他们却是异常安静,即使留在这群妇人中间也没有惊慌。

    祺凰到的时候,小弟正被一个妇人抱在怀中,两只小手上满是食物,那妇人看着小弟的眼神是慈爱,却也夹杂着缅怀和伤痛。

    她曾经是个母亲,可是如今有机会抱着的不过是他人之子。

    北离上前接过小弟,安慰那妇人,“无妨,如今长英县已经平乱,要不了几日大家可以回到原来居所,你的孩子也自然会送回去的。”

    其他几个妇人几乎喜极而泣,这妇人却是木然,“我的楠儿,那日已经不在了,送不回来,送不回来了。”

    几人都愣住,那妇人接着道:“我本就是长英县人,那日他们第一个杀死的就是我的楠儿,我被头巾蒙着眼,可是听得见,兽笼中一阵扑腾,楠儿哭叫了几声,四声或者五声,就听不见了,我就知道楠儿不在了。”

    好似已经痴傻似的将这话翻来覆去说了又说,眼里尽是木然。

    北离还不知道人是可以疯或者傻的,只是被那压抑笼罩,祺凰叹口气,施法让那妇人昏睡。

    “事已至此,你们好生照顾着她吧,等着四县都安稳下来之后,大家各回己家,孩子们也都等着你们呢,”祺凰安抚道。

    接下来白日与在长英相同,召集百姓,登名造册,安抚疗伤,点了原本就是尧光县的一个年轻能人为统领,许是少用人血婴孩刺激的原因,关在兽笼中的猾褢不像是在长英那般暴躁嗜血。

    几人就一直忙活起来,回神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看着月上中天,北离强撑着精神帮着祺凰,眼皮却是支撑不住的想要合起来。

    原本纤长的眼皮一困倦反而堆起三折,祺凰听见小小的哈欠声转头,看着北离和坐在他怀里的小娃娃都是忍不住打起瞌睡来。

    大娃娃抱着小娃娃,头早已是支不住的点起来。

    “行了,这也忙的差不多了,你先带着小弟去睡吧,我在去查一遍人。”

    祺凰笑着拿起北离眼前的登名册,天生聪慧这事实在惹人妒忌,不多几日前还在长留教着这小孩拿笔,今日就已经能照猫画虎的抄录名册了。

    “没事,我帮着你吧。”北离让怀里小弟靠的舒服些,揉揉眼皮打起精神。

    祺凰看着那微红的眼睛,平日里那双眼永远孩子似的蒙着一点点纯澈的水光,可是因为困倦,三折的眼皮长长延展盖着那点水雾。

    “这眼睛,有点媚气!”祺凰不合时宜的想,北离化形自荷叶,总是比看着一般大小的少年少一点烟火气,更加清瘦冷正。

    “似乎比才化形时候大了些,那时候真是小小十六七少年的样子,这三月似乎瘦高一点,也稳重不少。”

    “就算你撑得住,这小孩也不该跟着我们吹冷风,快去吧,我再查查是否还有人修习邪法,明日一早叫你。”

    “那好,”北离小心抱起小弟往几个妇人打扫出的那间卧房走去,“那我先去歇息了。”

    祺凰看着渐渐走远的北离,绿色宽袍松松系着一条腰带,“这身量也太瘦弱了些。”看着那腰带就回想起早间揽在手里的柔韧细腰。

    “大人?”直到有百姓叫起来,祺凰才回过神。

    太离谱了。自己这是在想什么,祺凰捏捏眉心,刚把北离的腰从脑海里移出去,可今夜那双带着媚气的眼睛又跳出来,才发觉几千年就这么一次,他祺凰干正事的时候也会分神!

    于是余下来的不短时间之内,一边忙着,还要分心来压住那双不时跳出来的眼睛。

    等祺凰关押好看守军士回到卧房的时候,黑暗卧房内北离与小弟在一张卧榻上已经入眠。

    听这那均匀温和的呼吸祺凰心思也渐渐飘远。

    因为尧光关押青壮年之故,今日审讯的军士远多于长英。

    这才发觉军士之中修习邪法之人极多,且嗜血残忍,见为首二人已经丧失理智,祺凰便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同样,军士也交出写有相同秘法的手帕,相柳留下的秘法太过邪气,虽然可以提升灵力,但要是无度必然会在几年之内失智暴毙,不能长久。

    所以,他并不是在培养有灵之人作为后备,而是以人饲兽以备战用。

    帝俊想必也已经投靠相柳。这些鸟兽再多也不足以对稍有能力的神仙造成威胁,恐怕是打算以兽攻人。

    素来神仙占据人间一大乐事便是享受凡人膜拜臣服,享用凡间事物,一般也不会大肆残杀凡人。

    相柳这样行径究竟是得了烛九阴授意还是私自做主呢?

    烛九阴到底是他兄弟,祺凰知道他对凡人无感,不喜但也不好杀。

    可这若这是相柳私心,想要让南境百姓魂魄为己用的话,难道是生出越位之心?

    为何好端端无启又为何要引着他们来到此处?

    究竟是圈套?还是北境内部已生嫌隙?

    那是该按着计划凑够了众神在北境发起大战,还是添把火离间北境?

    祺凰思绪乱起来,侧身枕在臂上,嗅到衣袖上一股血腥味,估计是杀那两个疯魔军士时候溅上,小小几滴自己也没注意到。

    他不喜欢血味,或者说厌恶,杀戮和伤害本就无人喜欢。

    唯有晨间在他怀中的那股淡淡荷叶清香,祺凰从来没有在审讯之后心里有过那样的安稳。

    他生出些无端的委屈来,自己果真就只是一把冰冷的利器而已,再有多少厌恶也得拿出无所在乎的样子来吗?

    他想要北离身上的那种荷叶清气代替这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要那味道满怀满鼻,近在咫尺。

    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所以。

    等到第二日清早,北离被小弟的哭声吵醒,一睁眼看见小弟一个人在对面的床榻上慌慌张张地哭着,自己背后靠着的却是祺凰的温热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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