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名义
我和杨骁谈恋爱了。
这是第一天,顾铭送给我这样的惊喜,我回给他这样的惊吓。
他很是意外。
打了几个电话过来,问我真的假的,他还真有脸问呀。
“不是你送上门来的?”我对他感恩戴德,“我不能辜负了你的心意。”
“你来真的?”顾铭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和质疑,他没有那么天真。
“你可以问问我身边这位。”我把手机递给旁边的杨骁,他正坐在驾驶位,开着车,闻声把我的手机接过去了。
没有避着我,什么话都摆出来说了。
“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声谢谢?”杨骁证实我的话,“顾少,谢谢你昨晚给我这个机会。”
“你妈,”顾铭暴躁道:“我是让你干什么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啊,所以我没辜负你的心意。”听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很像,连说话也是一样,杨骁越来越像我了。
顾铭气急败坏地说:“有那么简单吗你以为?把电话给他。”
杨骁把手机还给我,很听话,但他把电话挂断了,顾铭没来得及跟我多说,这个机会被人毁掉了。
我接过手机,转了一圈,打开后,通话界面已经结束。
我侧头看着杨骁,猜也猜得出顾铭说了什么,如果是好话,不至于被挂断。
“他的意思,是不相信。”杨骁转述给我听,我一点不意外。
“你相信?”我反问道,把双手枕在脑后,现实地说:“你相信我还爱你?”
“不相信,”杨骁很有自知之明,“但是我不介意,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跟以前一样,一点长进也没有,只要我在他身边,我都不知道,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我。
我不相信,人的喜欢能承受十年的考验,他到底是不甘心呢,还是真的如他说的,单纯地需要我跟他在一起?
那个答案不那么重要了。
他把我送到了公司,不允许我就这么走下去,他把车门锁上,向我索要亲吻。
恋人告别之前需要一个吻,我就给了他,这么温柔的一个吻,我也不怕天打雷劈,昧着良心将这点小情小爱给他。
下车后,我向公司的方位走去,他说晚上下班来接我,让我注意电话。
当然好。
我的车也坏了。
公司今天不和平,怎么说呢,我的小老板脑子又发昏了,我刚进来,就听到办公室传来的训人声,几个人扒着门偷听。唐文君和韩一洲的背影我一眼认了出来,没见过训人似的,比起这些新人,老油条见怪不怪,安分得多了。
赵寅和王旭,以及我的主管都在办公区,坐在桌子上看着,见我来了,几人的视线都看过来,我主管对我招手。
“什么情况?”我问他们,不知道里面的是哪个倒霉蛋。
“于总。”我主管说:“又是业绩问题。”
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我也加入几人。
赵寅的眼睛毒着呢,盯着我的脸看,我正好回头,就撞上了他怀疑的目光。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王旭打断。
“于总太惨了吧,人那么好,没半点对不起公司的,手底下的人不给力,也不能全怪他啊,老板又乱招人,没经验的也要,活该业绩不好啊。”王旭点评的很到位。
我们都很有共鸣。
“急功近利,”我主管都看不下去了,“于总老员工了,对公司尽心尽力,老板天天求业绩,眼都杀红了。”
“我都不明白了,我要有老板这么些钱,就满足了,每天收入这么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王旭不甚理解。
“手底下的员工不吃饭?”我为他解答:“钱赚的越容易越想赚,你要是一分钟百万上下,你只比他更红眼,绝症都不舍得请假。”
我的比方太过于残暴,但很容易理解,总有很多人以为,钱够了就不用赚了,人的贪欲有那么简单?你羡慕别人有套房,等自己有了,你又开始羡慕别人有别墅,总是这样。
“也是,没啥好人,”王旭听了我的话,明白了,叹口气,看透了地说:“咱们公司,也就于总能看了。”
于荣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是这个臭鱼烂虾聚集的公司里一股清流,他待人真诚,从不对手底下的人施加过多的压力,有求也必应,对他的标签就是“谦和,温柔,稳重,有礼”等等,全是好的代名词。
但有一说一,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当领导,他的管理能力不如赵寅。赵寅这个人是职场的老油条了,他很明白人情世故,又拿捏得住人心,恩威并施,在其位谋其职,手底下的人怕他。不像对于总监,都看在他好说话的份上,浑水摸鱼。
办公室的门开了。
老板的嘶吼从里面传了出来。
“不能干就他妈滚蛋!”
于荣说到底是公司的老员工,和赵寅的资历差不多,两人前后进入这家公司的,当时还是创业型小公司,这两位是骨干。听老前辈们说,老板当时可倚重这两人了,虽和赵寅的关系更好,更合得来,但也欣赏于荣这种有内涵的人,说是他的处事风格很好,不会得罪人。
不敢相信这话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
于总监走出来后,就扯掉了领带,他的脸色暗淡,情绪不高,迈步走向自己的工位,将领带扔在了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
赵寅率先走了过去,打破了这僵硬沉寂的氛围。
“怎么了?”赵寅虽说嘴巴毒,心狠,但毕竟也是人,和于荣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该关心一下的。
于荣抬头看向我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君子的风度让他在颓丧的极点仍能保持着微笑和平静,内心的承受度远超他人,那就是绅士的风采,“不做了。”
顿时周围骚动了起来,大伙都站了起来。
王旭反应最大,他这个见多了的人,也有不淡定的一天,“于总,你不干了?!”
于荣点点头,反应依然平静,“不干了,业绩一直不达标,老板没开除我也算他的宽容了,我自己辞了,别丢脸了。”
我望着他的眼睛,颓败到了极点。
赵寅一直是最理智的,“找好下家了吗?”他的发言永远不和别人一样。
于荣也没有介意,只是回答他:“还没有,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再看吧,也许去别的城市。”
“有目标就好。”赵寅说。
于荣简单收拾了点东西,走过来,拍了拍赵寅的肩膀,“靠你了。”
赵寅没说话。
“别躲了,本来就该是你的职位,”于荣看看公司里的大伙,对赵寅道:“你能管理好,我知道。”
说完,他再次温柔一笑,掠过赵寅,走到我跟前,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后有空出来喝酒。”
我说:“一定。”
他走了。
很多人不舍得,都跟上去送,于总没让,让大家留步,赵寅和我没动弹,目送他离开。
等于荣完全出了我们的视线,我才感慨道:“又少了个好人。”
老板这时候出来,看这动静也明白了什么,但他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让一群在伤感的人好好工作。
一天的工作氛围死气沉沉地,那些业绩不好的部门和人,都自知是他们害了于荣,于荣太包庇他们了,态度但凡硬点儿,也不至于落得这下场。
这个公司不适合正人君子,说实话,于荣走的不亏。
午休时,韩一洲来问起我昨天的事,我说没事,没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韩一洲说车都砸了人能没事?我就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解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件事势必引得很多人的兴趣,我就选择了闭嘴,扯谎的本事一流,他相信我的车是被一群小孩给闹得,也相信我没抓住那些小孩。
“调监控查,谁家孩子这么没素质,找到他们爹妈把他们给讹死!”韩一洲怒气冲冲地说,“那么好一车。”
我抱着枕头,趴在桌子上,玩着手机,“懒得查,不就一块玻璃吗?”
韩一洲嘲讽起了我,“又开始了又开始了,有钱人的善良我的确不懂。”
他信了,赵寅没信。
我就说赵寅难缠了。
他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下来。
伸手一摸我的额头,“不好受吧。”
我转过脸,把手机放下,仍旧保持趴在位置上的姿势,说:“是挺疼的。”
赵寅深深地望着我,顺着我的领口看。
他的目光可真张扬,而我又是个坏胚,我伸手,摸到纽扣的地方,解开了一颗,说:“你把我看热了。”
这下气氛是真的燥热了起来。
我们两个老流氓一旦凑在一起,人间还不蒸发都对不起我们这么没下限的举动。
赵寅凝视我脖子里的吻痕,眯起眼睛,“不会又是前男友吧?”
“不是,”我纠正他的说辞,不管他怎么想,说:“他现在是现男友了。”
赵寅的目光深了几许。
如果可以,他应该想揍我,拳头握得那么紧,我很少见他这样呢。
我摸到他的手,往自己的大腿上放,听说办公区里有监控,哦,那又怎样?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就去找他算账啊,把他打一顿,让他滚远点,那才叫你对我的诚意。”我撑起头,继续揉着他的手指,好不暧昧地说:“而不是你现在这样,看到我这些吻痕,好生气,又要强迫自己接受,这样叫什么喜欢嘛。”
我激怒了他,你看,他今天表现地格外不淡定,我不理解了,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赵寅的手拿上来,一把握住我的下颚,拇指按在我的耳朵上,发狠地揉着,“温知行,你现在特别像个荡_妇。”
我笑了声,并不生气,缓缓说道:“你这个对荡_妇心怀不轨的人,又叫什么呀?”
我的耳朵痛,他的力气狠。
我让他轻点儿,他不愿意。
“你喜欢他吗?”赵寅问我这个幼稚的问题,他很不明白吧,凑过来说:“你喜欢他,背着他跟我这样?”
“他喜欢我,”我说:“他说的,我没说过我喜欢他哦。”
“那你跟他在一起?”赵寅完全不理解。
“这是他要求的,”我摸到赵寅的手,抓着他的手腕,让他放松点,“小孩子才讲喜欢,你就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这让我们暧昧起来很方便,不需要负责,也不需要约束,偶尔调个情,亲个嘴,上个床都可以,比起这一点,他没有你聪明。”
赵寅听了我的话,并不开心,还误会错了我的意思,“你想要名义吗?”
我没回他,他从未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赵寅认真了起来,好少见的样子,他抓住我的下巴,“回话,你温知行,想要的是这个名义。”
他好像说得出,就做得到的样子。
今天的赵寅有些奇怪,超乎了我的预料,不管他在想什么,我只能让他失望了。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好像有点来不及,”我说:“赵主管,一朵花,不能属于两颗草。”
我坐起来,捧住赵寅的脸,韩一洲他们进来了,那些年的流言蜚语,终于让他们有机会抓个正着。
我的唇擦在赵寅的脸上,光天化日里,让我的同事们看了去,有人愣在原地,有人转身离去,对他们来说是惊吓是惊喜没有意义,我只要赵寅懂得我的意思。
“但是,有一个不知道,那就可以,你介意做个情人吗?我出轨的对象。”我吻了吻他的唇,第一次发现,赵寅的棱角这么好看,“要提醒你,我的男朋友不是好东西,别让他知道你的身份,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人家说,醒来后,在你床边放朵花的叫渣男,而醒来后,顺走你钱包的叫人渣。
好像哪个描述都不太适合我,我不想送花装作深情,也不想偷钱得以侥幸,浪漫和获取都不是我想要的,如果要我给个准话,那就是……玩。
我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好好玩过。
我的感情经历一点儿也不丰富,没有经历过背叛,出轨,偷情,暧昧,被抓奸这等等等的精彩,真窒闷,希望在我这三十岁到来的最后几个月,我能玩到筋疲力尽,声嘶力竭。
我这仅剩的唯一的精力,要绽放,要精彩,要滚烫的火星,划过黑暗的夜空,任它落在谁的肩上,烫伤谁的皮肤。
是他的倒霉,是他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