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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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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二点半。

    我还没回家,手机都被打爆了,温知栩给我发了五六条消息都没有回,她才给我打电话,环境太吵了,我没听见。

    这会我有时间了,手上的棍子递给旁边一个人,拎着烟,往外面走了走,给温知栩回电话。

    “加班呢,刚刚没看见,快点睡吧。”我打通电话后,就嘱咐了这么一句话,温知栩后面也就没有再打来了。

    她只要知道我在干什么就够了。

    身后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我没理会,蹲在一边抽着烟,上头得很,烟不仅解腻,还解痛啊,我一时间忘记了我受伤这件事。

    亏得顾铭提醒。

    “上医院。”他提着手机,考虑要不要联系医护人员来着。

    我反应过来,摸了摸额角,白了他一眼,“你可别寒碜我了。”

    顾铭轻笑一声,把手机揣回去,靠着身后的桌子,抱着双手,盯着我的伤说:“就这样了?妹妹看见可不好。”

    我心里清楚,弹了弹烟灰说:“我又没打算回去。”

    “我可不收留你。”顾铭很快地回,他可真是不客气,“你上次闹的祸,发酵的不错,我现在跟他算玩完了。”

    上次在赌场闹的事,我都快忘了,托他的福,记起来后,我感慨道:“你被甩了?”人间罕见。

    顾铭被甩这事,我能记一年。

    顾铭很想一脚踹过来,虽然他没做这个动作,但是那杀气我能感觉到,我们打起唇枪舌战就没完没了了,他不愿意跟我继续这个话题了。转回头,看向另一边,是那几个人,“放了?”

    打得差不多了。

    怎么弄我的,我怎么弄回去,四个人都在,年龄大点的那个我没搞,因为他也没搞我,主要是其他几个,尤其是那个小年轻。

    “想得美。”我站起来,扔掉烟头,往那几个人走去,“报警。”

    小年轻的脸上有伤,头发也乱糟糟地,他一拳拳打在我哪儿,我也在相应的地方回给了他,这叫公平。

    只是,我把同样的力道回给他时,他就经不住了呢?奄奄一息的样子也太脆弱,是因为年轻,没挨过多少打?还是因为我年长,皮糙肉厚扛得住?

    我抓住他那张扬的红头发,强迫他抬头,学着他的动作,踩在板凳上,不管他还有没有意识听清楚,低声在他耳边说:“疯人院关不住你,局子里试试?”

    他眼神迷离,被打得狠了,已经没力气回应我了。

    “真奇怪,我只是用了跟你一样的力道,”我在他耳边说,嘲讽他不禁玩,还没有我这个大叔抗揍,“还有,我也是为你好,里面的人打得才叫疼,你要不提前适应适应,我怕还没判刑你就挂了。”

    丢开他,我转身看向另一个男人。

    他冲我一笑,说道:“你要是没进过局子,我可不信。”

    我没有反驳,“那你就当我进过。”

    男人脸上没有伤,我没对他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个讲理的,这个男人也没被绑着,说起来,他也算是个懂事的。

    把小年轻送给我,并同他一起来,见证我报复的场面。

    他知道我会计较,他年龄不小了,我也一样,都能是什么好东西?一眼就知道对方什么人。

    他说:“打够了,让他进去蹲两天,算扯平了,行吗?”

    我公平说:“可以,医药费不用出,我们扯平,但是我那辆车,他真得赔。”

    “那他可赔不起,”男人看着小男生,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他说过,他本来就没想打我,只是想恐吓一下我,让我把张奇弄出来就行了,我也知道,所以才那么大胆。谁知这男生做事不周到,他收回失望的眼神,猜测道:“你那是辆帕梅吧?”

    很多车的型号我其实真的分不清,宝马和奥迪的标志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有在买车的时候才知道这是辆什么车,多少钱,算不算好,比如我知道赵寅的是好车,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型号,顾铭的我知道型号,但不知道车牌logo是什么。

    根本分不清楚。

    “应该吧,”我说:“明天拉到店里看看,师傅说多少钱他就赔多少。”

    “他没那个钱。”男人还想要替他求情,“小孩子,你指望他赔你这个?”

    “不是我管的,”我搜了搜肩膀,有点困了,往外走,“没钱赔的话就在局子里多蹲几天吧,长个记性也好。”

    我看了小年轻一眼,很不理解,“你们这个行业,颠覆我三观啊。”

    怎么能没钱呢?

    果然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每个人出场都像是大佬,穿金戴银才对,实际上天差地别,连这种没脑子的小孩都能干的活,门槛比我们那烂公司还要低。

    “上头赚钱,我们捞不了多少。”男人过去把小年轻松绑,对我说:“麻烦你给叫个车?”

    我体贴道:“早就叫了,不出五分钟,你们应该能听到警笛声。”

    男人回过头去,没有多说。

    我们也都各自散场。

    顾铭跟我一起,问我去哪儿,我找了个酒店,让他把我送那儿,他虽然是开玩笑的,愿意我去他家住,但把玩笑当真的我,就是计较,我不乐意去。

    他说我难缠。

    “没你爸,你爷爷难缠吧?”我一说,他就明白了,说我还这么怕他爸,能不怕吗?顾家谁我都怕,我宁愿跟陌生人争执,我不想跟顾家人闲聊,宁愿被人骂,也不想被顾家的人夸。

    他们一夸就没完了,顾家人喜欢我是真心地,我知道,看得上我我也知道,但是直球反复打,我可就受不了,他们什么都能夸我,用顾老爸的话,我就是他们想要的那个儿子。

    我跟别人不太一样,我也已经过了喜欢听夸奖的年纪。

    我找到酒店后,顾铭把我送到,隔着车窗问我,真不去他家了?

    顾少今天发善心,可是我又没良心。

    我摆摆手,让他赶紧滚。

    我没有再去观察顾铭有没有走,进了酒店,到前台办手续。

    前台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我的伤,在这深更半夜地,哪知道是什么人?都防备着我,一双眼睛快把我盯穿了。

    “跟人打了架,没犯法,”我提着办好的房卡,为了让她们放心,点了点石台说:“身份录入了,别那么害怕,不假。”

    工作人员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大惊小怪了,不过您的伤没问题吗?”

    她摸了摸额头,示意。

    我也笑着对她们说:“我能走到这里,就没问题。”

    我拿着房卡去电梯口。

    电梯我一个人用,酒店大厅也没几个人影,走廊里更是空旷,总觉得会有阿飘突然出现,这气氛够劲,走廊里回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踩着红毯,我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刷了卡进门去,灯一开,室内亮堂堂,我把亮度调低,眼睛这才舒服。

    把手机丢在桌子上,我坐在灰色的沙发里,正对面是落地窗,看得见对面高楼耸立,困意上来了,可被身上的气味打败,我在那不干净的出租房里泡了这么久,身上脏兮兮地。没有衣服,也得洗漱。

    我给顾铭发了消息,让他找人送两件衣服给我,顾少的本领通天,关键又好使,绝不会掉链子,我爱他这一点。

    顾铭问我门牌号,详细地址,我发给他后就进了浴室。

    冲个热水澡舒服多了。

    看到了浴室里的镜子时,我才知道前台工作人员这么大的反应是为什么了,我的脸上有指印就算了,还有血迹,那已经干涸地贴在我脸上,没被处理的血迹,让镜子里的脸看起来像鬼。

    我拿花洒朝脸上招呼,仰起头,那血迹很快被清洗干净,顺着我的脖子向下流的热水缓解了疲惫和困意,我脑子越发清醒。

    怕顾铭的人来得太快,我没有在浴室多耽误时间,抽出毛巾围在腰间,另一条短毛巾盖在头上,出了浴室。

    还没有人来,我准备去吹头发,可巧了,房门在我碰到吹风机那一刻响了,我出来的时间点掐得正好,过去把门打开了。

    顾铭可真是送给了我一个惊喜。

    不,应该说狼狈为奸还没有断。

    门边站着的,脸色像被戴了绿帽子的人,是杨骁。

    两天没见了,如隔三秋。

    我松开门把手,看着他手上提着的袋子,心知肚明:“不会是顾铭让你来的吧?”

    杨骁盯着我的脸,具体来说,是额头的伤,眼睛黑的不能看,这比阿飘吓人多了,“不欢迎?”

    我伸手,说:“那把东西给我。”

    杨骁将手提袋递给我,而我很无情,态度也很明确,拿到东西就要甩门,但是没成功,他的手按在了门上,力道很大。

    “我不做没利益的事。”他不悦地说。

    “跟我一样,”我干脆地说:“转账还是肉偿?”

    他拽住我的胳膊,闯了进来,反手甩上房门,一步一逼,一步一深地亲吻我,夜里容易滥情,也容易犯贱。

    我可抵不住这攻势,我多么喜欢我面前的男人,曾是我的初恋,曾要了我的小命。

    我撞到了身后的沙发,被压在上面,浴巾也顺势而落,说不清是自然脱落,还是被腰上那只手给扯开的。

    杨骁的脸色很难看,亲吻我都像是报复。

    我把手抵在他胸口,偏过头偷喘了两口气。

    他两手撑在我身侧,顺着我的脖子一路向下看,再抬眼说:“你很兴奋啊。”

    我把头向后仰了点儿,手臂弯出一个弧度,撑着沙发靠背说:“谁经得住你这么撩骚?没反应才不是正常人呢。”

    杨骁的脸色也不见得好看。

    我对他说:“完了?”

    他没给我准话,兴致不在这方面,心里藏了事,倒也没矜持多久,抓着我的下巴,问:“你手机里有我的号码吗?”

    我如实回答,“有。”

    杨骁指骨捏紧了些,我的脸很疼的,他知不知道,我今晚可被教训过呀。

    可是我没想到,他不仅知道,还很怨恨,那么一副不解气,想弄死我的语气说:“给我打个电话会死吗?”

    哦,我懂了。

    他不爽的原因了。

    他怎么这样?不应该觉得庆幸吗?没被我打扰,没有被麻烦找上。

    “麻烦你做什么呢?非亲非故的。”的确没必要啊,他什么人,跟我什么关系,我还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管我的死活呢,他一直那么怨恨我来着,这么危急的情况下,我不想赌。

    我得选个可靠的人。

    杨骁很介意,那当然,他喜欢我向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喜欢我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让他知晓,他从前的确是我的避风港,是我危急关头,困难关头所想到的第一人,可都说了,那是以前。

    我捧着他的脸,“生什么气呢?”

    推开他一些,我弯腰捡起脚边的浴巾,没有围在身上,而是把杨骁给我准备的衣服拿了出来,套在身上,边对他说:“正好我有话跟你说,那天没来得及。”

    我抬抬下巴,指了指那个沙发,“坐好。”

    他没有动作,我看他如此不听话,走过去,刚一伸手要拽住他的胳膊,就被他反手抓进了怀里。

    我头发还湿漉漉地,浸湿了他的衣衫。

    “耍赖也没用啊,”我仰着头说:“宝贝,该来的总会来。”

    杨骁很聪明,只要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他扣住我的后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答案。”

    “我不管你的答案,”我自顾说:“你最好收敛点,这最后一层炮友的关系,今天晚上就得断。”

    从回来那一天,我就已经打算,要跟他彻底断了。

    在海边清醒的不止那个孩子,还有我,我是在做什么呢?跟他耗什么?在这不清不楚的关系里,几次沉沦。

    那已经违背了我的初衷。

    杨骁并不意外,只是问:“如果我说不呢?怎么办?你要不要报个警,也把我送进去?”

    关于今天的事,他从顾铭那里知道了不少。

    “你当然不是个例外。”我说:“如果你敢。”

    杨骁转身把我抱了起来,往那张铺的整齐的大床上一扔,很快压上来,他抓着我的大腿,可怜我似的,“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明天我跟警察走,但你也不要侥幸。”

    他的手顺着我的脸走了一圈:“因为出来后,我还会再犯,除非我死了……”

    他压在我耳边,冷冰冰的嗓音,心意却赤诚热切,“行哥,看你的本事了,想办法弄死我,只有这样,你才能真的摆脱我。”

    他的手扣在我的脖子里,越收越紧,“别觉得我过分,在你伤我之后,还能舔着脸继续缠着你的我,早就没有了自尊,很恶心?是吗?恬不知耻?没有下限?你又在心里鄙夷我多少次了?我活该被你这么搞,对吧?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爱你而已,我没觉得我错了。”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执迷不悟地纠缠下去,分不清对与错,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没觉得自己错了,他也没错,但就是不对,哪里都不对。

    还要纠缠多久?还要相互打扰多久?

    真他妈累。

    在他吻我的时候,我本来疲惫,但突然间又有了答案。

    啊……我想到了好玩的一招,我找到了纠葛不断的原因。

    是因为,我们从没有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恋爱过。

    不是他高高在上,就是我的众星捧月。

    生活的轨迹和精神从未相通。

    那么现在呢?

    我们都成长了,我们应该接力当年无疾而终的恋爱关系,当年没有明确的问题出现,走到一半的感情失去了联系,这才让他见了面,还对我有兴趣,不甘心在作祟吧?

    那我就让他好好看看,我们的问题在哪儿。

    正常的恋爱关系结束,不是不告而别,而是问题百出,双方都受不了才对,这段我没能给他,当年来不及,现在我再接力。

    只是,开始之前,他得跟我一个水平线,我要把他拽进我的世界里,要他跌入下等人的泥潭里,要他接受谩骂,诋毁,和攻击,要他那样还说爱我。

    我才乐意。

    “别后悔,”我的指甲陷进他的后背里,抓出一道血痕,承受他带给我的痛苦,也回应他相当的警告,“杨骁,是你要爱我,别后悔。”

    他抓着我的手,不知我所思所想,陷在迷雾里,沉沦进去,“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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