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过往的误会
崔粒伸腿踢了踢霍杳的腿,“妈那是因为我本来就要向您报备的。”
崔迹一个机灵,“谁踢我?”
“罪魁祸首”立马眼观鼻鼻观口。
姜岐皱着眉眼开口,“你该不会是因为一瓶酸奶喜欢上他的吧?”
“难道不是因为那瓶酸奶是他送的,所以才收藏的吗?”崔粒冷冷地扫过去,一丝害羞都无,“我本来就喜欢音色好的男生。不像你,音色一般就算了,还一点内涵都没有。”
姜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没有内涵?说我音色差就算了?怎么还扯上内涵了呢?”
谢蔷默默提醒,“姜岐是博士毕业。”
崔粒顿时一噎,她心中的姜岐除了疯之外,毫无记忆点。
霍杳笑着打圆场,“崔粒要不要再往上考考?帝都也有很多建筑设计专业好的学校。”
“可以考虑。但是我现在只想把配音搞起来,其他的之后再说。”
“也对,一件一件来。”霍杳给崔粒夹着离她稍微有些远的菜,“虽然你更喜欢配音,但是本职工作不能丢,不能丢下一切去玩配音,听见没?”
“听见了”崔粒一听见这类话就头晕目眩,“帝都有蒲砚,有唐弦卿,还有魏启,那么多人看着我,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的。”
魏启冷不丁抬眸,“我还没去帝都呢。”
崔粒摊摊手,“我也还没去帝都呢。”说罢用公筷夹着他喜欢的菜给他,“帝都好吃的好玩的有很多,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逛。”
魏启牵强地扯出一抹笑来。
“阿梨,”蒲砚在桌下拉了拉她的衣角,崔粒回眸瞧他,“我想吃那个。”
他指着自己够不着,但崔粒能够到的八宝葫芦鸭。
她奇怪道,“你不是不爱吃鸭子吗?”
问是这样问,但还是起身用公筷去给他夹了个鸭腿。
蒲砚顿时喜滋滋地去啃鸭腿去了。
“妈,我觉得咱家该换个餐桌,那种能转的多方便。”
崔迹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评弹,吴侬软语,极尽温柔。
崔粒评价,“乐器音色打不过人声系列。”
蒲砚评价,“张口的吐字像水滴滴入湖面,清脆无比,而泛起的涟漪,则婉转悠长。”
“而且两者之间,达到了平衡。”
“而且你看她们的状态,完全沉浸在角色的故事世界中,随着角色的喜怒哀乐而一颦一笑。”
崔粒支着手臂,“是表演的一种形式吧。你们评书呢?”
“评书更注重故事的传达,和询家(听众)的交流。”
默默听着小两口聊天的霍杳,“听说小蒲是评书艺人李岞老师的弟子?”
李岞就是三年前在帝都戏楼,崔粒想要结识的老派艺术家,也幸亏当时留下了联系方式,才促成了蒲砚和李老师之间的缘分。
蒲砚斟酌道,“李老师并未收我为徒弟,只是传授过我一段时间的演说技术。”
“那也不错了。”崔闱暗自点着头,“生意场上有个朋友喜欢李老师的评书,说他性格古怪,现在不接受任何演出邀约,根本没什么人请得动他。”
蒲砚默默颔首,“李老近年来,身体不太好。”
“我想也是,都如此高龄啊,怎么守得住几个小时的场子。”崔闱一声叹息,“人啊,甭管多厉害,曾经多辉煌,都有老的那一天啊。”
霍杳正捻着盘中的酸梅往嘴里送,冷不丁听到他这句话,慢悠悠地把目光凝向他,“有我陪你变老,你就知足吧你。”
崔粒举爪,“还有我~”
崔迹淡漠无比,“还有我”
魏启扶了扶眼镜,“加我一个。”
崔粒握起蒲砚的手腕,“那再加蒲砚一个!”
说罢便回眸瞅着他明媚地笑,可是下一秒
崔闱点名,“小蒲会下棋吗?”
蒲砚立马收起扬起的唇角,“围棋和跳棋都会一点。”
“楼上有棋盘,咱们来一局?”
单独谈话时刻来临,蒲砚神色一凛,登时跟着未来岳父上楼去了。
崔粒挪了把椅子到魏启身边。
“心里不平衡吗?”
魏启看着飞过来的小黄莺顿时一怔。
他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是崔总带出来的,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他让我去帝都,我就该去,没有什么平不平衡之说,本该如此罢了。”
“对不起。”崔粒低着头,“是我先解除婚约在先,后来又闹着要去帝都,这才连累你。”
“我本来就该离开总部了。”魏启端着茶杯,“崔迹锻炼得差不多了,也该接手我的位置。毕竟,集团早晚都是他的。
我调去别的地方,跟你无关。更何况,帝都是个好地方,你要是不闹,我还不知道要去哪个分公司。我不过是从赣南穷乡僻壤里走出来的穷小子,分公司老大的位置,早几年想都不敢想,也该知足了。”
“集团总部的总经理,我肯定是向着我弟的,所以我支持我爸的决定。”崔粒举杯,“我代我们崔家向你道歉。”
说罢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魏启看着她颤动地眼睫,无奈一笑,“我刚来集团的时候,就时刻跟在崔总身边,他总说他有个粉雕玉琢的女儿,我总觉得那是他作为父亲的滤镜。没想到几年后见到你,才对那个词深以为然。”
“你在夸我漂亮吗?”崔粒笑着歪歪头,“我对这个形容也深以为然。”
魏启浅笑着溺在她的梨涡中,想抬手却被理智掐住了手腕,“我在总经理这个位置上才三年,谈不上对公司有多少建树,所以崔迹现在接手是最好的时机。不然几年之后,等我有了自己的势力,我可不会把位置平白让给他,公司股东也不会同意。
之前崔总说让我和你试一试的时候,我还是挺高兴的。一方面,你很好看。另一方面,跟你结合,我就算是崔家人了,话语权也更大一些。”
崔粒朝他挑眉,“以你的能力,建树不过是早晚的事。当然你如果想要单干的话,我可以给你投资。”
她就是他的底气。
瞧她的模样,活像只花孔雀开了屏。
魏启失笑,“要不然你的投资也都是我在管,就算我拿了投资款你都不知道。”
“没事。”崔粒大方地摆手,“你随便拿,就当是我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不愧是富家小姐。”魏启弯着眉梢细品着茶,“蒲砚家世也挺好的吧?”
崔粒甜甜地点着头,“挺好的,也是大户人家。”
“门当户对。”魏启举着杯,面上无悲无喜,“你就单单是因为音色才喜欢上他的吗?”
提到这个话题,崔粒眉眼仿佛都开了花一般。
“当然不是。”她悄悄凑近他低语道,“他长得也很好看。”
魏启眼角一抖,“你之前不也说我长得好看,怎么没见你”
“那不一样。”崔粒蹙着眉微微摇头,“你又不喜欢女的。”
啥?
魏启一顿,她的话简直不可置信。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女的?”
此话一出,轮到崔粒一怔。
难道她误会了?
她梗着脖子,结巴道,“我我第一次见你的那个暑假有一个饭局,我去找我爸,正好听到你跟一个客户说你的性取向”
第一次见面的暑假,客户
魏启低头细细回想着这件事,只隐约记着那位客户似乎是想给他介绍什么人认识来着,他不好拒绝,才编出了这个谎话。
“那天,你也在?所以你一直以为我”他深锁着眉,眸中困着一滩黑池,“我是弯的?”
崔粒看着他眸中自己的影子,怔愣地喃喃道,“难道你不是?”
“当然不是!”魏启抬手撑着脑门,不断地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我要是弯的,会答应娶你吗?我要是弯的,你父亲会同意把你嫁给我吗?崔粒,你是不是傻?”
一连三个问号将崔粒砸得晕晕乎乎,“所以,你真的不是?”
魏启斩钉截铁道,“我是直的,从来都是直的。”
直的?
崔粒半启着唇,不可置信地瞧着他,“你疯了吗?那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那不过是用来搪塞客户的说辞罢了。”魏启眸中的黑池旋着一个个漩涡,“你既然那样想,为什么答应跟我订婚?仅仅是想帮我稳住地位?那崔迹呢?你为什么想要帮我?就因为我替你打理着那些投资事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紧紧地盯着她略有些湿润的双眸,“你是不是”
“不是。”崔粒急急打断他,“都过去了,别再提了。我现在只喜欢我们家砚砚。”
现在只喜欢?
那就是真的是她喜欢过他。
魏启哑着嗓子,“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她喜欢过他?
崔粒握紧掌心,“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魏启喉结微动,“是那个暑假?还是订婚的时候?如果是近几年,你就不会想要解除婚约了,所以”
“你真的很聪明。”崔粒一声苦笑,“没错,就是第一次见你的那个暑假。但那时候,你已经毕业,而且工作,而我才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们之间差了六岁,我对你而言,只是老板的女儿,一个小妹妹罢了。”
“那你既然以为我又为什么答应订婚?做同妻都无所谓吗?”
此话一出,崔粒刚想去端茶的手指一顿,她阴郁的眸子渐渐清明。
她对上他的视线,“那是因为,不是蒲砚,嫁给谁我都无所谓。而你,是我最好的选择。我能巩固你的地位,你能满足我的择偶条件,就算是形婚,我也不在乎。”
“形婚?”魏启气极反笑,“你就那么喜欢他?”
“对。”崔粒斩钉截铁点头,“很喜欢。”
“那如果我当初没有跟客户说那句话呢?”
崔粒握紧茶杯,造了只小舟浮在黑池之上,“如果你也喜欢我,那大概我们会结婚生子,但是我对配音的热情是不会变的,等这股热情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还是会去帝都;而那时你在集团的地位必然已经稳固,你无法去帝都定居,所以,我们大概率还是会离婚分开。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那就更是平行线的结局。”
“总而言之,你不后悔解除婚约?”
崔粒摇头,“不后悔。因为,我很爱配音,也很爱他。”随即无奈地叹气,“可惜我实在是个冷漠的人,委屈他了。”
魏启低垂着双眸,任何人都无法看清他的情绪。
崔粒又接连喝了几盏茶,才提着丝绒长裙去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她眺望着远处的灯火,想着那里似乎有萤火虫出没。
而她家蒲砚,是很喜欢萤火虫的。
魏启追了出来,倚在门框上瞧着她纤细的背影。
“从回江南到现在,你好像瘦了很多。”
崔粒回眸,瞧着他隐在黑暗里的身影。
“大概是回江南之前,过得太滋润了。”
“回江南之后,每天都在加班是吗?”魏启上前,同她一起站在山顶的栏杆前望着月色皎皎。
“上班不过是麻痹自己罢了。”崔粒浅浅勾了勾唇角,“蒲砚一来,就不想加班了。”
“你可真肉麻。”魏启抬头,瞧着一片又片的薄云接连遮过月光,“今年的清明竟然没下雨。”
“天气预报说明天就下了。”崔粒扭头担忧地望向他,“你知道清明容易下雨,怎么还骑摩托车过来?”
魏启戏谑一笑,“你不是喜欢机车少年那类的吗?难道我今天不酷炫?”
“是很酷炫。”崔粒默默拉下眼镜抬眸打量着他,“但是您老就不怕闪着腰?”
此话一出,魏启笑容瞬间消失,他跳脚道,“老?我很老吗?”
“一般般而已。”崔粒摆着手,“你要是觉得老,那就是真的老。”
“那我不觉得老。”魏启抬手敲着栏杆,“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们也认识大概七年还是八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崔粒耷拉着眼皮,“大哥,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好么?怎么就长这么大了?我一直都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