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酸奶瓶儿
“你看这个藻井,八边形的,井壁上还是花鸟画,是不是有种中国的宫廷风?”
蒲砚狠狠点头,“井边上还有狮子,寓意着吉祥如意。”
崔闱惊奇地看向他,“小伙子文化底蕴不错呀,连这都知道。”说罢领着他来到了阳台上,“来看看这个飞檐?”
“是重檐歇山顶?”
崔闱闻言皱着眉盯着正往嘴里塞青提的崔粒,“你给他上过课?”
崔粒立刻双手举高,“不是我,我没有。我跟他相处的时间那么宝贵,怎么可能花分秒在这种事情上。”
宝贵?
崔父对女儿的用词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蒲砚在一片寂静中,浑身痒痒地轻咳两下,慢慢解释道,“是阿梨之前送给我一个重檐歇山顶的微缩景观,我去查的资料才知道这个名词。”
“微缩景观?”崔闱幽幽地望向蒲砚,后者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会是阿梨熬了几个月的夜才做出来拿去参奖的那个吧?你也好意思收?”
他想要都不好意思开口!!
他家阿梨的作品,定是要摆在苍竹园最显眼的风水宝地。
“爸~”崔粒撒娇着挽上崔闱的胳膊,“那个都是上学时候做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我看着也觉得鸡肋,刚好就送他了呗,省得我从帝都还得寄回江南。赶明儿我再做一个摆在您的办公室。”
崔闱闻言舒心了许多。
蒲砚默默松了口气。
崔迹靠在阳台栏杆上,两耳不闻他姐事。
“这个阳台上的亭子,你肯定没见过。”崔闱傲娇地指着阳台上的另一个藻井,“虽然凉亭只是一个装饰物,但给这栋房子增添不少韵味。”
“晚辈确实是第一次见。”蒲砚望向远处,此时正值退潮时分,“从这里还能看见远处的滩涂,依山傍水,风水实在是好。”
远山透过的些微夕阳洒在滩涂上,细沙堆成的小山丘一个个伫立在水中,倒影几许,幕色翩然。
崔粒侧目偷偷瞅了蒲砚一眼,心想他能瞬间输出这些彩虹屁也是不容易。
“等会吃完晚饭,让阿梨骑马带你去海边走走。”
“骑马?”
崔闱嫌弃地瞥他一眼,“不会骑马啊?那你们骑脚踏车出去,年轻人,就该结队多出去走走。”
蒲砚艰难对上他的目光,“骑马会一点,但不熟练。”
“脚踏车吧。”崔粒拉上他的手,十指相扣,“我也很久没骑马了,万一摔倒可怎么办。还是脚踏车好,轻便安全。”
崔迹默默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三年前是谁骑脚踏车崴了脚?
“也是,安全第一。”崔闱望向远处隐在远山后,被金光笼罩着的小岛,“小蒲啊,你说你有主业,还有副业,年轻人忙一点是不错,但是你有时间多陪陪阿梨吗?”
他们相处的时间居然都能用“宝贵”二字。
“伯父,配音并不是每一天都有工作的,当然也不排除有时清晨出门,凌晨才回家的情况,但是空闲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陪阿梨。”
崔闱仍为担心地点点头,“阿梨这孩子看着独立,其实这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爸——”崔粒上前打断他,“咱们快下楼看看晚饭好了没?我好饿啊。”
崔闱点着她的额头,“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我这才说了几句?”
“哪有往外拐?明明是我担心您饿了,怕您低血糖才这样的。”说罢低声朝她父亲轻声道,“爸,你这样讲我很没面子诶”
崔闱刚才的意思明明就是她不够独立。
“那行,等你不在的时候,我再好好敲打他。”
崔粒:??????
几人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了大半的菜,基本上都是中餐。
“这么快就参观完了?”霍杳端着盘子迎了上来,嘱咐道,“阿梨,这盘菜是你妈我亲自炒的,等会儿一定要多吃几口。”
崔粒盯着那团黑漆麻乌尖椒鸡丁,手指不受控制地拽了两把蒲砚的衬衫袖子,“妈,蒲砚爱吃尖椒,他也可以多吃点。”
“真的?”霍杳惊喜地把菜放到一副碗筷前,“别看阿姨做的菜卖相不太好,但吃着保证不错。”
蒲砚几乎确定了那副碗筷就是他的。
“阿梨喜欢吃,那我也喜欢吃。”
此话说的,不论是霍杳还是一旁的崔闱,皆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这小子对他家丫头算是有心的。
“小蒲啊,来帮阿姨摆摆菜,看你喜欢什么菜就挪得离你近一点,今天咱们就是家宴,没那么多讲究。”说罢指了指右一的空座,“这个是阿梨的位置。”
右二,蒲砚的位置。
考验开始。
蒲砚默默把番茄牛腩挪得离右二远远的。
阿梨不喜欢番茄。
其次是御佛跳墙,挪到右侧靠主位的位置。
阿梨喜欢,伯父伯母应该也喜欢。
餐桌渐渐摆满,崔粒皱着眉,“妈,怎么这么多菜?家里还有客人要来吗?”
“当然有,你的生日当然要热闹点。我跟你爸还叫了魏启、姜岐还有谢家那个小丫头”
谢蔷,她的前情敌。
她妈每说出一个名字,崔粒便微不可微地哆嗦一下。
崔迹更是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确实挺热闹哈哈哈。”
崔闱眼神不善地望向他,“那你还愣着干嘛?门口等着去!”
崔迹:怎么又是我???
他刚认命地往前垮了一步,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几声轮子碾过石子的声响。
“他们到了!”崔迹幸灾乐祸地摆摆手,“一起出来吧。”
崔粒担忧地望向自家男朋友。
这也过于热闹了。
蒲砚安慰地挠了挠她的手心,“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姜岐和谢蔷是一起开车来的,魏启则是酷炫非常的骑着摩托来到了苍竹园。
“小崔总,生日快乐!”魏启取下安全帽抱在怀里,另一手把礼物交到她手上,低声提醒,“水晶皇冠,当心会掉。”
崔粒嘴角一抽,“需要我大声为你复述一遍吗?”说罢便运气到丹田,“魏总送礼水晶皇冠一个,祝我掉”
“哎哎哎。”魏启连忙弯腰凑到她耳边,“祖宗,别别。你爸还在这。”
“魏启!”姜岐冲过来一把将他拉开,“你离我妹远点。”然后将她护在身后,“婚约都解除了,少拉拉扯扯动手动脚。”
崔粒翻了个白眼,默默转身去找蒲砚去了。
“阿梨,生日快乐~”一个温柔知性的姐姐娉婷袅袅地走上前,把礼物堆在皇冠的盒子之上,“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崔粒蒲砚齐齐打了个哆嗦。
这姐姐美则美矣,声音未免也太夹了。
蒲砚默默从她手里抱过各种包裹。
“这位就是蒲小少侠?”谢蔷微微颔首,“你好,我是谢蔷,阿梨从小的好友。”
“你好,我叫蒲砚。”蒲砚稍伸了下胳膊,“抱歉,我先放一下这些盒子,失陪一下。”
“先放我房间。”崔粒拉着他的手腕,“跟我来。”随即低头跟他碎碎念,“魏启不喜欢女的,你离他远点。姜岐是个疯子,你离他更远点。谢蔷喜欢姜岐,她的火力都在他身上,今晚应该没什么攻击性”
“魏启喜欢???”
“而且他觉得你好看,这才是重点。”崔粒恼怒地戳了戳他的手背,“论我男朋友男女双杀的能力。”
“无所谓。”蒲砚耸了耸肩,“我不喜欢男的,我只喜欢你。”
崔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姜岐就算对你有什么意见,但是今天长辈在,他不会说什么,所以你别担心。”崔粒打开二楼的房间门,“你放桌上就好。”
蒲砚把盒子轻轻放在化妆桌上,隔着透明盒子打量着皇冠,“赶明儿我再补一个礼物给你,突然觉得我那把银梳好寒酸。”
“礼物都是心意嘛。”崔粒耸了耸肩,“银梳的贵重之处在于它的意义。你说你要是把它挂在微博上卖,你的粉丝能拍到什么价位?”
“我觉得没什么钱。”
银并不值钱。
“那不一样,那可是定情之物。”崔粒做到椅子上抬头柔情似水地望向他,“你的粉丝大多可都是女友粉。”
“她们认识的只是一部分的我,有时候在乎的只是她们的想象。”蒲砚锁着眉,“况且,我的银梳也只会送给你。”
崔粒笑着在他小腹上画着圈,“听着倒是挺专情的。”
蒲砚捉住她画圈的手指,“只是听着?”
“其他的,还得再考察一番。”崔粒绕着他的手指惨淡地叹着气,“你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蒲砚蹲下来,轻轻一个爆栗,“说明你的眼光好,魅力值也高,否则咱俩也不会这么登对。”
正等在门外叫他们吃饭的崔迹闻言就是一个干呕,他姐和姐夫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脸。
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崔迹往门上扣了几下,“二位,下楼吃饭。妈还请来了评弹的班底,吃晚饭还得喝茶,今晚又要咿咿呀呀一晚上了。”
于是乎,平日冷清地餐厅,今日终于坐满了人。
“还是热闹点好啊。”霍杳感叹着,“可惜阿梨马上就要去帝都了。”
“叹什么气,崔粒又不是不回来了。”崔闱伸出筷子点了下盘沿,“开动吧。”
崔父开始点名,“小魏啊,帝都的分公司筹备得怎么样了?”
魏启恭敬回答,“崔总,分公司再有三个月就可以自行运转了。”
“那下个月,你就把转岗申请拿来给我签字。以后在帝都,还希望你能顺便多照顾一下崔粒。”
魏启也要调去帝都了吗?
“好的,崔总,我回去就开始准备转岗事宜。”
崔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继续点名,“小蒲啊,前几天我去你的那个什么话题翻了一下,怎么你的粉丝似乎都不知道我们崔粒的存在?”
“爸,是超话。我们是地下恋情,还没打算公开。”
崔闱筷子轻轻一摔,“崔粒你吃你的饭,没问你,不要回答。”
崔粒默默缩了下脑袋。
“伯父,是这样的。我打算今天过后,先带崔粒认识一下我的父母,之后再全网官宣。”
“那为什么不先官宣,再见双方的家人?”
蒲砚端坐在椅子上,“因为女方的清誉很重要。全网官宣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崔粒是我的未婚妻,如果双方家庭而导致有什么变故,这对崔粒不好。”
“那对你呢?你难道就不担心粉丝会攻击崔粒?”
“伯父,我并不是演员,我的粉丝大多都是喜欢我的声音和戏感,总体来说关注我的私生活的,并不多。”
“不多,不代表没有。如果你的粉丝反对你谈恋爱,你该怎么办?”
“我认为声优和粉丝之间,应该有种和谐的关系。她们想听好听的作品,我可以满足她们,但是对于阿梨,我不会退让。官宣之后,反对的人可以自行脱粉,那也就说明她们喜欢的并非我的作品,这样的粉丝,没有又何妨?”
崔闱终于露出点笑容,“那如果我跟你的父母都反对你们交往呢?”
“伯父不会。”蒲砚笑着摇头,“我跟阿梨是真心喜欢对方,相信您也能看得出来。至于我的父母,他们也很喜欢阿梨。我想在官宣之前,在所有亲眷面前,给崔粒一个名分,给她面对我所有粉丝的底气。”
“是啊,爸爸。”气氛渐缓,崔粒估摸着自己可以插进话,“我也有很多男粉丝的,未来该头疼的,是蒲砚而不是我。”
崔闱失笑,“你哪来的这么大自信?”
崔粒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崔粒最近是开心了不少。”霍杳加入聊天局,“她刚回江南的时候,就常常抱着个酸奶瓶儿傻乐,我跟她爸都以为她又有什么毛病了呢哈哈哈。
然后没过多久,她心情突然就阴雨了起来,我就估摸着她应该是跟那个酸奶瓶儿分手了。
这两年啊,崔粒也一直忙工作,就算回家也很少笑,但是上个月起,她整个人都明媚了许多,我就猜是不是有情况。果然啊,我一问,她什么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