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认知惩罚
在这监狱养老不现实，度假还是不错。
阳光穿透百米深的、深蓝色的海水透进来，别有一番风味。
海洋生物就在头顶慢悠悠的游荡，偶有追逐，趣味中不失悠闲。
地上没有起高楼大厦，原生态的环境，开门广袤无垠的景色，共同构织出田园般的野趣。
如果没有服刑烦恼的话，的确是放松休闲的好去处。
高易甚至在想，能不能开通个到这里的旅游诊疗服务。
估计监狱方不会干。
监狱分为了两大部分，一侧是监舍，建在平整过的海底地面上。
由于平整过的地方有大有小，因此监舍扎堆的数量也不统一，倒是有一种错落交叉的美。
另外一侧就是功能区，包括办公区，活动区，医疗区，探视区，学习区，以及劳动区。
监狱狱长亲自出面。
热情的就跟个恋人一般。
高易估计，是太久没见着外来人给憋的。
监狱长姓侯，全名侯海。
他与众人一一握手表示欢迎。
握到高手时就放不开手了。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侯海好一阵感慨。
高易看着他明显对自己更热情的神态，心中纳闷了。
这是要干啥？
要我帮你们刷分？
寒暄好一阵后，侯海着几人，向办公区走去。
一边走一边详细介绍。
“你们先休息会儿，犯人们还在劳动，一会儿停工了，我让他们把王林叫过来。”
侯海把几人带入一个房间。
立刻就有狱警端水过来。
“我们自己来就行，您先忙。”
谭警官接过一杯水。
再客气几句，侯海离开。
他一走，斯诺朝高易轻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里犯人的劳动收入比一般人都高。”
高易吃了一惊，“怎么会？”
周警官给解释道：“现在罪犯的能力、素质都挺高，物尽其才嘛，给安排的工作都是智能机器所不能做的。
比如这个王林，本身是材料工程学的，所以安排的便是有关的研究工作。”
谭警官补充道：“因为不能出去，所以主要是配合其他项目组的研究，但也能拿不少。”
高易颇感兴趣问道：“能拿多少？”
谭周二人相视苦笑一番，谭警官说道：“不算少，比我和周警官高，一个月能有个五六千吧？”
五六千对多数普通人是不少，但对高易来说就不算多了，他随意附和道：“是不少。”
斯诺笑他：“你是吃惯了好的，但其他人可不常吃。
你知道吗，有些人因为竞争太大失业了，就想办法进来。
嘿，到了这里，不仅工作有了，身体还锻炼好了。”
高易：
只能说，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谭警官说道：“别听斯诺教授胡扯，没有自由赚再多也没用。
再说了，如果只是想过一个普通点的生活，心态放平和，怎么着都会不错。”
斯诺摇摇头，“谭警官，你这点就错了，只要是人，都希望过得更好，都希望获得更多资源。
这是没办法改变的，是烙印在我们骨子里的印记。”
这话高易颇为认同。
文明之所以往前发展，就是由利益去驱动的。
所以他点点头：“是人都有贪念，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权，有人为了名，本质都是一致。
只是我有点很好奇，为何很多人可以宅在家里不工作。”
斯诺三人惊奇，几乎异口同声道：“你不知道？”
高易：“我应该知道？”
谭警官喝口水解释：“虚拟世界中有一款游戏，叫‘我的世界’，这是一款以宇宙为背景的游戏，玩家在其中可以扮演很多的角色。
里面有许多的任务，完成任务可获得奖励，这些奖励包括了游戏币，而游戏币又可兑换成联邦币。”
周警官补充道：“比例是1:1。”
高易想起了前世的这类游戏，问道：“怪不得经常听到客户说‘我的世界’，‘我的世界’的。
只是，这种能与现实货币直接挂钩的经济体系，游戏不会崩盘？”
谭警官说道：“一句话解释不清，总之里面很复杂，您要是去亲自体验一把就知道了。”
周警官看着高易，感叹道：“没想到高先生竟然没玩过这个游戏。”
高易摇头：“我对游戏一直都不感兴趣。”
“那你脱节了。”斯诺打趣道：“现在这个社会，不玩游戏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高易笑着称是。
但他并不介意。
虚拟游戏，哪有现实游戏好玩？
见他这态度，斯诺也不开玩笑了，正了正身子说道：“那就说回现实。
在我遇到的消费者中，多数是不知道监狱的收入高于现实的。
但凡知道的，都会想办法进来赚钱。
所以，虽然暂时会失去自由，但至少有了一份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不是？”
这回两个警官无话可说了，“这倒不假。”
周警官又感叹道：“所以啊，我们的日子就很难过。”
见大家目光转过来，他解释道：“你们看，能力差的，知道出来工作也赚不了几个钱。
加上有吃有喝，便天天沉迷于虚拟世界，哪有兴趣精力去犯事。
能犯事的，基本都是能力强的，手段五花八门，这不就苦了我们吗？”
谭警官点头道：“还有一点，如今的学习成本太低，效率又太高，不会的不懂的知识，直接从网上灌输到脑子里，分分钟就搞定的事。”
斯诺道：“也不是这么简单，即便灌输到脑子中，但消化吸收还得靠个人悟性。
不过的确比以前的学习简单许多。”
谭警官好奇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学习的？”
这点高易最有发言权。
他的前世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那就是远古时期了。
他抢先说道：“纸质书本，一点一点的学，而后花时间背诵，再花时间理解，个别的知识还需大量练习来巩固。
也有电子书籍，但受习惯的影响，加上青少年年龄小，自我控制不行，所以整体效果不如纸质。
哦对了，还得有老师来教。”
谭警官、周警官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我的天！这效率也太慢了。”
高易感叹道：“可不是。但当时的人可不敢想象，知识还能像我们今天这样学。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是高智商的人犯罪，但依托现有的技术，要锁定一个人，找到相关的证据也不难吧？”
谭警官摇头：“难倒是不难，关键后面的官司不好打啊。
这帮人犯事前都会把相关法律法规研究个透，所以这官司就打得特别长。
像王林这个，证据确凿下，依然经历了一年多时间才判刑。”
“那律师岂不吃香吗？”高易喝口水问。
谭警官说道：“吃香也不吃香。还是那句话，案件少了，竞争又多，所以每个案子都争得头破血流。”
“每个行业都这样，毕竟蓝星人太多了。”斯诺感叹道。
谭警官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啊，联邦的六个核心星球很缺人的。”
斯诺嗤了一声，“人家缺的是高端人才。”
周警官反问：“我们蓝星五百多亿人，会缺高端人才？！”
话一出，空气似凝固下来，房间里顿时安静无比。
三人都有些尴尬。
没法说，毕竟数据摆在那，每年能考上其他星球研究院的，千把人。
五百多亿的人口，千把人的高端人才。
不是缺，是非常缺。
“休息得如何？”
恰巧，监狱长侯海及时出现，打破了尴尬，“王林被带到了医疗室，我们现在过去？”
几人回应着起身，谭警官前头带路：“先忙正事，这些空了再聊。”
一行人前往医疗室。
说是医疗室，实际上有两科共四个诊疗房间。
一是物理治疗室，主要诊治物理损伤。
二是体循环治疗室，诊疗与血液、体液、消化呼吸排泄等相关疾病。
每个房间二十来平米，配有一台医疗太空舱，这是来自塔姆星的高科技产品，诊疗一体，高效、安全。
王林被带到了第三个房间，里面有一人一机在看守。
走到门口，谭警官与狱警交接，随后高易与斯诺被带入了房间，门关上。
靠窗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男子。长得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颇有一股书生气。
他身材匀称，穿着蓝色布料、条纹样式的短袖短裤，脚脖子上戴着一个金属环。
这是电子脚拷。
除了记录他的所有信息外，还具有定位、警报以及电击的功能。
“王林，编号08575682。”狱警叫了一声。
“是我。”王林转过头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人，将目光停留在了高易身上。
高易不知他为何会注视自己，但他保持表情未变，回敬个目光。
“王林，编号08575682，根据判决，今日对你进行认知判罚，判罚内容如下：
一，终生悔过扼杀亲子的罪行；
二，改变对人造子宫怀孕的极端看法；
三，消除对其他人的怨恨。
你无权对此判罚提出异议，我们遵照判决执行。”
狱警铿锵有力的宣告完判决内容。
王林收回眼光，垂下头，“在实施之前，我能说点话吗？就当我自言自语，可以吗？”
狱警扭头看了看高易和斯诺，两人表示无所谓，狱警回道：“给你十分钟。”
王林说道：“谢谢。”
理了理思绪，他说道：
“没有人知道我亲手杀了儿子心是多么的痛，但我不得不杀了他，原因正是人造子宫代孕技术。”
“早在准备要孩子之前，我就反复告诫过我媳妇，哪怕再艰难，也绝不能选择人造子宫代孕技术。实际上问题不在技术上，而是，研究与实施这项技术的，是塔姆星人！”
“我不是刻意抹黑他们。在前几年一次偶然中，我发现了他们在这项技术中做的手脚。抱歉，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不能告诉你们具体的过程。”
“塔姆星人在这项技术中，偷偷引入了一个影响因子，经过我长时间的暗中调查，有幸了解到，这个因子会一直潜伏在人体内，当条件具备时，它会被激活，摧毁载体的意识。”
“准确的说，是将载体的意识变得混乱，只剩下动物的本能，犹如丧尸一般。”
“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的，也不知道他们做这个的目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因子会被激活。但我知道，我们蓝星上所有人造子宫代孕出的孩子，身体里都有这么一个因子。”
“所以，为了我孩子以后不变成禽兽，我我我”
稳了稳情绪，王林沉声道：“也许，你们觉得我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也认为我疯了。但我向你们保证，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们可以用任何方法检测我是否说谎。”
说完他沉默不语，仿佛用尽了力气。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场面安静下来。
缄默一会儿，高易问道：“既然你说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那他们为何没处理掉你？还有，如果这是真的，应该非常保密才对，你又如何得到这些秘密的？”
王林摇头：“我不知道为何没被他们处理掉，或许是不屑？至于我得到这些秘密的经过，你们不要问，只要我说出来，你们必死无疑。”
高易皱着眉头，扭头看向斯诺，表情似在问：你接触过塔姆星人，你觉得呢？
斯诺回想着，说道：“那是一群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他们只屈服于宏博星人。
不过目前信息太少，我无法做出判断。只能说，这种技术，塔姆星人或许可以实现，但这样做的目的，我想不出对他们有何好处。”
高易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受他人的指使？”
斯诺说：“宏博星？不不不，宏博星不会这么无聊做这种事。
它想要消灭我们，派个舰队一路平推过来，我们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嗯王林，你确定你了解到的影响因子具有这个作用？”
王林认真想了想，说道：“是的，我应该可以确定。”
斯诺看了高易一样，撇了撇嘴，似在说：这家伙的话可不一定可信。
高易默默记下这个信息，扭头看向狱警：“我们开始吧。把他放到太空舱里，舱门不关。”
听到要被执行了，王林微微发抖。
他紧盯高易，喃喃道：“我能感觉你很特别。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就算不是为了蓝星，为了你自己，你必须要相信我。”
高易安抚他：“放轻松，你说的这些我记在了心里，有机会会暗中调查的。”
王林躺在太空舱里，还在叮嘱：“你一定要去查，一定要”
忙完王林的事，婉谢了狱长侯海邀请大家留下来看鲨鱼的好意，带着一堆感谢，几人折返。
回去的路上，斯诺把王林的话一讲，车内的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
谭警官思索着说道：“这王林怕是有其他目的吧？就算真是这样，也不能随便剥夺一个人的生存权利，何况还是自己的孩子。”
斯诺说道：“不好说。如果王林得到的信息对他影响过大，是有可能走极端的。”
周警官说道：“那你们觉得王林说的这事，是真是假？”
高易说道：“没有确凿证据前，无法下定论。即便有所猜测，但事关重大，更不能轻易做出判断。”
周警官眉头深皱道：“也是。王林的话虽然真假不知，但就我知道的，现在代孕出生的比例至少八成。”
斯诺给了个准确的数据，“准确的说，占新生儿的百分之九十七。”
几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比例会如此高。
高易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你们说，我们蓝星考其他星球的研究院通过率这么低，会不会和这有关？”
斯诺想着说道：“比例不对，而且没有证据支撑，不好下这个结论。”
周警官倒是支持这个说法，还说自然怀孕有着宇宙的规则，肯定不是代孕所能替代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安的看着他。
周警官一愣，赶紧解释：“放心，我没有被王林洗脑。只不过在想，人想要改变宇宙规则，总要付出点代价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