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文明也不文明

    终于结束了，人类终于结束了250万年的风餐露宿和茹毛饮雪，进入了农业时代。义乌两天三餐，四季野蛮已成过去，文明的曙光照耀大地，但是醒醒吧，曙光只属于文明人，什么也没有。亿万年前，智人开始操纵几种植物和动物的生命甚至基因，将他们驯化成高产的农作物和温顺的家禽家畜。于是生产力大增，人口暴涨，城邦出现，文明觉醒，这就是农业革命。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这是一场辉煌的大跃进，但是对于每一个个体来说，这是一场灾难。在狩猎采集时代，智人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去捡捡蘑菇，掏掏鸟蛋，或者组织一次酣畅的围猎活动，然后回家敲敲食斧，风风兽皮，吹吹牛，聊聊天，日复一日，不知甲子。虽然他们也会挨饿受冻或者命丧糊口，但还是比较逍遥自在的。而进入农业时代以后，虽然孩子多了，部落大了，有吃有喝有房住了，但是每个人从日出到日落都被禁锢在土地上，疲于奔命。为了让农作物长得更好，人们需要清除地里的石头和杂草，饮水浇灌，赶走蝗虫和兔子，还要收集粪便。

    滋养土地。人们为此在烈日下低头弯腰，汗流浃背，整日劳作，于是致人那健硕灵活的身体没有了，关节炎、椎间盘突出和疝气出现了。女人生完孩子也要尽快下地干活，只能尽早给孩子断奶，然后用粥来代替哺乳。于是婴儿免疫力下降，疾病肆虐，死亡率一路飙升。狩猎采集时的人们食物多样，虽然不够充足，但营养均衡，现在只吃单一食物，营养严重匮乏，再加上密集的居住环境，各种传染病从家禽家畜身上迁徙到人类身上。虚弱辛劳的人类开始被瘟疫折磨。人们好不容易积攒一点余粮，又会引来盗匪，人们不得不在繁重的劳动之余筑起高墙，严加防范。种植农作物这种原本比较划算的选择变成了越来越重的负担，人类为此忙的焦头烂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口，文明不仁，以智人为刍口。人类文明的飞速发展，但人类个体却越活越惨。那么智人到底如何被文明裹挟着狼狈前行，身不由己的？其实文明只是副产品，而背后的主谋是那些绿油油的小麦、稻米、马铃薯，当智人发现了这几种可食用的植物的时候，就被操纵了智人。

    以为是自己驯化了植物，其实是植物驯化了智人。这些植物为了使自己的基因分布更广，操纵着智人为其劳作。现在地球上大面积的森林和草原退去，变成了整洁的农田，这些植物成功了，从几种无足轻重的野草，借着智人的手发展成了地球上数量最多的物种。我们站在小麦的视角看一下农业革命究竟是怎样发生的。18000年，地球上最后一个冰河时代结束，气候变暖，小麦蓬勃生长，智人开始采集这些野生小麦作为零食。而这种绿油油的植物很有天赋，他们乖巧听话，顺着智人的心思发生变异，从自然脱粒变成了需要人工脱粒，采集的效率大大提高，灵食渐渐变成了主食，野生渐渐变成了人工种植。人们放火烧黄，种植小麦。而为了照顾这种娇贵的植物，人们不得不放弃了流浪的生活。定居的麦田周围，采集者变成了农民。随着流浪生活的结束和粮食产量的增加，女性可以每年都生孩子。暴涨的人口又消耗了原本的余粮，人们不得不继续烧荒，加大耕种面积，然后人口继续增长。种植小麦看似能够获得更多粮食抵御饥饿，但其实风险更大。

    狩猎采集时代，如果遇上天灾，水果没有了，还有草根或者坚果甚至昆虫可以选择，但农作物品种单一一遇天灾被颗粒无数，于是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继续扩大耕种面积，积攒更多余粮。但此时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遇到他人争夺，没有妥协的余地，只能誓死保卫。对土地的争夺引发了无数你死我活的冲突，而为了保护土地和粮食，部落出现了专门从事保卫工作的暴利机构，统治阶级就出现了，这些人当然由农民供养，然后余粮被消耗了，于是只能继续开荒，增加耕种面积。小麦就这样一步一步借着智人的手清除了其他植物，剥下了他的种子。狩猎采阶的智人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掉进了小麦设下的陷阱，进入农耕文明，无法挣脱，生不如死。而反观那些在澳大利亚和美洲的智人，他们因为灭绝了大部分动植物而没有条件发展出农业，反而过着悠然自得的狩猎采集生活。但进入农耕的纸人已经回不去了，人们早已忘记了几千年前的祖先是如何生活的，而且山林都变成了农田，要狩猎只能做强盗去狩猎别人的羊圈，要采摘只能当小偷去。

    这别人的粮仓，最重要的是狩猎采集，已经养不活着满地乱跑的孩子了。人利用小麦提供的能量，开荒盖放，建城市，发展闻名，此时已积重难返，唯一的路就是继续种小麦，继续发展，用发展来解决发展带来的问题。人类就这样艰难前行的几千年来到了现在。现在饥荒、瘟疫、战争的问题都解决了，但发展还在继续，新的问题还在出现。和祖先一样，我们积重难返，唯一的路就是继续发展。本视频的观点来自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篇幅有限，遗漏了很多内容，强烈建议读一读原著。下个视频我们聊一个了不起的概念，想象的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