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学
“大早上的还睡觉羞不羞。”
“醒了吗？醒了吗？”
老夫子紧张的晃了晃林枫的头，见林枫瞳孔聚合有了反应才松开了手，林枫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老夫子把他额头上一叠叠的符箓摘下才好受了些，身子被净坛符的水浇湿了一身。
“好了，现在时间也刚刚好，同我一起去书斋上堂课吧。”
老夫子笑眯眯地感受到林枫自识海内喷薄而出的精神力后也没有多聊刚刚昏迷的原因，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便是。
给林枫扎了个道冠后领着林枫朝着书斋走去，林枫也紧跟老夫子的脚步成为了老夫子的小书童一般的角色。
书斋四周种满了叶子厚实的大芭蕉树，芭蕉叶挡住了屋外火辣辣的阳光的同时顺带着过滤出一阵阵凉风。
拂面而过令人干劲十足，林枫早起时的疲惫也顿时随着这一缕缕凉风烟消云散。
台阶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有些地方深了些，有些地方又浅的很，不用想肯定有人从那里走过并且狠狠的摔了个跟头。
而本就伤痕累累的斑驳石墙上从中又不知从何处窜出了几条爬山虎，远远看去寻不到头也瞧不着尾，却像个霸王似的随意生长在风中凌乱了些。
而书斋旁一片不大的水池耸立着一座不知是老夫子从何处搬来的或者在建成书斋以前就一直默默生活在这里的大理石。
肉眼可见的地下水侵蚀过后留下的一条条晶体结晶层像是野外山人剑法流云卷落而成，而正中间赫然被人用毛笔书画几千遍才能将点墨透入其内的几个大字“秋萍”。
随着通向书斋的小路径上不时出现的小水泊被三三两两掐着点上学的少年少女踩的四溅，也有睡迟了些的几人聚在推着早餐车的老头身边。
众人从家里带来了不少清洁用品，而这也是常年以来秋萍小课堂每年开学的第一堂课，打扫一个季节没人拜访过的书斋卫生了。
“你叫什么名字？”
林枫寻了块抹布在打扫教台时和一个小胖子碰了个面，好奇的问道。
“谷子，俺叫谷子。”
“俺奶说她发现俺的时候俺的嘴巴被田里麦穗割的到处都是血，可怜兮兮的，所以就叫俺谷子了，那你呢？”
“俺叫林枫，你可以叫我头儿，你小子可真壮啊。”
林枫学着谷子的话打了个趣，自顾自的笑道。
“好嘞头儿哥，俺奶说俺是逃荒来滴，从小俺就怕饿，奶奶也疼俺就给俺吃好多好吃的，吃得久了俺也就胖了些。”
说了些兴许他自己也不信的理由后，胖乎乎的脸蛋上通红也是一番有趣，他其实就是单纯的消化好，典型的喝水也能长胖的体质。
“对了头儿哥，俺好像是第一次见着你啊，看起来脸有些生，不像是俺们村子的。”
“我和你一样也都是逃荒逃来的，不过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有啥事找我，我来罩你。”
“好嘞，头儿哥。”
小胖子听完连连点头，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他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但是见了木头很有安全感的样子也就答应了下来，用衣袖蹭了蹭鼻子上冒出的泡跟着木头来到一个犄角旮旯的座位上坐下。
在十多位学子齐心协力下一个冬天没人来过的书斋也多了些许生气，不少杂草昆虫都被赶到了书斋之外。
它们有的也会落在窗外愤愤不平，不过给它们度过一个冬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当时在现场，它们骂的很脏。
不过有些想吃书听教的昆虫鸟兽又总是不厌其烦的回到书斋内嘶嘶的叫着，众人也没办法就随它们去了。
“今天我们要聊的是春。”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老夫子一字一句的读完后左手握着砚台右手持着毛笔，从中沾了点砚台的墨水后将诗词完完整整的写在教台上高高摆放的宣纸上。
众人也是已经习惯了教课步骤，有条不紊的照着老夫子的笔画一笔笔抄在自己桌面的宣纸上。
接下来就是听着老夫子的朗诵在心里默读，细细品悟这句话这首诗的其中韵味。
谷子也是最讨厌这种环节了，一听到老夫子朗诵时就好似刚刚飞到他耳边的昆虫，拍打着翅膀发出那细微的响声已经令他发困了些，这一下彻底没了动静怎么能不让人犯困嘛。
“春春春，可不就是该舒舒服服睡觉的季节嘛！”
谷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托着腮帮子说道。
“头儿哥，俺觉得老夫子念的这句诗词太奇怪了，你知道吗？俺隔壁住的刘婶平时赶鸭可积极了，俺还没睡醒她就跑到外面去赶鸭，俺吃饭了也不见她回来。”
“江里啥时候到赶鸭的气候了她保管第一个知道，俺们村养鸭人都靠着她的行踪来赶鸭，要俺说春江水暖刘婶知……”
谷子那声音哪怕只发气不发声的聊悄悄话也能让整个书斋的人很难听不到。
老夫子凑到两人身前不知道从身上哪个旮旯里面又一次掏出一个折扇拍打谷子头上，搁着谷子的头发虽然有了些声响却也并不多痛。
“好了，其他人有没有悟出来些道理呢？”
原本欢笑声一片的书斋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默不作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祈求着老夫子不要叫到自己，只剩下想要听书的虫鸟在屋外叽喳吟叫。
“鸭知水暖而人知春来，作者能在合适的时间来到合适的地点见到合适的景色，想必他可能早早的就对春有了期待。”
“可能是一季也可能是一年，这首诗或许是在写景，其实也是想写人更多一些。”
前排身穿红黄相间的连衣裙的姑娘直挺挺的站起来答道，声音轻柔却飒爽果断。
林枫听着其空灵的声音不由地想到了那秋季多情的红叶萧萧落下，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好感和好奇。
“不错，宁子君有很独到的见解，与老师的想法不同却又有些相同，好极好极，诸位要多多向宁同学学习才是呀。”
“那么没人想回答了吗，谷子君，你可还有什么独到的想法要和同学们交流么？”
“那以后可别在讲悄悄话了，我的课堂你们可以畅所欲言，讲什么都是好的，不过得先举手。”
见谷子缩在林枫身后老夫子扶扇拍掌闭上眼睛，晃着头一字一句的念着苏轼写的春江晚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一传达给众人。
学子们也在这之中沉沦后才命众人抄写此诗十遍，明日早课时再由宁梦如交上台来。
随后大手一挥宣纸上的笔墨仿佛漂浮在宇宙中的水滴第一次感受到重力，直直地滑落进砚台内。
又在宣纸上写下另一首关于春的诗，林枫在感受着书斋里的氛围中不知觉外面已是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