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劫难
喜庆的灯笼直到新年已过也依然挂在屋前,馄饨铺桌椅旁边摆放着些扁担和竹篓什么的,旁边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大汉摩挲着布满老茧的手。
用嘴慢慢地不厌其烦的吹走从馄饨汤里飘出来落在他们杂乱的胡子上的汤雾,好似把他们所有烦恼吹走似的畅快的笑着,大口大口痛饮着面汤。
他们偶尔也会瞟一眼主家台前几碟蚕豆几两花生或者一盅黄酒,只有在秋天卖了粮食他们或许才能尝尝其中味道。
然后舔了舔嘴唇把担子扛在肩上勾肩搭背的离去,嘴里说着些什么生活琐事,也时不时道点荤段子,日子也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林枫左右瞟了瞟城墙附近,见四下无人溜进一丛随处可见的由杂草堆垒起的草垄,通过被草垄遮盖的狗洞他顺利爬到城外。
小心的躲避着在城墙上看守的兵卫以及在城墙外巡逻的甲士,林枫回到藏身地后慢慢掏开了被衣服包裹住的点心。
青红相间的糕点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仅仅是一闻便感到凉爽至极,其上点缀着几颗梅子杏仁什么的更是让人胃口大开。
林枫细细的品尝着平时难得一见的美食,直到手心一点不剩后又狠狠舔了几口衣服上残留的细屑才肯罢休。
很快温饱后的疲惫出现,一层浅浅的困意压住眉梢让人睁不开眼睛,林枫见天色也已不早索性把之前从城里带出来的茅草把地面铺的暖和些,学着动物的行为将身体滚成一个圆,手脚并在一起保护住肚子姑且睡去。
“我哪怕食物再多也不敢帮助那群荒民,那些家伙就像屋外饿疯的狼,说不定就在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吃的全偷掉拿走,甚至把我也当吃的了。”
林枫回味着和老头的对话思索起来,顿时脑子里活络了些也没有深深的睡去,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只是浅浅的的打了个盹。
“屋……屋外?”
林枫打了个冷颤,赶忙从茅草堆中爬了起来,他很肯定自己刚刚看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在窗外月光下一瞬而过,也就是经过神力洗涤过的右眼才能发现这难以分辨的实体。
只听见屋外一声声狼吠的声音像只巨手似的死死摁住木头的身体让其无法动弹,一只血淋淋的像水蛭一样的蛇形生物瞬间从屋外射入,撕裂的窗纸和破碎的木板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枫体表分泌出一层黄色地布满蜂巢形状的护盾与舌头迎面而上,随即破裂激发出的一阵阵波纹将血淋淋的舌头给震碎掉在地上。
那实体吃了一痛反而激发出了血性,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林枫面前,一股浓烈的恶臭味通过其污黄的口齿喷涌而出。
血污污的面孔下方却是孔武有力的肌肉让人望而生畏,来自肉体的颤栗让林枫明白此人的气场已经震慑到了自己。
只见对方直接一脚往林枫这边踢来,通过神化右眼的判断林枫赶紧往屋外一跳,而木头后面恰恰正是此庙的承梁柱。
只见那腐败已久的庙宇抵挡不住强大的震动顺势塌下,地面像海啸般涌起朵朵尘埃,巨大的响动或许会引来不少好事者。
林枫谨慎地掏出几根银针,用右手手指一根根别住充当虎爪使用,见对面又是一拳冲出废墟之中并朝其刺来,林枫已是躲闪不及也只能狠狠给了对方一拳。
心里已经想好若抵不住对面一拳就借势换为手掌握住其拳头并借力用双腿踹其命根,林枫深谙这套市井流氓拳。
却不料这一拳的力道霸道无比,直接给他震歪了右膀,连带着身体横飞了出去直到撞到一棵粗壮的树皮被剥净的树桩下才停住。
手指不规则的耷拉着,反倒是伤的过重的右肩已是失去知觉,林枫也感觉不出任何痛苦的样子,只能死死的盯着此人并用左手握住剑穗祈祷有什么奇迹出现。
就在那人形身体要过来品尝血食时却出现了一队手握火把的甲卫走了过来,巨大的打斗声很明显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此时那实体也是兽性大发仿佛失去了意识似的朝着那些甲士攻击,银白色制式铠甲在那手爪面前像是一块块豆腐般被那实体的拳头冲碎并被其掏出心脏。
实体仰着头在月光下啃食着那颗心脏,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入所有人的鼻息内。
当那实体抬起头享受美食时林枫透过森森的月光可以看到那实体不正是之前曾经来到庄内想讨个仙缘的小三子。
正是那憨厚老实的猎人教会了林枫捕鸟捕鱼的手艺,可现在的他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寄生了般肆无忌惮地屠戮着甲卫的生命。
哪怕他们跑得再快,叫声在如何痛苦,最后一刻都只能在口里念叨着老母中死去,那十多个制式甲卫连一息也没撑住其心脏脑浆便纷纷入了小三子的腹中。
小三子被剑穗波纹震荡出的内伤也被治愈,他的速度与战斗力又一次来到了巅峰。
正当林枫绝望的又一次要接受右眼内大汉的帮助时,一股白茫茫的浩然正气挡在二者中间,从内冲出一个老头,正是林枫今早见过的那老头。
“净坛仙女,融春现雨”。
说罢老头从手里掏出一张符箓贴在林枫额头上,林枫还想大呼一声老头牛逼。
却不料那股淡淡的水气虽然正在治愈其伤势却让他右手断裂的痛苦也一股子涌入脑海,这时木头才知道为什么那些甲卫被吞食前会喊自家老母了。
“剑来。”
老头挥手燃起一道符箓,符箓演化成一把空灵长剑,透明的剑身向外飘荡着金黄的道韵,无上正气贯彻全身随着老头的手指指向冲杀向小三子。
小三子大爪一挥轻松将飞剑击落,狠狠地踩在地上让那透明飞剑动弹不得直到老头手里的符箓被燃了个干净,透明飞剑彻底也消失不见。
“哟呵,有俩下子。”
“剑来。”
“刀来。”
“枪来。”
“棍来。”
老头摸着宽大的衣袖从中甩出一堆符箓,不要钱似的扔了出去,一把把五花八门的武器被演化而出并立刻飞射出去。
掠过层层叠叠的树林,撞破大大小小的石堆飞溅袭来仿佛要把这月光也给磨灭成丝线一般的气势。
在老头身边的黄符灰烬叠成一个小山堆时,小三子最终还是双拳难敌百兵被一剑斩落头颅。
乌黑的血液喷薄而出溅落在地上侵蚀着泥土浮起一层层白白的雾气,令人掩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而就在小三子的头颅被割下时其闭上的双眼却突然睁开,跌落的身子也迅速合拢像是跪在地上一般。
而双手更是突然一合似乎在对着月亮做着虔诚的祈祷,口中开始呢喃着令人生恶的不可名状的祷告。
“看来这厮已是成了火候竟是无法被斩杀,只能用龙脉镇压磨其残魂了。”
林枫隐约见到老头掏出豆子施展撒豆成兵之术,两只两米多高的身穿青铜甲胃的大汉拿着方戟杀向小三子的无头尸体。
老头又掏出一张符箓脚踏七星步轻轻松松越过拦路的树桩一脚跳起不似年迈的身法轻轻一点符箓便像颗子弹般飞出死死粘在小三子跌落的头颅的额头。
随后燃起一团火焰灼烧起这张符箓,老头大惊。
“不好,这厮竟是连镇岳符也压制不住!”
老头左右指点两个青铜大汉控制住小三子。
“八方来朝,五鬼听令,五鬼搬山术……”
老头掏出一张符箓,转身又在小三子后脑勺处贴了张符箓,顿时镇岳符演化出的山峦上方出现了五只模糊的影子,给这片山峦增加了些许灵性。
也正是这股灵性死死压制住了小三子残缺的灵魂,小三子健美的肌体变得崩坏坍塌直至演变成不可名状的畸形体态,畸形的肉体开始不断膨胀化为溶液一般企图挣脱控制。
老头与青铜大汉合力将小三子挤入地下,而那身体最后始终保持着跪地祈祷的样子,通过慕容王朝龙脉气力将其死死镇压。
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信徒被彻底封死镇压,林枫明显感觉到头顶上的月光一阵发寒,那月光竟是透过一片乌云洒向这片腥黑的大地。
那些死去的甲士尸体在月光下迅速消融,甚至那些金刚不坏的制式铠甲也一并没入了泥土消失不见,月亮似乎正在颤抖,祂要张开眼睛发怒了。
老头回头见林枫要说话又回过头给了个自信的背影。
“小子不必担心这厮逃出生天,常人可破不了这阵法,而且若是被破我也会第一时间知道,不会留下后患滴,呵呵!”
林枫给了个白眼又想到有求于人装出一副腼腆而又可怜的微笑。
“不是啦老夫子,那个在给我贴张仙女符呗,刚刚那个水不够了……”
木头指了指额头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老夫子看到林枫这张欠训的脸蛋想起今早之事又是气的白胡须直翘,用力点了点木头的脑袋才掏出净坛符为其治疗伤势。
“嗯……你想不想跟老头子我学习知识?”
“老夫子,包吃住吗?”
“好好读书才包住,吃你要自己动手种,我可以先借给你,水可以去村阴阳鱼的井中打……”
“切,不就是没钱嘛。”
“嗯,确实如此,你今早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所以我把全身家当都当了出去救济灾民了。”
“傻逼?”
“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老夫子,那我可以学你刚刚的符箓吗?”
“好好读书教教你也不是不可以。”
老夫子摇头晃脑的说话也有一番韵味,林枫跟在老夫子的后面听着他念叨着,风带动他的衣袖在月光下俨然也有了些大文儒的风采。
仿佛下一秒便要扶摇直上去见一见那月中楼阁,闺内嫦娥一般。
老夫子兴致大起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折扇,月光下那雪白而杂乱的胡须纷纷消失。
一张如雪山白狐,月夜荷花般清冷的男子脸庞不带一丝杂垢轻轻吟诵着。
“月曾高处照梧桐,一场秋雨一场空。门庭也有凰鱼落,一人独酌一人风。”
“什么嘛,故意押韵很酷嘛?”
“小子汝言甚么?”
“我说这首诗真的太酷辣,我要抄下来死死背下。”
“不错,勤奋的话烂泥也是能扶上墙滴,不过今晚的月光总是感觉有些许邪门啊……”
“byd,老夫辛辛苦苦画的符啊,为了收个徒弟真是下血本了呀,话说这厮到底是什么玩意这般强大?”
老夫子抬着头盯着一轮明月,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久久不肯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