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蜀山
蜀山乃是剑修门派，为正道魁首，那是曾经。
如今各派声名鹊起，门内天骄众多，唯独蜀山落了下乘，除了十几位长老，和修为通天的蜀山掌门。门下弟子虽多却良莠不齐，颇有些日落西山之感。
要知道剑修可是修行人数最多的仙道，每过几百年都会窜出来几个剑修天才，可这些里竟然没有蜀山门人，多少会叫人轻看。
再加上昆仑剑派在西北苦寒之地高搭法台，万年间传道授业广收门人，蜀山剑修的名号已经大不如前了。
不过远古宗门的底蕴，谁都摸不清，也不会有人没事找事，毕竟成自己的大道才是要紧。
按凡间节气来算如今已是立夏，此时便是蜀山开山收徒的时刻，山门之下聚集起熙熙攘攘的人群。
蜀山每一甲子开山收徒，只收人族子弟，这千百年来多了很多修正道的妖修，虽然奇葩，但仍旧为蜀山所不容。
只是不揍你，你离远些就没事了。
“今年拜山的门徒都在这了？”一位蜀山弟子满脸好奇，问起一旁的门人。
门人青衣素袍，跟英姿飒爽的蜀山弟子服相差极大，那人五官端正，立如芝兰玉树，端的好品相，唯一的遗憾便是一条丝带蒙住了眼。
几年光阴李长风长高了，体格也挺拔了很多，许是因为及冠，呆在蜀山仙门整个人都飘逸潇洒了不少。
“回师兄，应是齐了，再有半柱香，没来的按规矩也入不得山门了。”李长风对这内门弟子极为客气。
那弟子气宇轩昂，也不知修仙人是不是都会变得颜值出众，虽然相貌不及李长风那般俊秀，但也难掩其棱角分明的轮廓。
“诶？我倒是才看见。”收回了对山下人的目光，那弟子看着这外门的守山弟子：“你便是苏师伯带回来那个瞎子？”
李长风一头墨发仅凭丝带高高束起，任由山间清风吹拂，虽看不见有些神秘，浅勾的嘴角依旧留着温和。
“是的，师兄。”按规矩外门弟子见内门需要行礼，可如今李长风虽已成为蜀山的门人，还未有师尊。
原因无它，李长风没有灵根又是个瞎子，苏云熙虽然是元婴真人可毕竟是飘渺峰主林浩然的道侣。李长风就无人教导仅有最低的弟子待遇，至少衣食不愁也就这样凑合了下来。
外门弟子也好落得清闲，天天扫扫地看看山门，盘坐于山崖之上吐纳运气，李长风几年下来毫无寸进。
他能汇聚灵气，却无法聚沙成塔，灵根晦暗不说，自从谢君一剑之后周身灵脉封锁，彻底成了废人。
很正常吧，天劫他都替那个女帝大人扛下了，只废了自己李长风还是很意外的，进入天劫范围的时候，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内门弟子不再多言，蜀山一年近万万人拜山，入得山门者千里挑一，可仙道一途有所成就者在这千里挑一也出不来多少。
累其终身，也不过就一外门，除了寿元稍增几年十几年的，跟凡人并无二般。
不是他瞧不起凡人，是真的仙凡相隔。
年底自己便要去护道涯取蜀山剑牌，下山除妖生死难料，哪有跟凡人熟络的意义。
内门弟子年纪看着跟李长风相差不远，那灵寂期的气势还无法内敛，想来并不如表面那般年轻。
炼气，灵寂，筑基，结丹，哪一项不是要悠悠百年的苦修，还有凡人难以企及的机缘。
“希望今年能多来点师妹吧，不然清风台也太无趣了。”这声感叹彻底没了修仙人的仙风道骨。
李长风有些哭笑不得，清风台是蜀山名列前茅的一脉，剑主宁致远一身修为是几位长老中最高的人，仅次于掌门。
此人生的极为貌美，龙章凤姿之色，又因白眉白发引无数人追捧，一枚留影石都能炒上天价，算得上是蜀山的招牌？
听说因为太过貌美，受女修骚扰不胜其烦，门下弟子便只有男的…这在一向严肃沉闷的远古宗门里是极为罕见的趣事，连李长风这种入门不久的都会知晓。
谁不爱八卦呢？听说连西方瑶池的女修门派都有不少人暗自倾心。
李长风倒不是关注这些，自己又成了瞎子，外貌美丑毫无意义，如今只想努力修炼多活几年。
可惜听说自己在天医谷得到的救治，那可是小五拜入的山门，两人却未能一见，如今自己也算半个修仙之人，也不知道能否有再见之时。
何况还有洛仙子…李长风悠悠叹气。
“嗯？你是觉得我说得落俗？”那内门弟子有些不悦，在他看来李长风这叹气便是叹自己的想法太过不堪。
李长风垂首行礼道：“师弟不敢，师弟只是想起了入山之前的事情。”
到底还是刚入山门不久的人，那内门弟子面上的羞恼缓和了下来，观面相便知面前的小孩跟自己差了几十上百载寿数，不由得好言安慰道：“凡尘俗世，与你已是陌路。你虽然还未拜得师尊，但也要勤加修炼才是。”
“师兄所言，师弟牢记于心。”
“山下可还有挂念之人？我名秦牧，若是有我可代为传达。”未达炼气圆满不可私自下山，这秦师兄人还怪好嘞。
李长风摇摇头，低垂的头显得恭谨，这般沉得住性子的新人弟子都是受欢迎的，不搞事不闹事，秦牧也愿意搭个举手之劳。
“那便是了，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清风台与我说说。”这只是单纯的问候语，李长风心知肚明，也朝秦牧躬身一礼。
“谢师兄。”
秦牧转头看着山下人群。
“来点师妹吧，来点小家碧玉的师妹吧。”
“…”
这话题还没结束是吗？
李长风忍不住多嘴道：“听闻清风台剑主师伯不喜女弟子，师兄你在这祈愿有什么用呢。”
秦牧一脸苦涩：“师弟你倒是说得轻巧，我敢去师尊面前念叨吗？”
合着是不敢在师尊面前说，只有来这发牢骚？
“而且今年听说有不少天资卓绝的人，如果师妹天赋过人，师尊未必没有收徒之心。师弟你也知道的吧，师尊的容貌没有人会拒绝。”
李长风有些呆滞，随即潇洒一笑：“师兄慎言。”
“此间并无外人，师兄也只同你一人说而已。”
“师兄你这么说一般都会…”
“你俩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一声娇喝，就将凑在一起闲聊的两位蜀山弟子打成了鬼鬼祟祟之流。
两人连忙回头，只见面前女子面若桃花，两团丸子发髻显得娇俏可人，百褶如意裙下是一双精致的云纹短靴，整个人如同山间红蕊，显得亭亭玉立。
“林师姐。”连忙一齐行礼，林雪儿是缥缈峰的大师姐，按辈分比两人都高不少。
“哼，眼下收徒大典在即，你二人在此做什么！”
李长风抢先回答道：“看门。”
这话差点让秦牧憋出内伤，半响才忍了下来，“师弟，师弟只是来看看今年的弟子。”
“不好好修炼，就知道在此消磨时间，去去去。”林雪儿自从领了剑牌回来之后总感觉变了不少，秦牧不敢多言，看得出来林雪儿找这看门师弟有事，便躬身离去。
反正换个地方也能看师妹。
林雪儿看着黑色丝带缠住双眼的李长风虽然外表出尘，还是不由得开始了今日的第一句问候。
“哪个守山管事想的馊主意，让你个瞎子看大门？”
？
好像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