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剑心破碎
说得就跟吃饭呼吸一般随意，中年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女帝，后者沉默以对不恼不怒跪坐在牢房外，奢华内敛的长裙极其贴身，又不显庸俗，遗憾的是精致的裙边已经染上了淤泥。
李长风听见这话也没法装睡下去，跟着坐了起来：“你们还要聊下去吗？下面的话题让我听见不会杀我灭口吧。”
中年人摇摇头，也不管李长风看不看得见：“陛下乃一国明君，岂会滥杀无辜。”
女帝听见这话浑身一震，但仍旧没有开口。
“既然是明君？你杀她做什么？”李长风看着面前这人，毫无灵力也非邪修，敢对皇帝这么说话？真的闲活太久了吗？
“弑兄夺位，还不够吗！”中年人一声怒喝，这些时日一直沉稳的他第一次展露出一丝怨恨。
如此无礼诘问，女帝却依旧沉默以对，她屡次被恩师戳其肺腑，早已经习惯了。
李长风明白了其中恩怨，不再是那懒散样子：“我觉得不够。”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看向了他。中年人怒目圆睁：“你这小子！你懂什么！”
李长风毫不胆怯，回应道：“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也知道，皇位这种东西，不是自己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中年人无言以对。
是啊，天下之主这种位置非是一人之力所能及也。
女帝没想到一个市井小儿居然能说出这种见地在先生面前为自己开脱，转过头来问道：“小儿，读过书？”
李长风摇摇头：“女帝大人，我可是个瞎子，哪会读过书。”这话也不假，“只是这种道理所有人都明白，而你。”李长风面对中年人淡淡说道。
“自己骗自己罢了。”
这次轮到这位李先生沉默以对，女帝陛下反而为其开脱：“先生一向注重礼法尊卑，他只是恪守本心。”
“关我屁事？”
刚高看了李长风一眼，没想到言语如此粗鲁，女帝不由得皱起柳眉。
李长风再次躺了下来，背对着两人：“我不知道女帝陛下你想求你老师什么，我只觉得你俩这样互相打着哑谜，都看不透对方想什么，很累。有的人不是瞎子，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哈，没想到今日会被后生晚辈教训一番，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中年男人摇摇头叹息不已，最后看了一眼还跪坐在牢房外的女帝“你回吧，陛下。无论如何，前太子，你的兄长于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帮你分毫的。”
听到这话女帝还是未有分毫怨怼：“孤，明白了。”起身离开牢房。女帝依旧那般威严高贵，只是步伐稍显沉重。
“我觉得你还挺狠心的。”
“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多事。”
“可她明明在说需要你。”
“她终究要独自面对一切，毕竟她已经坐上了万人之上的位置。”
牢房交谈声停了下来，再次恢复了寂静。
……
京师皇城宫殿，女帝坐着马车已经回到了寝宫，毕竟是私下去见先生，女帝也只能轻装简行。
换上了新的宫裙，依旧是黑色的冕服，女帝未施粉黛，仅仅淡妆便已有了颠倒众生的绝美。唯一的遗憾，就是板着个脸，显得老气。
早已经到了入寝的时辰，女帝却带着内侍来到一处偏殿，只见殿上青烟袅袅，显得有些阴森。
不一会走出来一个老宦官，朝着女帝跪拜：“陛下。”
“情况如何？”
“至多，还能坚持十日。”
听到这女帝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即走进了殿门，一道苍老的衰败的人形被钉在盘龙石柱之上，以深黑锁链牢牢捆住。
感应到有生人靠近人形睁开了眼睛。见是女帝，人形露出了森然可怖的笑容，腐烂得露出牙龈的嘴里发出了来自深渊般的腔调。
“杀了我，妹妹。”
女帝一脸冷漠，看着那道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影：“你，不是孤的皇兄，不可辱他。”声音寒彻凛冽，眼中是无法遮掩的仇恨。
……
衙役今日来得挺早，不仅给李长风多舀了一大碗饭，还带来一个好消息：自己过几日便可以出去了。李长风一脸无奈的笑容，让他有些不解，难道还喜欢住牢房不成？
他不知道李长风本来就是流浪到京师的乞丐，身上最值钱的便只有这身衣服，还是许府送的。现在许府也被小人谋害，自己哪有去处。
而且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王桂儿，他知不知道许府发生了什么？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毕竟闹的这么大。应该对他说什么呢，李长风只觉得头疼。
……
洛素裳终于回到了天医谷，作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长得还清尘绝艳，自是有很多人关注，可没想到一回来就闭关不见外客。
此时天医谷落枫溪，洛素裳正跪在自己的师尊苏云萝的跟前。后者一脸无奈自责：“唉，都怪为师为你卜卦。”
洛素裳摇摇头，深深地低下了头：“只怪徒儿修为不足，并非师父的过错。”商小墨在一旁站着满脸惊愕，难以置信自己刚才的所闻。
“师，师姐，你的，你的剑心？…”
“碎了。”洛青裳无悲无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碎了？！剑心？！师姐你！？”商小墨实在不理解，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还是师姐说错了？
“小墨，你出去，看去看看小五在做什么。”苏云萝一句话就把这小子赶出了门，留他在这就会添事。
“素裳啊，来，起来，坐为师身边来。”苏云萝个子不高，就跟商小墨差不了多少，站在洛素裳的面前更像是姐妹。牵着洛素裳的手，坐了下来，顺带递来一杯热茶。
洛素裳虽然在天医谷修炼，走的却是极少人会去修行的剑道，得益于她的天资即使谷内没有剑道名家，她也能修炼有成。可如今剑心竟然…
苏云萝宽慰道：“没事的素裳，为师想办法为你疗伤，剑心一事，我会去问问在蜀山的旧友。”洛素裳捧着热茶，自己修炼多年，早已忘了这一杯茶水竟然是如此滚烫：“师父…”
“怎么想来也是师父的错，为了钻研那什么卜算之术昏了头，倒是连累你了…”
“一路上发生了什么？可跟为师讲讲？”洛素裳摇摇头，呆滞地看着清澈的茶水。被自己视为天之骄子的徒弟如今成了这副模样，苏云萝心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好吧，不说便不说吧，好好休息一阵。走，去静室，为师为你调理经脉。”
商小墨抱着头一脸迷惑的走出了院子，这落枫溪是天医谷的一块宝地，由谷中长老，也就是自家师父掌控。眼下左瞧右看，也没见着苏小五的身影。
师姐总算是回来了，可修炼却出了岔子，剑心碎了。这等到明年的门派大比可怎么办，小小的人儿满是哀愁。
“嘿，这小师妹到底去哪了？”转遍了都没瞧见人，商小墨只好散发神识，“嗯？”
抬起头，苏小五正坐在一旁的大树枝干上，眺望着远方山谷。
好小子，跟我玩灯下黑是吧。
商小墨运起灵力一个飞纵，拔地而起转而又轻轻落在了枝干一侧：“小师妹，瞧什么呢？师兄找你半天了。”
“我看见了，你刚才在我下面走过去了四次。”苏小五依旧看着前方。
“这…”商小墨脸热，争辩道：“我只是没认真罢了，现在不也找到师妹你啦？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苏小五的心弦，后者低下了头声音低沉：“可是他每次都能找到我的。”
又开始了，商小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几个月来小师妹的修为进步神速，但这心境，可没办法去尝试突破。
“好啦，师兄今晚给你蒸大肉包怎么样？皮薄馅大噢！”商小墨拍着胸膛十分自信自己的手艺。
苏小五也淡淡笑道：“嗯，谢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