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傍上饭票
盛饭的汉子愣住了神,听见敲碗才回过来“啊,噢噢,盛饭,盛饭。”第一次瞧见这么能说会道的人莫不是哪家穷秀才?
看着李长风小五两人破衣烂衫瘦骨如柴的模样,往锅底用劲掏了掏,盛上满满一碗粘稠的白粥。
李长风先是嘬了一口,没想到米粒还不少,还真是个大善人啊,以为只是稀得只剩水,没想到还挺浓稠有些意外
往旁边挪了挪,那是领馒头的地,负责派发的男人一脸白净,倒不像是个干苦力的反而更像个公子哥。
“你小子,上过私塾?”青年停了手,让身边的老汉继续派,自己拿了几个领着两人到一旁的木桌坐下,这本是他们自己休息的地。
“没,只是读过几本书”李长风跟小五的吃相天差地别,一点也不像个臭要饭的,小五唏哩呼噜吃得溅得到处都是,这青年倒也不恼,反而极为欣赏的看着两人。
这年头,穷苦人吃饱饭都不容易,哪还有闲钱让孩子读书识字。
青年已经将两人当成了哪家落难家族的子嗣了。
“我叫李幼,你俩叫什么?有名字吗?”
“李长风。”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一旁的干饭狂魔“小五。”一碗粥很快便见了底。
两位李姓倒是聊得很愉快。
“还要吗?没吃饱我去给你们再盛一碗。”李幼对两人十分的热情,小五有些意动,李长风拉住了小五的手,摇了摇头。
“李哥,咱俩同姓,五百年前本是一家…”闻言李幼一愣,随即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有话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李哥若是不嫌弃,可否让我弟弟在你手底下干点杂活?”
李幼心下了然,这是见我好说话傍上了啊,一碗饭的事情,自己还是能做主的,不过嘛。
“我把小五带走,那你呢?”
“我不去!”
李长风默然神思,正欲回答,一旁的小五率先回应了。
“我才不去!我去了你怎么办,没了我你连家都回不去!”小脸满是倔强,嘴角还沾着米粒。
摸索着抚摸到小五的头“我就一瞎子,帮不上什么忙,可小五还小,跟着我没饭吃,他还有希望…”
自己一个瞎子朝不保夕,只有这么个伙伴,李长风也万般不舍,听李幼言谈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算受点苦累也能有个安稳。
跟着自己,多半熬不过冬天。
小五满脸急切,她当然知道跟着李幼自己就能过上好的日子,可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彼此,即使李长风受了高烧失了记忆,可两人的相处并未有分毫差别。
已经刻进骨子里,是亲情,是朝夕相伴的习惯。
李幼没曾想今日一时兴起,来粥棚干点杂活还能遇到这么两个真性情的孩子,倒是不好过多试探了。
“好了好了,小五我就收下了,正好内院春姨缺个打下手的花童,李长风你嘛。”顿了顿,看向对方的手掌,骨节分明虽然有些泥垢,也还算过得去。
“可会写字?”李幼轻声询问
“…一点点。”
“那便跟着我做书童吧。”
……
李幼原是刘府管家之子,从小聪慧,跟在小姐身边做外仆。
眼下小姐病重,自己帮不上忙又没了事,就赶来粥棚搭把手,这些都是小姐吩咐过的事情,没曾想还能遇上两个有趣的人儿。
施粥看惯了众人麻木的脸,唯独这俩小孩还有几分朝气,李幼不想这道光亮泯灭在这儿。
对于李长风到底会不会写字,他也不甚在意,会也好,不会也罢,反正只是个由头。
带着两人从侧门进了刘府,正好瞧见了心不在焉扫着地的葛二蛋,拍了拍肩膀让其回神。
“想什么呢?二蛋,你这是在扫地吗?”
二蛋吓一跳回过神“幼哥儿,我还以为是李伯呢,吓我一跳,这是?”看见了李幼身后两个陌生的面孔。
小五搀着李长风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幼的身后。
李幼带过二人“正好,你带他二人去领一身仆役的衣服,顺便洗个身子,晚些我再来。”
葛二蛋看着李幼走远,回过头来狐疑地盯着二人“你俩小子什么来头?李伯的远房?算了跟我走吧,脏兮兮的臭死了。”
虽然都是仆役,葛二蛋不敢不听李幼的吩咐,毕竟仆役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小五撇撇嘴想说上两句,李长风却拍了拍扶着的手掌。
……
过了两日,两人算是正式成了柳府的仆役,小五不知怎么的却没住在自己旁边的卧铺,而是另外的院子。
听说是内院那位香姨要求的,没人给李长风解释,问小五人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利索,索性便不管了。
小五跟着那位香姨整日打理府上的花卉园林,这些都是自家小姐喜爱的事物,须得好生照料,不过听说这家小姐病了好些时日了。
李长风心里默默为那素未谋面的小姐祈福,府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挂着些忧虑在脸上,应是个不错的主子。
远离了狗窝,李长风白日便如游神一般瞎晃悠,刘府太大,自己需要多走走才能熟悉,总不能老是让小五牵着。李幼也不知在忙什么事情,并未给李长风安排什么,可能也是觉得没什么劳力活能让他帮上忙。
得了闲李长风便好生钻研起了自己那形同鸡肋的金手指,济世医书。
“李长风,状态:天妒之体,身残。”
“技能:医术0/10”
呃,完了?李长风叹了口气。
正郁闷着,房门被人推开,循着声又紧听见葛二蛋的声音“嘿,小瞎子,今日的饭食到了。”
虽然嘴上不饶人,葛二蛋对李瞎子倒是格外关照,小五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将饭食送来,两人同住一个大铺有个照应。
葛二蛋原名葛粥,听名字就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二蛋是孬名听人说是能辟邪保平安,看人这身板,倒也有几分作用。
两人上了房内大通铺也没什么讲究,几个肉包还要什么桌椅,拿起手来便吃。
葛二蛋也是闲不住嘴,一边吃还能给李长风唠唠家常聊聊八卦。
“听闻城东的李掌柜老婆偷了汉子,闹得满城人都知道,最后还上了县衙…这肉馅怎么这么少,郝厨子真特娘的过分。”骂骂咧咧的咽下一口。
李长风突然感觉雾蒙蒙的视野中多了一个灰白人型正来回晃一个红点正在脸的位置一闪一闪。
随着葛二蛋对付几句,李长风突然问道“粥哥儿,你来回张张嘴?”
“啊?”葛二蛋不明所以,“咋滴了?”
“你是不是牙疼?”
葛二蛋诧异道“你咋知道的?我跟你提过吗?”李长风摇摇头。
“明日你去药房买些黄柏碾碎了泡水漱漱口吧。”一道讯息传入脑海,李长风假意思索一下便说道。
那似乎也不完全是鸡肋嘛…
葛二蛋将信将疑,第二日就去了,这牙疼虽然事小,但疼起来是真的要命,没想到过了几日那肿痛的感觉便消减了不少。
…
“你说长风会医术?”李幼翻着手里的账本,这些都是今日要清点完的。葛二蛋站在一旁也没什么,反正他大字不识一个。
“是呀幼哥儿,真的神了,我牙疼了好些时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人你是哪找来的啊?”葛二蛋碎嘴子,在一旁擦拭着屋内装饰。
李幼皱眉,医术?这个档口?念头刚出便摇了摇头,不论真假,哪怕是有人做戏,也不可能找个瞎子来。
“也可能是你什么时候说漏了嘴吧,而他正好知道点偏方而已,算不得什么医术。”李幼随口否认道,仔细算着账本。
葛二蛋想想也有道理,真会医术咋可能是个眼瞎“是有可能我想多了。”
这才过了些清静日子,王尚品由带人上门前来,这次倒是真带了位神医过来,刘大海正在正堂接待着。
“哎呀呀,没想到柳神医能来到刘府。”刘大海面色红润,两个月前也曾去寻过此人,正好撞上柳神医远游,不知道王尚品这货怎么找来的。
王尚品趾高气昂地站在一旁“本公子出马这有什么?赶紧给青青看病吧!”说罢便带着人想走向内院。
“嘭。”刚出门,角落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王尚品直接被撞倒在地。
“哎哟,卧槽谁他娘的这么不长眼啊?”
李长风扶着墙边倒是没有摔倒,只感觉额头疼得慌。
低头又发现红点出现在眼前,倒在地上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
“呃,兄弟你肾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