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人民币不骗人（9）
韩十二不是一般战士，而是资深律师。他有着三十多年看恐怖片的经验。恐怖片有一个铁律，落单者必死！所以，韩十二死死跟住陈老，绝不掉队！
陈老和韩十二有代沟，他只看动作片，自然不知道韩十二跟着他是为了保命。陈老对韩十二这种“时刻都在你身边”的关心非常感动，如果不是韩十二孩子都要上大学了，陈老都有心把自己孙女嫁给韩十二。
韩十二和陈老在甬路边的树下喘气，喘匀了气，韩十二说：“陈老，刚才救我们的是老白。可他为什么没跟过来呢？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们这情况，自顾不暇，希望他没事！”陈老无奈地说。
韩十二皱着眉头说：“必须尽快出去！不然，再遇到点儿什么，咱俩儿就不好说了。”
陈老说：“照现在这个情况看，咱们得绕着摊儿走。”
韩十二说：“那样的话，咱们越走越迷糊，还是出不去。”
“咱们跟着逛摊儿的走。摆摊儿的不动弹，逛摊儿的逛完了，不得出去吗？咱们跟着不就出去了吗？”陈老认真分析道。
“你说的对呀！就这么办！”韩十二觉得陈老的岁数没白活。
计议已定，韩十二和陈老就顺着甬路慢慢走，四下踅摸逛摊儿的。没过一会儿还真让他们看到一个逛摊儿的。
这个逛摊儿的是个小男孩儿，十四五岁，唇红齿白，大眼浓眉，黑色背带短裤，蓝色半袖衬衫，皮凉鞋，背后还背着一个双肩背包。看打扮是个小正太。
虽然知道鬼市里的人看起来像人实际上大都不是人，但是正太外形的从心理上就给人一种亲切感和安全感。所以，韩十二和陈老决定就在后面跟着小正太。希望这个小正太是他俩儿的福星，能把他们带出去。
这个小正太东逛一下，西逛一下，一会儿工夫就走了四五个摊子。
韩十二和陈老在后面跟着，越跟越心急。
韩十二对陈老说：“陈老，看样子他是在找什么东西，没找到是不会离开的。我们要不要换一个。”
“应该是。”陈老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说：“坚持就是胜利！不能换！”
就这样，韩十二和陈老又跟了一阵儿。
这次，小正太从地摊儿离开没有立刻走，而是转身迎上了韩十二和陈老。
“大叔，老爷爷，你们在跟着我吗？”小正太忽闪着大眼睛问。
被发现了，否认也没用。韩十二一咬牙直接摊牌了。“对！我们迷路了，想跟着你走出去。”
小正太一脸诚恳地说：“我没买到东西，不想出去。如果你们想快点儿离开，帮我一起买好吗？买好了我就带你们离开。”
“在这里，我们没有付账的东西，没法买东西。”陈老谨慎地说。
小正太笑了，说：“老爷爷，我说的是请你们帮忙，不是让你们买东西给我。东西看好了，我自己付账，你不用担心。”
“那就没问题了！你说想买什么？我们帮你找。”韩十二爽快地答应了。
“我想买一个明代的青花将军罐，大致就是这个形状。”小正太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东西的形状。
“陈老，这是你的专业啊！找别人不行，找你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韩十二一脸兴奋。
陈老的脸色也是一喜，嘴上却谦虚地说：“这个我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找到精品不好说，找个到代真品应该没问题。”
愉快地决定了之后，二人小队变成了铁三角。小正太在前面蹦蹦跳跳地领路，一会儿钻树林，一会儿走甬路。转了四个地摊儿之后，陈老在树林里的一个地摊儿上发现了目标。
陈老拿着放大镜看了一会儿，又迎着灯光把青花罐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两遍，点头说道：“明万历青花将军罐，图案吉祥，釉面完整。就是罐底下人为开了一个孔，这个孔是老孔，当年打的。一般这种罐都是……”
“不错！就这个了！怎么卖？”不等陈老说完，小正太就直接问价了。
摊主从黑暗里露出半张脸，是个老实中年人的模样。
“本来想要你背后那个包交换，现在不用了。”中年人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右手，用弯曲变形的食指指着陈老说：“把他给我就行了！”
陈老蒙了！不带这么玩的！我就是帮着挑东西的，不是货币！鉴定完了直接拿专家顶账！贵圈玩得太狠了吧？
好在，小正太的回答没让陈老失望。
“他是我带来的，我答应带他出去。没带他出去之前，谁也不能动！”
中年人向前挪了一步，一具破烂的身躯出现在众人面前。陈老被恐怖的景象吓得一个屁蹲儿瘫在了地上。韩十二也跟着一阵吸气。中年男人除了脑袋还算完整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摔碎了后拼上的。
没等陈老爬起来，一条断臂就悬在半空，直接扼住了他的脖子。
中年人隔着摊位恨声说道：“你不认得我了，我认得你！二十年前，你仗着专家的身份，硬把我辛苦收藏的六件瓷器真品说成是赝品，然后又找人做局，低价从我家人手里买了去。弄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今天，你该还账了！”
陈老被掐得直翻白眼，马上就要谢幕退场。小正太两步走到陈老身前，伸出小手轻轻松松地就把陈老脖子上的断臂扯了下来。然后，小正太张开小嘴，冲着断臂咬了下去。“咔吧”“咔吧”两根手指被小正太嚼在嘴里，发出了吃胡萝卜一样的声音。
小正太嘴角淌着血水，喷着骨头渣子说：“我跟你说了。这个人在我没带出去之前，谁也不能动！出去了，随你便！”
中年人还算完整的半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颤声问道：“你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这里谁不知道？”小正太说。
“那我知道怎么办了。你们走吧！”中年人说道。
小正太指了指青花罐，说：“这个价钱怎么算？”
中年人眼睛死死地盯着陈老，冷冷地对小正太说：“你拿走吧！就当是对你把他带到我面前的谢礼！”
“谢了！”小正太把断臂丢还给中年人，然后把青花罐放进身后的背包，推了一把石化的韩十二当先离开了摊位。
韩十二从地上拉起陈老，紧跟在小正太身后。
“我东西买完了，跟紧我，我带你们出去。”小正太没回头，脚步轻快地在前面走。
“陈老，刚才那个摊主说的话是真的吗？”韩十二问。
陈老本想否认，但想想事关两个人的生死，还是点头承认了。“唉！当年刚入古玩行，急功近利，指鹿为马、巧取豪夺的事确实干了几件！现在每每想起，心中颇多愧疚！”
拉倒吧！我认识你到现在，只看到你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从没见过你愧疚。要不是时间、地点、场合的问题，在外面估计你打死都不会承认！我好歹小名叫律师，也四十多岁了，各色人等见的多了，不需要在我面前演！老白有言，自己的债自己还。现在是队友，出去了就拆伙儿，哥们儿不跟你扯了！韩十二心里吐槽了一顿，嘴上却一个字都没提。
小正太带着韩、陈二人向前走了一段，突然离开甬路，转向了树林。进了树林，绕过两棵大树，迎面就出现了一个牌坊。这个牌坊横跨在林间土路上。牌坊样式大小都跟韩、陈二人来时看到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牌坊不是木制的，而是一种黑石的石头雕成的。
“出口就在这里，你们随时可以出去。我答应带你们的办到了。我先走了。”小正太说完，冲韩、陈二人挥了挥手，转身走进牌坊的门洞里，消失不见了。
韩十二急火火地就想跟着往出走，后面的陈老一把拉住了他。
“陈老，为啥不走啊？”韩十二问。
“有问题！我们来的时候，牌坊不是这样的。”陈老说。
“谁也没说，出口和入口必须得一样啊！”韩十二说。
“虽然没有证据说明出口和入口是一样的，但是我敢肯定这小孩不是人，跟我们不一样。这一点，你承认吧？”陈老问。
“我承认！”韩十二回答。
陈老捻着胡子分析道：“刚才他买的那个青花罐，我说底下有个孔，然后就被打断了。那种被打孔的罐子都是用来装遗骨或者骨灰的。正常人不会喜欢这种东西。这个小孩不但不介意，反而很高兴地买了。这就说明，他最起码是个鬼。他还告诉要杀我的那个鬼，等我们出去后，他随便。这分明就是一种暗示。暗示他带我们出去后，要杀我的鬼能够随意行动。根据这些，我认为，至少有八成几率，他出去的地方，不是我们来的地方，而是鬼待的地方。我们跟着他出去之后，那个鬼会立刻出来杀我。你和我是一路的，真的那样，出去之后你也好不了！”
“要那么说，这地方也不能待，如果那个鬼跟着过来，咱俩儿就完了！”韩十二说完，急忙拉着陈老躲到树后。他俩儿刚躲到树后，一阵阴风吹来，刚才那个中年人拖着破烂的身体飘了过来，随即进入牌坊门洞消失不见。
“好险！这死孩子，给我们带的竟然真的是死路！”韩十二骂道。
陈老刚要附和，忽然看见韩十二身后的黑暗里走来一个怪物。
阴暗的树林里，看不清怪物的面目。但是，单看轮廓，这个怪物就十分可怕。身体比例扭曲，走路姿势怪异。身高两米二，一米七以下是躯干四肢，一米七以上的部分就是一节与身体不成比例的木桩一样的脑袋，脑袋上还长着厚厚的一层红色肉疙瘩。
陈老来不及出言示警，怪物说话了。“可找到你们了！”
韩十二闻言后头一看，只见一个疙里疙瘩，麻麻赖赖的东西晃着过来了，吓得扭头就跑。
“别跑！跑丢了，就找不着了！”说话声中，韩十二的胳膊被拉住了。
“我是白起的二爷，受他所托，帮着找你们。”白老糖放下肩头的糖葫芦架子，作了自我介绍。
这时候，韩十二和陈老才看清楚，敢情，来的是一个扛着糖葫芦的老头儿，不是狼牙棒成精的怪物。
“你认识白律师，怎么证明？”两次遇险后，陈老的戒心发作，开始怀疑一切。
“他就告诉我你们的长相，连你们的名字都没说。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要是信，就赶紧跟我走！”白老糖实话实说。
韩十二问：“白起他妈姓什么？白起他小妹儿叫啥？”
白老糖给气乐了，说：“白起他妈也姓白，他没有亲妹妹，亲叔伯妹妹有两个，姑舅妹妹有八个。我能把老白家家谱背给你听，就是没那个工夫。小子，你不知道的事太多，想用白起家的事反过来验证我的身份，你根本办不到。别磨叽了，赶紧跟我走吧！”
白老糖的话让韩十二信了八分，起码“白起他妈也姓白”这个事一般人可不知道。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老白在哪？他怎么样？”
“你们不用管他，他能自己出去。倒是你俩儿，再不出去，就晚了！”白老糖说。
“怎么出去？”韩十二问。
“什么晚了？”陈老问。
“我领你们回到路上，然后你们跟着钱走，就能出去。白起用人民币放在路上和树上作了路标，你们很容易就能发现。”白老糖说完扛起糖葫芦打头出发，韩、陈二人赶紧跟上。
“你说晚了，是什么意思？”陈老再次提问。
白老糖看了看陈老，没回答，只是问道：“你觉得冷吗？”
“不冷。就是感觉有一点儿凉飕飕的。”陈老回答。
白老糖笑了笑，凑在陈老耳边说：“在这迷雾里，活人都会觉得冷。等你们完全感觉不到冷，就晚了！明白了吧？”
陈老呆了一呆，不觉加紧了脚步。
“他说啥？”韩十二凑过来问。
这样的小子，正活得起劲，听到刚才的话，不立刻瘫了才怪！绝对不能告诉他。陈老心念一转，随口回答道：“没啥。让我快点儿走。”
“刚才那个牌坊是出口吗？”害怕韩十二在刚刚的问题上纠缠不休，陈老故意找了个新话题。
白老糖回头说：“那个牌坊是出口，不过，不是通到你们那边的，是通到我们这边的。你们过去了，乐子就大了。”
“你们那边是哪边？”韩十二问。
白老糖笑着问韩十二：“我两个月前就死了。你说我是哪边的？”
韩十二只觉得括约肌松了一下，差点儿没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