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回乡
顾言与林延潮和林方海是同乡,都是锁金乡的。
两人既是师兄弟,又是同乡,自是聊了一会儿天后关系就好了起来。
顾言临走前还邀请先生和林延潮他俩参加三天后的庆功宴。
经过几天的休养,王靖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自是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而林延潮两兄弟决定跟家里人商量一番。
没办法,小孩子没人权,做什么事都要跟家里人商量。
……
回家后,林延潮高高兴兴的跑进书房,也没管大伯是不是在看书,大声喊道:
“大伯!我师兄考上县案首了!好像说这相当于考上秀才了。”
“顾言师兄还邀请我跟延潮去参加庆功宴呢,爹爹。”林方海跑进来,补了一句。
“他这算盘倒是打的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林平笑了笑,看着林延潮两人期盼的小眼神,点了点头道,
“正好,我最近打算带你俩回乡探望母亲,就一起去吧。”
“大伯,你也要去么?”
“我回乡是要帮家里打理田产,顺便带你们去看看家里的产业。”
“爹爹,你为什么不去呢,人多热闹啊。”林方海疑惑道。
“你爹爹我是进士,夺了别人的风光多不好。”
林平没解释更多,挥了挥手,随口说了几句,便打发他俩出去玩了。
……
由于家乡建的有宅子,林延潮他们回乡,只带了几件礼物和平日里爱穿的衣服。
坐的马车不是很新,看起来用了不久了,据说是大伯考上举人时买的。
马车跑动的不快不慢,拉开窗帘,透过帷幔,能看到官道两旁的树木,和早上背着东西赶来城里的农夫。
偶尔有几个穿的十分破旧的行人匆匆忙忙走到一边,避开林家一行人。
马车上有些颠簸,林延潮忍着想吐的胃,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原本一片翠绿的山林,仿佛一拐角的功夫变成了屋舍俨然的村庄。
“二少爷,再忍耐忍耐就到家了。”
“算了,我自己下去走走。”
马车旁的仆人李季抱着林延潮从马车上下来。
自从他帮林延潮炖鸡汤后,在府里地位大增,成了二少爷身边的小厮。
“李季,顾师兄家在哪啊?”林延潮笑道。
李季将头上戴着的遮阳用的帽子取下,给林延潮戴上后,指着村子东边解释道:
“在村子东边,那一片田都是顾家的。”
林延潮往指着的方向看去,东边耕种用的土地从村头直达山头。
“这么多啊!顾师兄家真富,那天都不给我买好吃的……”
林延潮嘀咕了几句,好奇的问道,“咱家的呢?”
“二少爷,顾家在乡里算是地主老爷,但在县里只算小地主,咱林家的地,村子东边的那一整片全是咱家的,隔壁的几个村子不比村里少。”李季笑着解释道。
“我家这么富啊?!”林延潮目瞪口呆道。
“县里还有很多商铺、酒楼也是林家的呢。”李季脸上带着高兴,有荣具焉道。
“大伯竟然只给我那么点零花钱,真是的!太吝啬了!!!”
林延潮原本以为家里只是个小地主,毕竟平日里穿的用的都很朴素。
以前他还经常在村子里瞎跑,也没见得村里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林延潮正发着神,马车前面传来大伯的催促声。
“潮儿,别看了,你祖母、你娘亲还在家等着你早点回去呢。”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乡里乡亲看到林延潮等人隔老远就笑着打招呼。
以前林延潮还觉得乡里人朴素,林家名声好,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他家的佃户,遇见了能不笑着打招呼?
走到林家老宅,林延潮看见祖母和娘亲站在门口等他们,连忙小跑到他们面前道:
“奶奶,娘亲!潮儿想死你们了~”
祖母蒋氏一把年纪的,稳稳地抱住林延潮,高兴的问道:
“潮儿,在城里读书苦不苦啊?”
“不苦,先生对我很好,一直都很照顾潮儿。”
“潮儿你和方海的先生是叫王靖吧?”
“嗯。”林延潮点了点头道。
“王靖以前倒是经常来看望平儿,这些年倒是不来了。”
蒋氏的语气显得黯淡,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
她看向另外一个孙儿道:
“方海,你读书读到哪了?”
“千家诗,先生已经教完千字文、百家姓和三字经了,学完这些先生就准备讲孝经和四书。”
“学的倒是比你父亲快不少。”
祖母淡淡的点了点头,朝儿子林平道:
“平儿,咱一家人回屋再说吧。”
林平尴尬的对着夫人陈氏笑道:
“娘子,进屋再说。”
“好。”陈氏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看起来没有一点不满。
走进屋,里面显得很破旧,都是用了很多年的家具。
林延潮不知为何,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可能是怕椅子突然坏了,摔下来。
大伯林平进屋后一直跟奶奶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传来大声的争吵。
对此,娘亲似乎早有预料,拉着林延潮和林方海到宅子中间的院子里玩。
有侍女找来以前林延潮和林方海的玩具——纸鸢。
纸鸢相当于后世的风筝,拉着线,纸鸢能随着风飞到天上。
林延潮和林方海拉着线往东跑,纸鸢就跟着往东飞。
很有趣,也很好玩。
但林延潮现在长大了些,倒是更多的跟林方海聊天。
“方海,明中午就是顾师兄的庆功宴了,听先生说,很多师兄都会来呢。”
“嗯。最近我老是听说,这次县试的案首本来应该是张修的,因为县令不喜张修,故而取顾师兄。”
这谣言林延潮也听说过,甚至还因此知道了张修是个什么样的人。
睚眦必报,目中无人,据说他的同窗都不愿跟他过多的交往。
林延潮心道:
“连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方海都听闻这谣言了,这谣言怕是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相对于一名“恶名远扬”的陌生人,林延潮自是力挺顾师兄:
“方海,这不是子虚乌有之事么!张修排名不过第五,要是县令真不喜他,可以把他排到十名开外,还取为第五干嘛?”
“我是知道的。可谣言终究是谣言,难免有人信……”
“好了,谣言止于智者!我听说师兄在开考前跟那个叫张修的有争执,说不准这谣言就是他散播的。”
林延潮打住了这个话题,回想起回乡时李季的话,忍不住吐槽道,
“方海,你知道吗?要不是今天我问了家里的下人,我都不知道,咱家居然这么富!”
“哪里富了?我记得我爹爹说,咱家的家产放到成都、汴梁,只能算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方海啊!你被你爹骗惨了啊!你到村子东门口那边去看看,一眼望去,全是咱家的地,这还只是一部分,隔壁几个村的更多!”
“穷秀才,富举人。爹爹才富裕几年啊,哪能攒下这么大家业的?!”
“鬼知道,我就没见到过大伯打理家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