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仙谈
狂骂了刘先一顿，姜克舒了口气，转身看见了柜台旁边的林玄孙清，轻轻“咦”了一声，奇道：“小道友，你们也有什么不舒服？”
“姜仙师！我们没什么不舒服，只是来兑一张萬文笺。”林玄手掐道诀施了一礼。
“原来是你的萬文笺。”姜克见刘先盯着林玄掐着的道诀一脸惊讶，于是介绍道：“刘师弟，这位小道友虽然还没入仙籍、没开始正式修炼，但已经开启了两个丹技，绝对是个仟年难遇的天才！”
“两个丹技！”刘先吸了一口冷气，“应山今年可有热闹了！”
林玄不愿多说去宣静州的事，所以只是道：“还请两位前辈提携！”
“哪里哪里，多半最后是你提携我们！”刘先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一定比不上仟年难遇的天才。
这时钱掌柜捧了一堆仟文笺和佰文笺从储钱的内室走了出来。每张佰文笺、仟文笺不过一分的厚度，但近二什张叠在一起就有两尺厚，以掌柜的大手也要用两只手捧着，林玄更是拿不起来，只好一边数一边往行囊里塞。
姜克见了，摇摇头道：“虽然比以前已经薄了很多，但一分一张还是太厚了！”
“要不，”刘先凑了过来，“等你升为中级仙师后选符箓科？”
“符箓科的长老们都做不到让它更薄，我又能起什么作用。”瞧瞧刘先，又道，“倒是你！丹药科的鉴丹第一，赶紧修炼到中级仙师回圣山去！萬象阁的通冥长老已经放出话来，准备在他四佰岁寿诞之时收取一名关门弟子，他是丹药科出身，你要是成为了中级仙师，还是很有机会的！”
“通冥长老？通字辈还收徒？燃字辈的老师叔们怎么办？叫一个入门晚几什上佰年的后生一声师叔？”
“达者为先，你我还不是要称呼方礼一声师叔？至于允许通冥长老收徒，是长老会的决定，因为通冥长老最倚重的徒弟，几乎板上钉钉的萬象阁下一任阁主智和师祖五年前去了一趟东海，然后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智和师祖是十四品吧？东海如此危险吗？”
“几什年前定的十三品，大家都说这几年肯定已经达到十四品了。至于东海，我们也不知道智和师祖遇到了什么事，危不危险还不好说。”
林玄已经数完仟文笺和佰文笺，想着和姜仙师道别，不料两位仙师聊得火热，完全不给插话的机会，只好侍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刘先轻叹一声，终于发现两个孩子仍然在边上，不禁笑容满面，对林玄道：“小道友要努力啊！离通冥长老的四佰岁寿诞还有二什几年，努努力，向智鹤师祖学习，二什年练到九品、十品，争取当通冥长老的关门弟子！”
林玄目瞪口呆。
姜克斥道：“我让你努力，你倒好，还没捂热就转嫁出去了！小道友的前途自然比我们光明，今后我们免不得要沦为晚辈，我想努努力只晚一辈，你呢？”
刘先尴尬一笑，没有接话。
姜克越发气恼，开始翻旧账：“伪造身份证明参加医师品定，亏你想得出来！这个案子是自我入圣山以来影响最大的案子，直到今天，我们戒律科还在不时讨论是否准许仙师参加凡人各行品定的事情。不管怎样，你应山刘先的名字算是必然要青史留名了！”
“呵呵，哎……”刘先摇了摇头，“一时冲动啊……出了圣山才发现，仙师的身份比六品医师要有用得多，来找我看病的都不是因为我是个六品医师，而是因为我是个仙师！早知如此……”
“你早就下山开医馆了是不是！”姜克的语气忽然转冷，“早就和你说过救一人和护一族的轻重，你完全听不进去！”
“也不是……我看过许多医书，也见过许多医师，总感觉我们雅族的医术研究太过偏向于什岁前的小孩子了，对于成年人的伤患，尤其是三、四什岁之后的老年人的疾病，基本持不管不顾的态度。一旦生病就是听天由命，家人想不到带他去治病，医师也没什么有效的办法治病。所以，凡人要长寿必须不能生病。二三什岁就得病而死的不在少数，四什岁是个坎，能活到五什岁以上的更可以是一府的寿老！因此，我觉得研究成年人的疾患，也绝不仅仅是在救一个人，反而也是在护佑我们雅族一族！我今年四什又十二，你今年四什又十四，若我们不是开了仙根成了仙师，恐怕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林玄听见刘先的话，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应和道：“刘仙师说的不错。我母亲未满二什就去世了，我父亲去世时不过二什多岁，我爷爷刚刚满三什；祖母寿命长一些，活到四什多岁，但不过是在田间摔了一跤就走了……我们雅族在对待成年人的疾病方面确实过于忽视了。”
林玄的凄惨身世让姜克愣了一下，刘先则是附和慨叹。
孙清父母双全，在这个场合还是不说话比较好，于是继续沉默。
姜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们雅族的医术确实有些偏颇，不过原因也显而易见：什岁之前的孩子都有可能开仙根成为仙师，他们是雅族的保障，自然要着力保护；三什岁前是生育最佳年龄，为了保证种族繁衍，也应当保护。至于三什岁之后……”
姜克没继续往下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三什岁之后既不能生育、劳动力又下降，一旦生病还要有专人照顾，综合分析下来，听天由命居然是最佳的方案。
“所以我才决定专门研究成年人尤其是中老年人的疾病。那也是为雅族服务啊！”
姜克瞧瞧林玄，又看看刘先，道：“研究医术不受圣山律法禁止，你可以继续。但是绝不能再将这个钱庄变为医馆！下次来考察的特使可就不一定有我那么好说话了！”
“没有病人叫我该怎么研究？”刘先有点为难。
“你可以去王医师的医馆接诊呀！”林玄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刘先瞧了姜克一眼，“坐镇钱庄的仙师是不允许在钱庄开门期间离开钱庄的。”
“嗯？兰原府钱庄没有休息日的吗？我记得我们红罗府每月底会休息一天，处理统计会账的工作。”孙清终于还是忍不住插了句话。他家里比较富裕，即使没有亲自去红罗府钱庄处理过业务，对其作息规定还是比较了解的。
“才一天啊……”兰原府显然也是有休息日的，不过刘先并不满意。
“一天就够了，你还想要几天！又想不务正业了是不是！”姜克的火气又上来了。
“多谢姜师兄成全！”刘先闻言马上喜笑颜开。
姜克一滞，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不过这本来也并不违反任何律法，自己没有理由反对，于是轻叹口气道：“刘先，加紧修炼吧！我真心希望你能尽快成为中级仙师！两届鉴丹第一，可不要浪费你的天赋啊！”
“鉴丹第一，嘿嘿！”刘先自嘲地哂笑了两声，忽然问道：“前年珍宝大会可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出现？”
姜克摇摇头，“宝贝哪有那么容易出世……除了数什年前制成短笛交给云炎圣师的一节留音紫竹勉勉强强算是件十一品的宝贝，近五届都没什么可以称道的东西。”扫了一眼刘先又斥道：“还不回房间修炼去！三届的鉴丹第一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荣誉！只能说明你修炼缓慢！卡在八品上的的确不少，卡在六品上的可稀少得很！”
刘先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奔往内院。
姜克瞧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瞧了瞧在一边旁听的林玄，劝道：“小道友，你的天赋比我比他都要好得多，可千万不要学他那样把精力放在杂事上。你若是一心修炼，到高级仙师也并不困难，甚至成为圣师也并非遥不可及！”
林玄忙拱手施礼，虽然高级仙师遥远、圣师更是飘渺，但这都是姜仙师的殷切嘱咐，不敢不领、不能不领。
在姜克看来，世上没什么事情比修炼更重要：道行越高，能力越大；能力越大，贡献越大。因此林玄执意要先去宣静州和刘先执意要研究凡人医术，都让他不能理解，不过他也不会强人所难，所以向林玄孙清摆了摆手，跟着刘先回内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