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纵容
第三百一十章纵容沈琳死里逃生长了教训，沈家又去了一个死敌，算是双喜临门。沈老太爷少不得备厚礼重宴感谢女婿和大儿子亲家，因听大儿子说，罗总兵坏事少不了那边府里的帮忙。可他们没想到的是，那曹通判却推辞不来，说此事是齐王殿下的好意，他不敢冒领功劳。这话说得沈家大惊，慌忙又备厚礼帖子送到齐王府去。晏煜廷不但赏脸收了，还欣然答应来赴宴。此事沈琼芝并不知道，她只当还是曹通判夫妇来。当进入宴客内厅看到晏煜廷的那一刻，她险些崴了脚。沈琼芝心中畏惧，本能地往裴玉朝身后退了半步。这一幕尽数落在晏煜廷眼里，但他面色不改。众人见过礼，好一番谦让折腾，方才按身份依次落座。裴玉朝与晏煜廷座位最近，二人相谈甚欢，沈琼芝则全程保持沉默。沈老太爷听说齐王好美人，特地花重金请来好几位花魁与风头倌人歌舞相陪助兴，可齐王看都不看她们，只和身边人喝酒说话。话题不知不觉间挪到了沈琳身上。晏煜廷问沈云松：“府上公子恢复如何了？”
沈云松毕恭毕敬道：“劳殿下惦记，多亏宫中御医妙手，犬子已无大碍，过些时日就可下床。等他好了，少不得要狠狠训斥一番，省得以后再生是非。咱们这样人家只应谨慎恭敬度日方不负天恩，怎可忘记自己几斤几两轻狂起来！”
晏煜廷笑：“话不是这等说。世人本就捧高踩低欺软怕硬，叫人知道你们府上不是好惹的，少好些明里暗里的麻烦。往后再出了什么事，还有你们姑爷和我呢。”
沈琼芝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欲言又止。晏煜廷却是看着她道：“裴夫人这是有话要说？”
被直接点名到自己身上来，沈琼芝不能再装哑巴，只能低头轻声道：“殿下厚爱沈家，理应感激入髓才是，然而下头的孩子们年轻气盛，经的事也少，难免把握不好分寸。将来一时胆大妄为惹下祸来，自家遭殃不值什么，没得连累殿下声名，那可是万死难辞。”
晏煜廷听了，对裴玉朝道：“外人都说裴大人疼夫人，可我看也不过如此。以你的能耐，她应被惯得胆大包天颐指气使才是，怎么这等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
裴玉朝笑：“内人是这个性子，向来谨慎思虑。前些时在外头受了惊吓，连门都不肯出了，好说歹说也只敢去周遭逛逛。说到底还是下官太忙，往后多陪陪她，不定胆子就大了。”
晏煜廷被他这话说得一顿，笑：“裴大人若是无暇陪夫人，可以把她送到我府上。我那人多热闹，妻妾们各个都喜欢她，上次见过一面后至今惦念，抱怨裴夫人是个大忙人，怎么叫都叫不来。”
沈琼芝被晏煜廷这放肆的话弄得头皮发麻，可父母兄嫂们都在，只能若无其事，强作笑脸。好在沈老太爷他们都比较单纯，并没有往可怕的地方想，只当真的是沈琼芝受王府女人们的欢迎，各个都眉开眼笑，与有荣焉。裴玉朝只是笑，并未接话。晏煜廷对沈云松道：“方才我并非客套，记着不要把孩子管紧了。伯府的嫡长孙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岂不是笑话？只管抬头做人，不管闹出什么样的事来都有我兜着，谁敢动你们沈家？”
沈云松欢喜得满面红光，不住道谢感恩。沈琼芝又急又气，想要说些什么。裴玉朝在袖下握住她的手，看了她一眼。沈琼芝看懂了夫君的眼神，尽力稳住了情绪，闭口不言。晏煜廷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沈家众人直送到候着的王府车马前，待无影后方才回去继续喝酒。除了沈琼芝夫妇，其他人都是神采飞扬，面有得色。沈家不知撞了什么大运，竟然得了这样一位殿下的青目，日后越发要往上走了。李氏发觉了小姑面色不对，问她怎么了。沈琼芝道：“本不该扫兴，可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得不说。这齐王喜怒无常，好的时候千好百好，不好的时候翻脸不认人，岂能把他的话长久当真！孩子们是万万骄纵不得的，若是养成了跋扈的性子，就算日后没有闹出大祸来，做了不好的事伤了阴德，也总有个报应的时候。”
这话说得众人冷静了一些，面上得色渐渐退去，化作羞惭。裴玉朝笑：“虽是好意，你这话说得也太重，惹得自家人见怪。”
沈老太爷连忙道：“没有的事，怎会见怪！你不知这丫头，从小就说话难听，我们早就习惯了。”
沈云松叹息：“小妹说的是金玉良言，兜头把我给打醒了。想想也是，咱们府里和那齐王非亲非故的，沾着点儿皮毛关系，又没什么大用，哪里值得他这样庇护？无非是喝酒上头一时兴起，咱们却当了真。”
李氏道：“我和小妹同心同气，她说的这些也是我想说的。不是为了自家骨肉，哪里肯这样说实话得罪人？”
邓氏笑：“都是一家子，谈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只有那小人才只说好听话呢，这叫苦口良药。咱们家得亏有小妹这个明白人，不然又要走弯路。”
沈琼芝松了一口气，面上总算有了笑意。心里一时释然，难免多喝了几杯酒，面上红红的。裴玉朝见此，便带着她告辞离席。下车回房后，沈琼芝问裴玉朝：“那人最近是怎么了，原先还知道做场面戏，现在越来越发疯，什么话都敢往外头说。”
什么叫把夫人送到他府上？这还是娘家人没多想，落到外人耳里不知要怎么嚼舌。裴玉朝笑：“随他去，不用管。”
不过是暂时不得轻举妄动，又心中恼怒，才占占口头便宜罢了。见夫君这样心平气和，沈琼芝虽不知缘由，但也跟着放心起来。数日后，那沈琳虽未好利索，可惦记着裴府的大恩，挣扎着来这边给姑父姑母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