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扶持
第二百四十五章扶持沈秋兰答应了，才要走，她父亲忽然又叫住了她。“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雇主家的东西吗，怎么穿在你身上了？”
沈秋兰把糊弄母亲的理由重复了一遍：“我想着今儿去九姑家不能穿得太难看，便偷借用一回，等洗干净了就送去，看不出来的。”
她父亲皱眉：“往后万万不可再做这虚荣浮华之事！穿得干净整洁就好，只要做人端正，不怕别人瞧不起你。”
沈秋兰再次答应了。回房后，沈秋兰心里头想着九姑的模样，又想着她身上的衣裳，沉思许久，方才动手裁剪缝制。因鞋底是现成的，她又是个熟手，几天便把鞋子做好了。这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仔细收拾利落后，拿着鞋到了裴府。依旧是先前的婆子接待了她，这回婆子的态度比上次要热络许多，叫小丫头奉茶，又悄悄儿道：“夫人还没起来呢，你在这里坐坐，晚些我再替你通报。”
沈秋兰谢过婆子，又问她九姑一般何时起身，下次再来心里头也好拿捏着时候。婆子道：“这也没个定数，不过多半是晌午靠后那会儿起来，更晚些的时候也有，五天里只好有一天和老爷一块儿吃早饭罢了。”
听到这个，沈秋兰心中浮起淡淡的羡慕。自打懂事起，她就从来没有睡到这个时候过。无论前一夜再辛苦再累，次日也要早早起来做各种事情，一年到头没个空闲。沈秋兰从来不觉得自己嫁了人便可逃脱在家的辛苦生活，她又不是没见过那些成亲的妇人，起的比做姑娘那会儿更早了，比如她母亲。有几个能有九姑这样的。还是九姑福气好，娘家的时候父母疼，出嫁了夫君疼。等了近一个时辰，外头终于传话下来，夫人起来了。婆子叫沈秋兰先候着自己先出去了，没一会儿笑盈盈回来，带着沈秋兰到了侧厅里。沈琼芝笑道：“听说你早就来了，想必是还没来得及吃饭，正好咱们姑侄俩一块儿。你姑父他每天出去的早，时常没个人陪我。”
沈秋兰腼腆答应了，又把鞋拿出来给沈琼芝看。沈琼芝一看便爱不释手：“好巧的样子，线的颜色也配得极好。”
并没有什么珍珠宝石点缀，有的只是她给的那些最基础的材料，却做得十分精巧美丽。尤其是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像是要随时展翅飞起来一般。沈秋兰见九姑高兴，也忍不住眉眼弯弯。沈琼芝对春棠点点头，春棠立马端了一个小托盘来，里头是一个装着碎银的荷包，还有两串钱。沈秋兰不敢接：“这些太多了，我的手艺不值这个价钱。”
沈琼芝道：“怎么不值？你天赋极佳，光这个样式就够这个价了。我手下也有几间绣坊，我叫她们拿着这个照着去做，定然卖的不错。”
沈秋兰踌躇了一会儿，忽然道：“不知九姑的绣坊可还收长住的女工？我情愿少要工钱，也想有个落脚的地方。”
沈琼芝隐约猜到了些，却还是问：“收是收，可为何要住绣坊里？去了那边，就不太容易看到家里人了。”
沈秋兰道：“家里杂事太多，时常不能静心做活，夜里赶工的时候妨碍了姐妹们睡觉，难免有些叽叽咕咕的。蒙九姑抬举，眼见着暂时还有能派得上用场的时候，只想清清静静过几天，为将来也做个打算。”
沈琼芝笑：“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沈秋兰道：“我想潜心学艺钻研，做个顶尖的绣娘，将来开一间绣坊，或者做个拿分红的大管事。若是连管事也做不成，就安安心心吃手艺饭，到老了收几个徒弟也不怕饿着，吃自己的饭脊梁骨也直。”
这番话十分对沈琼芝的胃口，听完后，她看沈秋兰的眼神也截然不同了。沈琼芝微笑着问她：“若有机缘，除了绣坊还能做其他生意，但需要到处应酬交际，你可愿意？”
沈秋兰不知九姑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了：“能赚钱还能透气的事，为何不愿意？”
沈琼芝道：“甘蔗没有两头甜，若你做个抛头露面的女东家，来往颇海，只怕不容易嫁到合意的夫君。即便嫁了，成亲后也难免有些龃龉。”
京中能干的女东家并不少，许多都和男人一样在外头百无禁忌，喝酒应酬，谈生意打商仗，十分豪迈。只是这些女东家大多都是有年纪的，或者是守寡的，终身不嫁的，再或者夫家无能全靠妻子撑起来吃饭的，也都是些商户人家，读书人家都很少。像那种家里丈夫还健在，并有官职或爵位的情况则完全没有。沈琼芝上辈子也只能算个厉害些的掌家太太，即便有夫家的“全力支持”，许多地方碍于身份也不太方便，更多的是在家里拿主意让管事们出去代办，不像这些女东家一样潇洒自在，活得和男子一样爽利。沈秋兰听了这话后想了一会儿，道：“我母亲时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见成亲多是以温饱为主，少以合意为先的。若能养活自己，又何必仰人鼻息？比起虚无缥缈之事，还是吃饱穿暖来得实在。”
沈琼芝笑：“话不能说这么绝对，说不定哪天就遇到合意的人呢。”
沈秋兰道：“我生性古怪，能合我意之人必定也是不拘小节的，不像外头那些量窄之辈。若是见不得我能干的，想必也不是什么良人，这缘分不要也罢。”
沈琼芝一拍扶手，把沈秋兰吓了一跳。“好，说得很好。要不是你是我侄女，我都想收你做干女儿了。”
沈琼芝笑道。沈秋兰红了脸：“能得九姑这么一句夸，几天不吃饭也是甘愿的。”
沈琼芝道：“既然你有这个志气，我可以让你试试手，学着渐渐上道。学出来了，往后我多个臂膀；学不出来也不亏什么，将来你嫁人管家也有经验。即便你成了事翻脸不认我了，到底是一脉的血亲，也不算便宜了外人。”
沈秋兰认真道：“九姑说的哪里话？能得九姑提携是天大的恩，我若是翻脸不认，老天爷也容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