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耳光
第二百二十八章耳光沈琼芝被撞得向后一歪，好在那人一把扶住了，才算没跌倒。在看清面前人是谁后，沈琼芝猛地推开他，退后两步。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看到，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虽还是原来的脸和笑意，但换了束发的方式，身上的衣服也变得贵气繁丽了许多。这些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的眉目间多了几分平静漠然，以及眸底深处那难以琢磨猜测的晦暗。沈琼芝恍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他不再伪装成那个温柔亲和的邻家公子，露出了部分的本性。果然是到了不同的位置，就有不同的嘴脸。孙鸿渐问：“可撞疼了？”
沈琼芝没有搭理，低着头想走，却被一把攥住手腕。她急了，叫他松手。孙鸿渐笑：“你怎么会在这里？好好和我说几句话，我就放你走。不然叫起来，别人还以为你和前夫有什么牵扯，耽误你再嫁。”
沈琼芝咬牙，压低声音反问：“这是我们家放东西的角楼，你来做什么？”
孙鸿渐笑着指了指她身后：“那边是我和源儿放衣服的厢房，刚刚吃过茶，要换一道衣接着喝酒。”
沈琼芝道：“知道了。可以放手了吗？”
孙鸿渐凝视着她，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年底前后，姚洪就要回京了。”
这个名字猛地击中了沈琼芝，她心中一震，死死盯着孙鸿渐。他居然主动说出了这个名字！难不成，是要告诉她当年的秘密？孙鸿渐笑：“他剿匪的时候被人行刺，险些丢了命。据说虽还活着，却也和废人无异，无法自理。这次他回京，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圣上必然会重赏。”
沈琼芝不知他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咬牙继续听了下去。“芝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谁做事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人就是御前大总管姚洪。让我娶你不碰你的，也是他。”
沈琼芝声音有些沙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偏偏是我……”孙鸿渐道：“姚洪想必猜到了我已叛变，这次他回京，我们孙家和他只有一边可以活命。若是我胜了，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沈琼芝莫名觉得浑身发冷，手也微微颤抖起来：“那若是你输了呢？”
孙鸿渐笑：“若我输了，孙家全都得死，我即便想告诉你也没办法。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做牛做马偿还你。”
沈琼芝忽然激动起来：“源儿呢？源儿他……”孙鸿渐一把捂住沈琼芝的嘴，把她拖到了一边的空房里，关上了门。“好芝儿，别叫。让人听到了这么要紧的事情，你我都危险。”
他轻声道。沈琼芝挣开一只手，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孙鸿渐没有避开，而是任由她打自己。清脆的一声响，他白皙的面上浮起一点红痕。沈琼芝眼圈红的可怕，骂道：“早让你把源儿随着我迁过来，你非要拖着！你全家死了都和我没关系，源儿为什么要被牵连？他什么都没做错，还在你们家吃了那么多苦，凭什么要一块儿陪葬！”
孙鸿渐笑：“我话还没说完，你别哭。源儿不会有事的，你不是快要嫁给裴翰林了吗？到时候就把他过继给你们，来得及，放心。”
沈琼芝一下子僵住了身子：“你，你说什么……”孙鸿渐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那个男人吧。”
虽然裴玉朝刻意改了身上的熏香，可孙鸿渐察觉到了他身上花梨香的与众不同。这只有是长年累月用惯了某一种熏香，忽然换别的，才会有的微微混乱。再想到这人的宅子恰好就在沈家旁边，先前沈琼芝也是在自己家里消失与那男人相聚，答案便呼之欲出了。沈琼芝心乱如麻，本能地回避，尽可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该集中的地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问你，为什么非要那个时候才告诉我？你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孙鸿渐笑：“当然不行。我还要观察形式，随时准备再次向他老人家投诚效忠，若是提前告诉你一切，岂不是把退路也堵死了？芝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帮我，这样你报了仇，也知道了真相，岂不是双赢。”
沈琼芝冷笑：“好你个算计的狗东西，走一步想几条路！你想我怎么帮你？”
孙鸿渐道：“裴翰林是东厂的人，地位还不低。若有我需要帮手的一天，还请东厂那边助我一把，将来我会投桃报李的。”
沈琼芝沉默半晌，直直看着他：“别说什么投桃报李了，如果哪天姚洪真的败了，你是不是也翅膀硬了，彻底没了忌讳软肋？那时候的你，还会履行承诺告诉我一切吗？”
姚洪是豺狼，孙鸿渐也绝非善类。原先是他的把柄捏在姚洪手上，才看着像是一条忠诚的狗。可即便是这样的他，也有背叛姚洪反咬他一口的时候，可见其狡猾诡诈。倘若压制胁迫的那个威胁不见了，孙鸿渐会变成什么样？她不敢想。孙鸿渐有些惊讶，没想到沈琼芝居然能看破这一层。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芝儿，你应当相信我。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沈琼芝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孙鸿渐，我不是只认识你一天。你对我什么心？是指闲着的时候做些无聊的事情感动自己，关键时刻一脚把我踢开吗？你这种人但凡有心，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还能好好活到现在？”
他但凡对她有一分真心，上辈子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在痛苦中过一生。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拯救她，可他没有，只是冷眼旁观，温柔哄骗。他对她的那些好，都是不痛不痒哗众取宠的东西，真正要紧的他从来没给过她。什么福华经，什么香云纱，对于他这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人来说，算得了什么？帮忙解决事情，鞍前马后，那也不过是为她这颗棋子加码罢了。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会演戏了。要不是重活一辈子，她恐怕至今都看不穿这个人面具下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