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心思难测
阚林堂
冯泉小心翼翼的站在房门外，却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一时间暗暗纳闷。
屋中一片沉静，陆嬷嬷站起身来，看着祈王殿下挺直如松的背影，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最终还是低下头道：“是！但殿下如何得知的？”
齐璨淡淡道：“重要吗？”
陆嬷嬷一愣，确实不重要。即便她终身未嫁，一直守着陆家的老宅和遗留下来的财宝，却也不能保证身边的人到底可信不可信。
况且陆家已经败落，不管她是陆家的后人还只是一个嬷嬷，都不重要。即便在前朝，陆家也没有什么功绩，只是个靠女人上位的虚无世家罢了。
陆嬷嬷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不由暗暗心惊，祈王殿下的心思缜密，手段过人，即便她自己已经年近半百，却被他这样一个小辈玩弄于鼓掌。
片刻的冷静后，陆嬷嬷说道：“王爷，有什么话不如开门见山。我的确是陆家的后人，但是我进府中来，为的是将陆家的东西传下去，并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对待王妃，我也是百分的忠心，绝不会做危害王府的事情。”
齐璨此刻才缓缓转过头来，凤眸沉静如水，像是一团飓风能将人吸进去：“可是在此之前，你是想守着陆家永不出山的。”
陆嬷嬷看着祈王殿下嘴角勾起的凉薄笑意，脑海中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股冷意席卷她的四肢骸骨，如坠冰窟。
她之前的打算的确是守着陆家荒废的宅子，等过个几年收养个孩子，然后将所剩不多的家业传给他。
可是自幼陪在她身边的奶娘却说陆家的这些东西虽然不入流，却也是这个家族的宝藏，如果就这样泯灭于人世，着实可惜，恐怕将来有一天，也无法面对列祖列宗。
过了没多久，武安侯府的侯夫人就派人来打听，她这才同意进京。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的太过明白，陆嬷嬷此刻已经理清了所有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祈王殿下的安排。
可是有一点陆嬷嬷不懂，颤抖着嘴唇问了出来：“王爷何必大费周章，买通我的奶娘，陆家只是一个徒有虚表的前朝世家，并没有什么可提供的东西。”
齐璨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轻笑一声：“陆家的确没有什么东西让人可图，只不过她需要，本王就要找最好的！”
陆嬷嬷很快明白过来，祈王殿下口中的‘她’指的是阿菓。不由更加震惊，王妃寻一个房事嬷嬷，是因为成婚以来祈王殿下和王妃迟迟未能圆房。
而祈王殿下在背后明明知道王妃的心思，却还是帮她去找。一时间陆嬷嬷不知道对面的这人到底有着什么心思。
更何况如今二人已经成为真正的夫妻，又找自己这个房事嬷嬷来说些什么呢！
齐璨并没有给陆嬷嬷太多思索的时间，直觉开门见山：“陆嬷嬷，其实本王是想让嬷嬷帮一个忙罢了！”
枫林苑中
阿菓亲自来到了小厨房，对着正在准备晚膳的林厨娘道：“昨个儿我瞧着殿下对那道辣泼鲜鱼很是喜欢，今日就再做一遍。还有，汤羹不要熬的太浓稠，殿下不喜欢！”
林厨娘挽起袖子，手拿一把锋利的菜刀利落的切着，笑着点点头：“王妃放心，王爷在咱们院子用膳的时候不短，大致的口味也清楚了。绝对会好好做的！”
阿菓这才放心，又嘱咐了两句，才回到了房间中，吩咐顺意：“去把我那件藕粉萨色蜀锦百褶裙拿过来，还有那双镶着明珠的莲花绣鞋。”
顺意刚要去，却又听阿菓道：“还有，我的香粉快用完了，你去找陆嬷嬷，她昨日还跟我说又做了一批出来，今日来给我送。估摸着是忘了。”
顺心在一旁替阿菓梳着头发，轻笑道：“王妃最近越来越爱打扮了，王爷瞧见了一定会赞您美若天仙。”
阿菓横瞪了她一眼，确是满脸的笑意：“就你贫嘴，快梳妆吧！一会儿殿下该过来了！”
另一边，陆嬷嬷神情有些恍惚的走了出来，冯泉立马凑过去跟着走了两步低声问道：“嬷嬷，怎么了？王爷找您是什么事情？”
陆嬷嬷好似听不见一般，像失了魂魄一般的往前走，双眼都没有往日的光彩。
冯泉心里一咯噔，开口还要再问忽然意识到自己越矩了，若是被殿下知道只怕就不是像上次一样被罚到枫林苑去了。
只能陪笑道：“嬷嬷走好。”
陆嬷嬷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住处，却听小丫鬟说起方才顺意来找她要香粉，陆嬷嬷敷衍的点了点头。
坐在凳子上灌下去一杯凉茶才缓过来，方才祈王殿下对她说的话历历在目，这样一个身份尊贵，年纪轻轻就能将人玩弄于手掌之中的男人，居然会如此情深。
当他说出男子用的避子药后，陆嬷嬷就全明白了。祈王爷对阿菓的情感只怕是深不可测。
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儿上，陆嬷嬷简直是不能想象。贫苦人家的夫妻也许能互相依守一辈子，但商贾之家三妻四妾。
更不用说有权有势的世家大族，他们为了家风名声，会对原配妻子尊重。但底下的通房和妾室绝不会少。
这些都不是陆嬷嬷最震惊的，她之前也知道祈王殿下在宫中被囚禁了几日，那时候府中人人诚惶诚恐，可没过两日又被放了出来。
这一切来的蹊跷意外，结束的也莫名其妙，如果把找她来王府当房事嬷嬷这件事情来看，两者竟然异曲同工。
陆嬷嬷看多了男女之事。心中隐隐怀疑祈王殿下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之前有元铃铃的出现。
这着实太可怕，为了确认祈王妃的心意如何，就把自己置身险地，安排了一出骗过所有人的骗局。
陆嬷嬷去到枫林苑给阿菓送香粉时，脸色依旧有些不好。
阿菓瞧见了便关心道：“嬷嬷您怎么了？方才顺意去找您，小丫鬟说您不在？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祈王殿下找陆嬷嬷的时候，特意叮嘱了冯泉不让旁人知晓，所以阿菓并不知道。
陆嬷嬷看着阿菓一身藕粉色蜀锦百褶裙，上面是同色的紧身小衫，外面套了浅月外衫，配上浅淡的妆容，清丽脱俗，好似夏日碧绿的池塘中，一株悄然盛开的莲花，让人眼前一亮。
一颦一笑都动人心扉，一举一动都显露风姿，一个女人能有如此容貌，如此气度，甚至还很聪慧，更不用说家世还有眼界。
唯一的缺点便是太过清醒，绝不会轻易信任旁人。但这样的缺点，却往往令男人为之抓狂，心动不已，一时间陆嬷嬷倒是有些理解了祈王殿下。
陆嬷嬷扯出一抹笑：“不过是又想到了一个方子，里面的几味药忘了，左右想不出便去园子里逛了逛。”
阿菓对陆嬷嬷说的话深信不疑，笑着与她讨论起香粉和胭脂。
夜晚时分，华灯初上，阿菓与齐璨坐在软榻上，桌上放着棋盘，黑子白子横交错乱焦灼对阵，却又蓄势待发。
阿菓眉头紧皱，略略思索手中拿着棋子犹疑不决，抬头一看齐璨双眼含笑的看着她，颇有揶揄之味。
“砰’棋子被丢回盒子中，阿菓把头一扭，气哼哼道：“不玩了！殿下故意引我入局，看我举棋不定，左右为难的窘迫模样。”
齐璨却一改常态，并没哄着她，而是一本正经道：“对弈时不该乱发脾气，快，接着下。”
阿菓挑挑眉，心里火气更大齐璨居然不来哄自己，反而是责怪。刚想开口不依不饶，可就在一抬眼间瞧见了他眸中的认真和严肃。
一时间什么火气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哗’的一声熄灭了。阿菓这才意识到她又犯了之前的毛病，仗着齐璨的包容就为所欲为。
如果此时她耍起了小性子，那齐璨定然会罚她！起因是昨夜阿菓被折腾的不行，在齐璨的威逼利诱之下，发誓说自己再也不像以往那般。
若是违背诺言，那就要接受惩罚。
阿菓想到这儿眉头一挑，暗道才不上他的当，便又拿起棋子，笑着说道：“殿下说的是，我往后一定悔改！”
说话间，棋子落下。齐璨微微一笑，也落下一子，二人之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渐渐的，阿菓明显感觉到了吃力，齐璨的风格从开始稳中求胜，到现下的咄咄逼人，让阿菓有些无力招架。
而且她有一种感觉，齐璨是在刻意针对她，就是想逼她跳脚。阿菓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可不能让齐璨如愿以偿，既如此那便沉下心来好好玩一玩。
棋盘中一处隐秘的角落有漏洞，阿菓看准时机，一举拿下，歼灭了齐璨的一半黑子。嘴角露出得意一笑：“殿下，输了的话可是要有惩罚的！”
齐璨不急不躁，点点头：“好！只要不做违背原则，不损坏名声之事，我都依你。不过如果你输了，也是有惩罚的！”
阿菓才不信自己会输，连忙点头：“好！一言为定！”
齐璨嘴角勾起一笑，黑子落下，扭转乾坤，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