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忍为上计
齐璨的脚步声只走了几步，阿菓知道他定然是在净房门口守着。
可一个大男人在外面听着，阿菓怎么好意思方便？
随着小腹的胀痛，阿菓越发忍不住了，若是旁的时候也就罢了！可这是晨起的第一回，便是想憋也憋不住，越憋越难受。
最终阿菓还是忍不住坐在了恭桶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水流不那么急促，可有些东西一旦释放，那就没办法掌握了。
哗哗的流水声，房门外的齐璨这些都臊的阿菓无所适从，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越是心急，水流声就越大，阿菓捂住耳朵，不想听这些声音。
一阵缓慢的等待后，终于结束了。阿菓拿着赤金兽架上的绢纸擦拭干净，为了避免再出现上次的情况。
阿菓在恭桶上做了许久，这才扶着架子缓缓起来，刚系好裤绳，齐璨就已经进来了。
又是一把横抱，将人带了出去，阿菓急道：“诶…诶那个还没……”
齐璨将阿菓放在小塌上，淡淡说道：“我去冲水，再弄些水来给你洗手。”
阿菓红着脸低下了头，这恭桶是这几年的京城中流行的，下是恭桶，上是水箱，拉着铁链轻轻一拉，就可以将恭桶中的秽物冲走，顺着地下的铁管子流到外面去。
阿菓也是第一回，让旁人冲恭桶，而且这人还是齐璨，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呢！
齐璨这时也将水盆拿了出来，用棉巾细细的给阿菓净手，转身拿起早膳摆在桌子前。
依旧是两碟子小菜，一碗青菜粥，这回阿菓也学乖了，也不说话，也不动手，就等着被人喂。
吃着饭，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诵经声，阿菓咽下一口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怎么外面总有念佛经的声音？”
齐璨夹起一块芹菜放在阿菓嘴里，没有说话。
阿菓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再说什么，心里头却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能早日得到自由，早日见到顺心，顺意他们。她决定乖巧几日，百依百顺，让齐璨对她放松戒心。
吃完饭后，齐璨将阿菓抱到外面的摇椅上，又贴心的替她盖上的牡丹花纹的毯子，自己则又掏出佛珠，在一旁跟着不远处僧侣诵念。
阿菓从昨日开始便起了疑心，如今看着在诵经的齐璨，心里却是更加确定了。
她之前的病一定很重，重到了连大夫，甚至是太医都不能医治的程度。最后没了办法，祈王殿下居然触碰了自己从来不信的佛法。
这才将人救了回来，至于那几日的昏睡阿菓却丝毫没有感觉，只觉得是自己睡了一觉，如今看来当真是凶险的。
而且还有一个作证，那就是齐璨，他平日里多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如今却不上朝，甚至还将公务都移到枫林苑来看着阿菓，这就足以说明了。
阿菓缓缓的闭上眼睛，心绪纷乱，在佛经的声音下，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齐璨看着阿菓入睡，轻手轻脚的起身，替她掖了掖毛毯，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
傍晚时分，天色暗蓝，还有几颗零星的星星闪耀。
祈王府中一处偏远的院落中，灯火通明，枫林苑中的所有丫鬟都被归置在此。
顺心呆呆的坐在廊下，心里满是对阿菓的忧心：“顺意，你说王妃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出去见见她？”
顺意把手搭在顺心的肩膀上，眼眶泛红，却还是安慰道：“放心吧，那日冯泉公公不是说过了吗？王妃已经从宝华寺回来了，如今正在枫林苑修养，也许要不了几天，咱们就能回去伺候了！”
顺心委屈的落下几滴泪：“若不是我那天对着王爷大喊大叫，还说要回侯府告状，他就不会把我们全都关了起来，不然我们就可以在王妃身边伺候了！”
顺意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还是将满肚子的话咽了下去。
“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了！”陆嬷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么多天被关在这处，陆嬷嬷却依旧保持着往日的风姿。
仿佛这不是什么囚笼，而是一处风景绝美的庭院，而她正在闲步悠然的散步。
顺心和顺意连忙扭头行礼：“陆嬷嬷！”
在她们心里，对陆嬷嬷是有愧疚的。她们都在跟在阿菓身边的丫鬟，怎么样都愿意去陪着阿菓遭苦遭难，可陆嬷嬷人家是请过来的。
王府中多少都敬重她，可谁曾想祈王殿下如此狠心，就连陆嬷嬷也没放过。
陆嬷嬷看着天际那几颗星星，悠悠道：“纵然没有顺心当日的那番话，祈王殿下依旧会把我们关起来，所以不怪你，也别太自责！”
顺心诧异的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当真不是因为我那日的一时冲动吗？”
陆嬷嬷点点头：“把我们关在此处，是为了严守王妃病重的秘密！若是旁人知道了，定要掀起不小的风浪来。你们想想看，从冯泉的态度中，就能看出来，祈王殿下日夜侯在王妃身边，连朝都不上了。”
顺心一脸懵：“啊？嬷嬷怎么知道的？王爷都不上朝了吗？”
顺意扯了扯顺心的袖子，暗道这丫头真是傻，她们虽然被困在这里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但一日三餐都按时送来，饭菜新鲜。
那两日冯泉甚至亲自来送饭，满脸笑意，甚至带着一丝丝讨好。
当顺心问起王妃的近况时，冯泉说：“好的很，王爷在照顾着呢！以后还盼着几位姐姐能帮我说说好话呢！”
这就足以看出，因为阿菓的这件事情，冯泉已经得不到祈王殿下的全部信任了。
可顺心却不明白这些，还在傻傻的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陆嬷嬷转身回房，只淡然的留下一句：“很快！”
通过这次的事儿，陆嬷嬷已经看透了，这位祈王殿下心智谋略不可估计，但在阿菓身上栽了跟头。
他不是不在意阿菓，而就是太过在意。那日在枫林苑，祈王殿下的失态，紧张甚至是慌乱，旁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陆嬷嬷的眼睛多么毒辣。
这天底下就有那么一些人，目标明确，对自己极狠，掌控的东西也太多，往往在意的反而不能留于表面。
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越重要，他就越是忽略，不巧祈王殿下就是这种人。
可他掩饰的太好，就见经验老道的陆嬷嬷都看不出一丝破绽，而那日阿菓晕倒，那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慌乱，是藏不住的。
所以陆嬷嬷十分肯定，确定，既然祈王殿下如此珍重阿菓，而阿菓又对他们这群人很在乎，放出去不过早晚罢了！
阿菓这一觉睡的沉沉的，连梦都没做一个，可见其香甜，之所以醒了是因为肚子空空。
闻到一股子饭菜的香味，这才被饿醒了，只见齐璨将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不同于前两日的热粥酱菜。
有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烩鱼羹，清炒三丝，香菇芦笋，香椿鸡蛋。这些都是阿菓爱吃的。
齐璨見阿菓醒了，不紧不慢的將碗筷擺好：「醒了？淨手用飯吧！」
阿菓乖巧的点点头，卻沒等來齐璨的伺候，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自己慢吞吞的下了床，去净房。
等她再出来时，发现齐璨已经去了外间的书桌正在埋头写些什么。
阿菓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殿下不吃吗？怎么还在处理公务？”
齐璨头也不抬：“你吃吧！不必管我！”
阿菓才不是真的要叫齐璨一同吃饭，她巴不得桌上的这些美食自己独享，拿起筷子时，还有些不真实。
热粥酱菜固然好，但怎么也抵不住正经饭菜来的想，更何况如今的她要把身体尽快养好，不能再被齐璨这样盯着了！
而齐璨看着阿菓狼吞虎咽的模样，默默无言的勾起唇角，等到阿菓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齐璨才恰时开口：“不要太急，你刚刚病愈，不能吃太多！今天就先吃这些吧！”
阿菓咀嚼的动作一顿，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却又不得不听话的放下筷子，咽下口中的吃食，转过身对着齐璨露出甜甜一笑：“是，殿下！”
吃饱了喝足了，阿菓却觉得又有些困顿，但还没洗漱实在不愿上床。
齐璨研着墨，淡淡道：“先看些书吧！一会儿再去洗漱，不然不容易克化。”
阿菓吃惊的捂住嘴巴，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心里话不小心说了出来，不然齐璨怎么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把她的心思说的清清楚楚？
阿菓不敢再说话，慢吞吞的踱步到书架旁，随意拿出一本，居然是《心经》，又挑出一本是《金刚经》，阿菓不信邪的连抽出好几本，本本具是佛经。她收藏的那些孤本史书呢？
齐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如今还在病中，不宜费脑，还是看些佛经静心凝神吧！”
阿菓攥着书本的手泛白，想来是用了她现在最大的力气，可是如今不能义气行事，忍！必须忍！只有忍，才能得到自由！
默念了几句心经，阿菓转过头，笑着应和：“好，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