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异域风情
屋中三人相处的异常和谐，夏尔与小凡幼年时曾读过些启蒙的书籍，后来入府为奴后，就再也没碰过。
阿菓听闻后，主动说要让姐弟俩重温书本。在岭南时，杨氏逼迫着阿菓读书，可效果却不尽人意。
直到她遇见了灵智师太，才明白读书的重要性，书使人明智慧，辨是非，知对错，更是往后在每个艰难曲折路途中的信念和做出选择时的标杆。
阿菓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一只黄鹂鸟在山谷中鸣叫，而夏尔和小凡早就已经听入迷了，根本没发觉出来这声音不似个男子。
一刻钟后，阿菓才发现齐璨不知道何时已经依在门框，忙过去说道：“殿下！您什么时候回来的？竟都没听见动静！”
齐璨摇摇头：“刚来罢了！”
冯泉低着头不敢言语，明明都已经来了大半个时辰了！
而屋中的夏尔和小凡，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王爷万…安！”
齐璨抬抬手，并不怪罪他们的失礼：“起来吧！”
冯泉紧忙朝着姐弟二人招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去，别误了王爷和王妃相处的机会。
夏尔连连点头，握着小凡的手就要出去，但一向内心不言语的小凡，却挣脱开了姐姐的手，转身回去了几步，跪在地上。
满眼仰慕的看着祁王殿下，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道：“王…王爷…您是来救凉州城的百姓…的吗？”
这句话说的磕磕巴巴，但齐璨确实听懂了，看着面前这个怯弱害怕，但眼神坚定的孩子，语气缓和了许多：“是！我来救你们，不止救你们，还有西北所有受苦受难的百姓！”
小凡亮晶晶的双眼浮现出水色，又重重地磕了两个头：“谢谢王爷，谢谢王爷！王爷是大英雄，我以后也要像王爷一样！”
这话说的有气势，但其中的颤音，可以忽略不计。
阿菓扶起小凡，替他抹去脸上的泪痕：“小凡将来一定可以成为跟王爷一样的大英雄！”
话虽如此，但小凡依旧看着祁王殿下，渴望得到他的肯定。
直到齐璨点点头，才破涕为笑的离去。
等房中的人都离去后，阿菓看着齐璨的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因着小凡的事情，便率先开口道：“殿下，小凡还小，不懂规矩。若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齐璨摇摇头，拉住阿菓的手：“他还是个孩子，还渴望成为救苦救难的英雄，我怎么会怪他呢！”
这倒让阿菓有些摸不透祁王殿下的心思了，只好顺着往下说：“殿下为国为民，本就是英雄。人在绝望时，能帮他一把的人就会成为一道光！甚至成为信仰！”
齐璨不由失笑：“信仰？王妃如此说可是太高估我了？”
阿菓坐在祁王殿下的身边，一字一句道：“是殿下本就是这样的人，千万别小看自己。就像一座破庙，在僧侣面前仍是佛堂，半尊佛像，依旧是神。”
说完后，阿菓觉着齐璨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弄得她有些疼。
齐璨闭上眼睛，烛光的映照下显出冷若白玉般的肤色。
“我曾经也像他一样，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的虚伪和谎言。所以那时起，我决定只做我一个人的神！”
阿菓眨眨眼，对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犹豫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齐璨睁开眼睛，双眸依旧如往日般清冷：“洗洗睡吧！明日就要施放粮食了！”
说着，便走进了净房。
阿菓看着齐璨□□的背影，脑海中却一直在回想那句话，齐璨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呢？
翌日，夏尔早早地打好洗脸水侯在门外，却见冯泉挥挥手，不耐道：“别在这儿了，王…公子还没醒呢！过半个时辰再过来！”
夏尔诺诺的点点头，将那盆水凉了热，热了少，一直反反复复，直到半个时辰后，屋中的人果然醒了！
阿菓睁开眼睛，身旁的床铺已经凉了，待穿好衣物，梳整好头发后，才将夏尔叫进来洗漱。
夏尔一进屋，将青花瓷盆放在地上，就冲着阿菓跪下行了大礼：“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我们一家无以为报！今生当牛做马也要伺候您！”
阿菓一惊，连忙叫她起身。
可夏尔却依旧不肯：“若不是公子在王爷面前提及小凡，王爷也不会对小凡青睐有加，更不会让小凡去读书，公子和王爷的恩情，我们一家没齿难忘！”
阿菓这时才反应过来，今日没见到小凡的身影，原是齐璨……可她自己确实不知情。
“小凡，他如今在哪儿？”
夏尔笑了笑：“小凡如今正跟着府中的少爷们一同，听夫子讲课。虽只是旁读，对我们来说也是十分不易的！”
阿菓听闻后却陷入了沉默，小凡是府中的家奴，如今得了贵人赏识，能与少爷公子们一同读书，这其中一定少不了排挤欺负。
以齐璨的聪慧，他绝不会想不到小凡往后在学堂的日子不会好过！
傍晚时，等到齐璨回来用完饭后，阿菓才开口问道：“殿下，是想磨练小凡？”
齐璨用纯白棉巾擦着手，一脸淡然道：“怎么说？”
阿菓缓缓道：“殿下不信鬼神，不拜佛祖，只相信自己是自己的神！小凡敬仰殿下，而殿下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也能成为他自己的神！”
齐璨挑挑眉：“王妃的意思，本王不太懂！”
称呼从阿菓变为了王妃，这让阿菓心里有些没底，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依靠旁人总是无力，只有自己依靠自己。小凡进了学堂，日子必然不好过。可若他熬了过去，才算进了殿下的眼！若熬不过几日，殿下便只会当他是童言童语了！”
齐璨哈哈一笑，忍不住拍着巴掌：“知我者，阿菓也！”
如此，阿菓知道自己赌对了，这才松了口气。即便对小凡有些不忍心，但阿菓也非常清楚理智的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说说而已。
真正能做到，才会成长。就好比阿菓自己，即便出身尊贵，有杨氏和陈延卿为她撑腰，可看不见的事情，都是阿菓自己去面对的。
温室中的花朵娇艳灿烂，却经不住风吹雨打。郊外的野花视为渺小，但在风雨中却能依然绽放。
私心里阿菓希望小凡能撑过去，齐璨的这项考验并不难，只要过了这一关，往后可谓是一片光明。
接下来的几日，夏尔总是带着笑意，而且也渐渐明白了，眼前的人好似并不是一位公子。
午后，阿菓在摇椅上小憩，夏尔便坐在凳子上缝着什么东西。
“你在绣什么？”
夏尔这才发现阿菓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忙起身道：“回公子，小凡的衣裳破了，我给他补一补。”
阿菓远远的看着布衣上的秀出一方翠竹，竹身正好能将刮破的痕迹掩盖。绣技栩栩如生，像画出来的一样。
想到自己平平无奇的绣工，阿菓不由称赞道：“夏尔，你的绣工真好，我瞧着你的绣法与寻常的并不相同。是你家祖传下来的，还是凉州就有此特点？”
夏尔被夸的脸色通红，像打翻了胭脂盒，但还是解释道：“爹和姑姑是胡人，这绣法是姑姑交给我我的。她说小时候他们都是这样学的。因为胡人一族的衣裳华丽精致，又没有绣娘，所以胡人族中家家户户的女儿家都精通刺绣！”
阿菓笑着点点头，问道：“真好看！小凡这件衣裳被你这么一绣简直换了个样儿！”
夏尔捂嘴一笑：“公子不知道，胡人女子的衣裳才是真真的精致漂亮，每年的三月初六的火把节凉州城不论汉族胡族的女子都会穿上胡族的衣裳，蒙着面纱在火堆旁起舞。这一天不拘男女大防，双方可互相表达心意。”
阿菓在脑海中浮现出夏尔描绘的场景，一时有些感慨：“可惜今年有了灾情，不然真想亲眼看看！”
夏尔见阿菓的神色有些可惜，便自告奋勇道：“您还没见过胡人女子的衣裳吧！您等等…”
说着，就放下手中的针线衣衫，急匆匆地大步跑出院子。
阿菓微一愣，为夏尔的质朴热情笑了起来，随后又转头看向小凡的那件衣衫的划损，想必在学堂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等夏尔再回来时，手中捧着一橡木盒，兴冲冲道：“您看，这是姑姑为我今年做的衣裳，一次也没穿过呢！”
木盒被打开，一条耀眼夺目的裙子展现在眼前，烟粉露肚脐的上褂，用白，蓝，紫的丝线绣出大片曼陀花，娇嫩绚丽。而白线用来提亮，远远看去竟像是银线绣成的一般。
同色的下裙的绣法更是野蛮，花朵越来越大，裙边也用白线绣出暗纹。
夏尔兴奋道：“得穿上才能看出这裙子多漂亮呢！你等着我这就去换！”
阿菓忙拉住她：“你就在屋子里换吧！我出去！”
半刻钟后，夏尔打开房门，一袭烟粉色锦绣曼陀罗胡服，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腰，脸上和头上披戴了同色的纱巾。异国风情尽显，绚烂夺目，魅惑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