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寺中险事
这话让冯塘心里发甜,犹犹豫豫终是开口道:“从前我便觉得阿菓极聪慧,也极有主见。今日我才知道是公婆和你打破了世俗,将她娇宠出来的。可她赐婚祁王后,却闷闷不乐,言语中也从未提及过祈王殿下。有主见是好事,可太有主见,只怕往后…”
陈振麟一脸正色,思虑片刻后才道:“你说的不错,祈王殿下与我私交甚好,阿菓嫁给他我是十万个放心。可家里人宠着她,纵着她,祈王却不一定能如此,阿菓心思又多,只怕往夫妻不和!”
冯塘点点头,她正是这个意思,阿菓不愿被操纵,可偏偏被赐了婚,她只会从内心里抗拒。而祈王殿下再好,能否接受一个从心底里就抗拒这桩婚事的阿菓呢。
“这事儿,我本想同婆婆去说一说,但还是想着先跟你商量。”
陈振麟搂住冯塘的肩膀,语气真挚:“还好有你这样留心着,你就放心的去说,只要为阿菓好的事儿,她绝对会去做。”
冯塘窝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中点了点头。
翌日,冯塘便进了兰芝居。
杨氏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猜到冯塘有话要说,便将下人打发出去。
冯塘这才开口将昨日与陈振麟的对话又给杨氏说了一遍:“我爹曾与祈王殿下共事平叛海寇,曾说祈王殿下颖悟绝伦,拿捏起敌人的心思十分了得。振麟也常常夸赞祁王殿下的睿智英明,阿菓若对上祈王,能胜几分呢?”
杨氏一惊,阿菓对这门亲事虽然没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乐意。真嫁了过去,祈王能看不穿她的这点小心思?就算祈王看在陈延卿的面子上不与阿菓计较,那夫妻之间也不会和睦。
更何况,阿菓不情不愿的嫁了过去,难保不折腾点幺蛾子发泄。杨氏想到这些就不由的一颤:“孩子,你说的对!可阿菓这个性子别扭的很,也改不过来!这可怎么办呐!”
冯塘沉思片刻:“阿菓平日里最听谁的话?若是让公爹去说一说呢?”
杨氏忽然想起一人,笑道:“若说阿菓最听谁的话,只有一人莫属。”
大亮叔一个多月前刚从岭南回来,奈何在路上因酒醉不甚摔了头,这才在侯府将养了一段时日。
如今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便又要启程送信。却听小厮来报,夫人叫他去兰芝居一趟。
杨氏看着下首行礼的大亮叔,拿出一封信,低声道:“大亮,从岭南到苏州,再到京城都是有你一路护行,你对侯府的忠心,对侯爷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如今有一件事儿让你去办。”
大亮叔忙道:“夫人的吩咐,大亮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氏使了个眼色,郝嬷嬷便将信递给大亮叔。
“这封信,你去岭南同着阿菓的信,一齐交给灵智师太!记住,不能让阿菓知道此事!”
大亮叔有些为难,陈延卿早将他派给阿菓使唤,而杨氏这封信必定与阿菓有关,灵智师太对阿菓的重要性,大亮叔早就领教过一回,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杨氏看出他的疑虑,悠悠道:“这封信上是我身为人母去恳求灵智师太,绝对不会对阿菓有任何的不利!你若是为难,我让侯爷来给你说也是一样的!”
大亮叔这才放心下来,杨氏身为侯爵夫人能跟自己如此解释,的确是因着阿菓的缘故。更何况,杨氏是阿菓的亲娘,自是为了她好,:“夫人客气,这件事大亮会闭口不言!”
杨氏点点头,放下心来。
思嘉阁中,阿菓已经写了三四封信纸,却感觉怎么也写不尽。她太需要灵智师太为她解惑答疑,为她想想今后如何。
赐婚后的迷茫一直萦绕阿菓心间,她不知该如何去做。即便周遭的人都对这门亲事,对齐璨看好,但阿菓心里始终抵触。
所以她从不探听齐璨的消息,也没有提起过齐璨一字一句。
等到日暮时分,阿菓将厚厚的一沓信封交到大亮叔手中,语气恳切:“大亮叔,这封信务必尽快交到师父手中,等师父回信后也请您尽早回京,这个对我十分重要!到时候阿菓一定给您备上几坛好酒。”
大亮叔摸着厚厚的信封,欲言又止最终笑着点了点头。
近日冯塘在阿菓手中接管的事务越来愈多,也越发得心应手,只是操心的事儿多了,人也难免消瘦。
杨氏发觉后便叮嘱道:“你别太过劳累,这事儿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难不成还为这些琐事,平白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冯塘知道杨氏是担忧自己,解释道:“侯府有娘和阿菓管的极好,我自从接触后也没有什么值得劳心劳力的。只是从前在家时,冯府不如侯府的事务多,一时适应不来,才消瘦了些!”
杨氏点点头:“让伙房给你炖一些滋补的汤羹,好好调养,你如今好小,若是身子骨儿落下病根,往后生养便更加辛苦。”
提到生养子嗣,冯塘不由红了脸。
阿菓在一旁插嘴道:“嫂嫂多生几个小侄子,小侄女将来能陪我玩。”
杨氏横瞪一眼阿菓:“多大的年纪了,还想着玩。怕是你会带坏了我的孙子,孙女。”
又对着冯塘,叮嘱道:“侯府的事务,原本是我管着一半,阿菓管着一半。如今你嫁进来,本应你来挑大梁,但娘不想让你小小年纪就这么辛劳。说句实在话,子嗣上我和你爹都不急。你刚及笄不久,身子骨还没长开,若是生养必定得受大苦。”
这话冯塘听着不由感动,早在她出嫁前,冯夫人也曾说过,女子十七□□生孩子才最是稳妥,若早早就生了,只怕身子骨儿就有了病根儿。
“娘说的我都记住了,趁着阿菓还未出嫁,便让她多帮帮我。”
杨氏笑道:“这就对了,多使唤使唤阿菓这个懒丫头。你就好好调养身体,府中事务再多,还有我顶着呢!”
阿菓吃了一口点心,含含糊糊的问道:“生孩子,都从哪里生出来?咯吱窝吗?”
冯塘忍不住笑出了声,杨氏也乐得合不拢嘴,指着阿菓佯怒道:“我可真是生了个傻姑娘!”
郝嬷嬷笑道:“姑娘还小,不懂这些。但生养是女子至关重要的一道坎,调养好身子最是重要。还记得十几,二十年前江南有位夫人,自小身娇体弱,旁人碰她一下,手腕上便有了红印,等到生孩子的时候,更是十分艰难。而乡下那些农妇,天天下地干活,风吹日晒的,却能生完了孩子就能下地去割草喂猪。”
冯塘听后心中隐隐有了担忧,毕竟掌管家务哪有生育子嗣来的重要。便将商铺庄子上的账务又交给阿菓,只管着后宅的琐碎事务。她本就是武将家出身,也学了一些剑术枪法,每日便操练起来。
阿菓觉得有趣,便也让冯塘教教自己,两人一同比划。
这日,卫歆急匆匆的赶来侯府,神色慌张,一见着阿菓冯塘二人便红了眼眶。
冯塘忙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卫姨母呢?”
阿菓上前来给她擦眼泪:“快,坐下歇会儿。有什么事慢慢说。”
卫歆抖着身子,抱紧了阿菓:“我…我害怕,我要吓死了”
此话一出,阿菓与冯塘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卫歆自小当男儿一般将养着,等闲不见怕过什么,更是没流过泪,如今却因为害怕而哭了,说明这事儿定然不简单。
阿菓让屋子里的丫鬟都出去,又关紧了门窗,才开口道:“你说,天大的事儿有我们呢!”
卫歆这才缓缓开口,原来她同曹家的姑娘一同去城外的法华寺上香,后来曹家人急匆匆的来禀告说曹夫人在家摔了一跤,曹姑娘便先走一步。而卫歆带着两个丫鬟在后山看风景。
山路难行,两个丫鬟跟不上卫歆的脚步,而卫歆也觉得她们拖累了行程,便独自前行。随着越走越远,进了一片密林。
卫歆却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她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却瞧见林子深处一男一女被人捆绑跪在地上,满身的伤痕。男子年岁约四十多岁,眉眼间也与女子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应是父女二人。
庆王府的瘸子齐铮坐在竹轿上,一脸享受着指挥手底下的人将那男子扒光,又用匕首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血肉。
卫歆被这一幕吓得不敢动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那齐铮却依旧不满意,又叫人轮番奸污了那女子,最近将两人推下山崖。
卫歆说道最后,脸上全是恐惧:“我等他们下了山才敢出来,那地上满是血肉,我…我…”
冯塘都忍不住干呕起来,浑身上下汗毛竖起:“你…你看清了?是齐铮?”
卫歆连连点头:“不会错的,之前他的腿好好的时候,时常跟在齐晟身边,我绝不会认错!”
阿菓也着实难受,但她更担心齐铮有没有发现卫歆:“他们有没有发现你?还有那两个丫鬟在山路等你,有没有遇见齐铮他们?”
卫歆摇摇头:“我下山后,她们还在原地等我,并没有看见什么人下山,可是…可是我明明亲眼看见他下山的。”
阿菓拍着卫歆的肩膀,安慰道:“也许他们是从别的路下山了,你别怕”
冯塘却脸色惨白,阿菓在京中不熟悉,但对于冯塘她们来说法华寺是京中女眷常去的地方,很是熟悉:“法华寺只有一条下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