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悬崖获救
顺心不敢妄动,躲在树后,耳朵却竖起来听那几个小厮谈话。
其中一小厮累的满头大汗,说话间喘息不断:“什么脏活累活都甩在咱们哥儿几个身上,前几日还说院子里的是贵人,如今却要翻脸不认人了!”
另一个小厮则有些胆怯:“别说了!老爷亲自吩咐的事儿怎能不办?就怕到时候出了事,别让咱们几个担着”
等几人拿着木桶走远后,顺心悄声出来,摸了摸地上湿润的泥土,一闻却是股豆油的味道,心下大骇。
这是要放火烧死他们!
等顺心气喘吁吁跑回房中,将大亮叔的安排及那几个小厮的所作所为都一一述完后。
卫夫人的脸色渐渐惨白,咬牙切齿地道:“这群人当真是铁了心要我们的命!大不了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多杀几个贼子一同下地狱,倒也不亏!”
说着便让卫歆取出长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杨氏赶忙拉住,转头对着卫夫人安抚道:“你这是作甚,他们的狗命能有你的金贵?”
阿菓坐一旁,紧紧握着腰间的包袱,“事不宜迟,还是快快去围墙处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刺史府的后院一阵锣鼓喧天的鞭炮声,还有几个妇人惊吓声。
随后整个园子都喧闹起来!
阿菓知道此番定是大亮叔所为,要引起慌乱,好趁机跑出去。
杨氏站起身,吩咐郝嬷嬷将带来的丫鬟婆子全都叫出来,守到墙根处。
与此同时院子周围隐隐冒出火光。
卫歆大惊:“不好,他们放火了!”
那些丫鬟婆子纷纷跑出房门,不断慌声尖叫,有的甚至又闯进屋内,想收敛财物。
卫夫人腾地起身,对着那些人怒吼道:“没眼色的东西,性命攸关还放不下那些身外之物!”
可火势渐大,众人慌乱不堪,那起子下人哪还听的进去。
有个婆子还哭喊着跑去打开院门,却不知那门早早便锁死了。
杨氏咬咬牙,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快去后边的墙根处!”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一行人跌跌撞撞来到后墙,大亮叔也在此时翻过墙等候,看见人忙道:“快!翻墙,逃出去!”
顺心和卫歆身手敏捷,翻上墙头拉着众人,墙外的护卫一一接住。
此刻烈火已经席卷房屋,那些收敛财物的下人早被困于火海,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求救声。
大半的下人都因贪心不足而失了性命,只有贴身的丫鬟和嬷嬷陪在主子身侧,因而逃过一劫。
先前的五六辆马车,如今只剩余两辆,杨氏等人都上了第一辆马车,阿菓正要上车之际却想起那夜杨氏眼中的决绝和坚定。
上车的步子不由停顿下来,扯着嘴角道:“娘,我与顺心去第二辆马车上!”
说着便立即转身,泪水满眶,这趟逃出火海只是万幸,待贼人发现定会穷追不舍,前方还有危险。
她若与杨氏一起,保不齐杨氏在危急时刻护着她,而舍了自己。阿菓不愿如此!
大亮叔骑着马,看众人都上了马车立即吩咐上路,一行人趁着夜色策马疾驰。
刺史夫人在主院看着那处火光冲天的院落,眉头紧皱,心疼道:“这两日我放了不少好东西在那儿,如今怕是都成了一场空!”
刺史大人孙贺拖着肥厚的身子,忙上前把夫人的嘴捂住,急道:“住嘴!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
看刺史夫人不再言语,孙贺松开了手,施施然坐下品茶,窃喜道:“咱们这一遭搭上了庆王府,庆王爷可是亲王!圣人的手足!往后升官发财不在话下,你又何必扯着那点子死物不放?”
“那那两人都是官眷,事后家里人能不追究吗?”刺史夫人心中实在有些没底。
“你放心!庆王府的人都安排妥当了!你我就等着往后的富贵日子吧!”孙贺不以为意。
“可若她们逃回京城,咱们岂不遭殃?”
孙贺实在烦恼这妇人的喋喋不休,把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语气不耐:“少在这儿说些煞风景的话。庆王府在路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今夜任是谁也不能从冀州去京城!”
刺史夫人听着那院落中的凄厉惨叫,有些害怕,只能苦着脸默不作声。
马车极速行驶在夜色深沉的管道上,难免颠簸,杨氏等人的心情也随着起伏不定。
大亮叔骑马冲在当首,看着前方大雾朦胧,暗道此行危机重重,连老天都不帮着他们。
杨氏坐在车厢中,咬着唇:“真不知能不能逃过这一遭”
卫夫人握着杨氏的手,脸色苍白却还是宽慰道:“放心,顺意不是去报信了嘛。按着路程他们应当快到冀州了!咱们既然已经躲过两次劫难,这次也一定能成!”
正说着,忽然一支利箭插入车厢上壁半截,卫歆大惊:“他们追来了!”
随即马车外面便是一片刀剑相交的打斗声。
杨氏不顾阻拦,对着身后的马车大喊:“阿菓,阿菓”
阿菓听见车外的打斗,有忽闻杨氏担忧的呼唤,也不顾顺意和郝嬷嬷的阻拦,撩起车帘喊道:“娘,我没事”
话音未落,阿菓就看见这血淋淋的战场,不知从哪冒出许多身着黑衣的人手执长剑,身法利落狠戾,与随行的护卫刀光剑影的相较。
可那些护卫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三十多的护卫已经死伤大半,暗色的夜混着铁腥味的血液溶进黑色的泥土里。
阿菓不敢在看,只能颤着声音回应杨氏:“娘,别担心我。别担心”
顺心搀扶着几近晕厥的阿菓,浑身冰凉:“姑娘,怎么办?不如让我出去也许能帮上忙?”
阿菓定了定神,狠狠掐着大腿里侧的肉:“先别轻举妄动!待我想一想想一想”
大亮叔骑在马上,右臂后背皆血迹斑斑,左手握着一把大刀砍向黑衣人,却也知如此下去,所有人都逃不掉。
只能紧紧护在两辆马车身侧,不让贼人有机可乘。
阿菓撩起车帘,急问道:“大亮叔,现下还能撑多久?”
大亮叔侧身砍向敌人,满脸都是血渍:“这伙人有备而来,咱们的人死伤大半,却是撑不了多久。”
阿菓心下一沉,咬牙道:“若是马车分道而行,可否将他们人手打乱?”
大亮叔眼睛一亮,:“可行!”
阿菓吩咐车夫在前方小路入口前行,又转头沉声道:“大亮叔,保护好我娘她们!”
说着,马车便疾行驶入山间小路,很快不见了踪影,只留杨氏在身后一声撕心裂肺的“阿菓”
山路颠簸崎岖,阿菓坐在马车上几欲作呕,身后的丫鬟婆子聚在车角一隅吓得瑟瑟发抖。
很快,阿菓便发现了不对劲,跟来的护卫渐渐没了声响,打斗声也随之散去。
车夫一声惨叫便直挺挺的倒入马车内,一群人惊的花容失色,有的竟失禁了,散出一股子骚味。
阿菓看着车夫身上的伤口,不顾顺心的阻拦爬出车厢,将发簪狠狠刺入马身,又扭头大喊:“快!都跳下去!”
看着那群人丫鬟呆愣着不动,顺心上手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扔下马车。马儿吃痛,发狂似的奔跑前行。
顺心与阿菓齐力抓着缰绳,才没被甩下马车,再往前方就是一处峭壁。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顺心推下阿菓,自己也跳下马车。
阿菓飞身坠下,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睁开眼睛后看见一双灿若星眸的眼睛。
齐璨看着这个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女娃,开口道:“武安侯已经前来救”
话音未落,阿菓便晕了过去。
话说,顺意四日前一路疾驰前往京郊报信,而陈延卿等人已经奉旨入宫,圣人恩典亲封陈延卿复承武安侯,方仲何,卫将军等人也一一加封。
顺意心中焦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差点直冲宫门,幸好陈延卿等人与廉郡王齐璨一同出宫。
顺意声泪俱下,将贼人暗害杨氏母女一事禀明,一行人才快马加鞭赶来营救。
顺心摔了腿,死死盯着眼前身着绛蓝祥云交领丝织袍的齐璨,只觉得他如昆仑山顶般的雪水,那双眼眸又似无尽星辰,令人仰望。
瘸着腿上前两步,顺心结结巴巴的开口,恐惊了眼前人:“您您是仙人?来救我们?”
齐璨不答,抱着阿菓起身上马,身后的侍从冯泉搀扶着顺心,满脸笑意:“姑娘,这是咱们廉郡王,跟着武安侯一块儿来救侯夫人呢!”
顺心窘迫的红了脸,小声道:“是我眼拙,还得多谢郡王。”
此时的官道上,皆是黑衣人的尸首血迹,晕染了黑色的土地,一片狼藉。
陈延卿将受惊过度晕倒的杨氏交给儿子陈振麟,看见齐璨骑马赶来,忙迎上去将阿菓视若珍宝般抱在怀中。
几人对视一眼,陈延卿看着阿菓并无伤痕,放下心来。回京路程不远,却也有两日之久,几位妇孺都受了惊吓,不利于赶路。
只能先行去往齐璨在冀州的一处别苑,陈延卿看着阿菓的小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袍,便将人抱着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