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未能踏出的那一步9
经理继续说着：“你说是吧，但我也是为上面打工的，我也没办法改变裁员这件事，只能说，造成这种结果是他们自己做的，所以，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有类似异议的，也不用说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主管只能苦笑一下，赶忙说道：“没了没了，经理。”
……
会议结束后，会议厅就剩下向越和主管两个人，向越靠着墙，主管看着他，点燃一根烟，递给向越。
向越摆摆手，然后把窗帘拉上去，他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吹进，风把向越的头发吹得凌乱。
主管叼着烟走了过来，拍着向越的肩膀，然后转身靠在窗户边，吐出一口烟说：“向越啊，我们已经尽力了。”
向越看向窗外，声音略带沙哑：“是，是尽力了，可……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
“唉，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名单已经定下来了，李天的离开是必然的。
不过想开点，咱们公司也不是多好，上班早下班晚，加班还理所应当，工作天天堆满，现在还要裁员，现在是李天，以后可能就是咱们俩。”
他深吸一口烟随着向越的目光向窗外看去：“我也曾经以为我会做出一番名堂，现在看看，真是可笑，不是吗？我们在这里担惊受怕，顾虑着每一天，这么卖力的工作。
可到头来呢，咱们变成了用完就丢的耗材，名单上老员工可不少，都是咱们的熟人，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向越转头看着主管：“谁不是呢，幻想着成为大楼的主人，主人却另有其人，咱们不过是在既定结局之前拼命争取生存空间的小人物罢了。我工作这么多年这么努力，结果保不住一个员工，上面刚来的领导只需要几句话咱们都得滚蛋，真是讽刺。”
“没办法，不是吗，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生活的，我有家庭，有孩子，有着必须要承担的责任，我没办法从中脱离。
难道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就要让爱我的和我爱的人遭受痛苦吗？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小时候喜欢游泳，我游泳很厉害，参加过各种比赛，当然，是那种小比赛，拿过不少奖。我当时觉得我应该走这条路，成为世界冠军，”说到着，他又抽了一口烟，看向窗外的眼神变得深邃，“冠军……呵，也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想的，比常人游的快一点，就可以成为冠军了吗，真是……真是……”
他说着，或许是找不到如何形容自己的过去，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向越说：“我有一段时间很久没游泳了，每一次下水我都能感到什么东西在追赶我，让我心慌，我害怕下水，害怕面对。”
“面对什么？”向越问。
“我自己的过去，被选择抛弃的梦想，它在水下等着我，等着我去把它拿回来。
不过当我儿子出生后，我带他来游泳，他水性比我好，游的也快，快到我的过去没能抓住他。
那一刻我顿感放松，看着我的过去慢慢在他的后面消散，但孩子毕竟是孩子，游得太快，抽筋了，要溺水，我赶忙跑过去，他离我很远，安全员也发现了，我们一同跑了过去，我跳下水疯狂向他游去，安全员也一样。
我的儿子朝我伸手，我原本还差不少距离的，但不知为何，越游越快，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回我身边，安全员过来把我们俩带了上去，儿子在岸上哭泣，我一边安慰一边看向水中，它离开了。”
“离开了？真的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
“我觉得不是，是你和你的过去和解了。”
说完，主管愣了愣，然后反驳道：“你错了，是我的过去原谅了我。”
说完，把烟掐灭，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很害怕我儿子以后怕水，跟我原来一样，不过哭完之后他缓了一会，还是去浅水区玩了不少时间。
我松了一口气，从那之后我们一有时间就去游泳，他跟我一样，也想当冠军，儿子越游越快，我也越来越老，我希望他在快点，在快点，快到可以甩开一切，冲破一切障碍，朝着梦想不断前进。”
看着表，主管喃喃道：“说了这么多，走吧，该上班了。”
向越点了点头，把窗户关上后，跟着主管走出了会议室。
或是释然或是无可奈何，向越步履不像刚才一样沉重，变得十分轻松。
李天看他走了过来，赶忙询问：“老向，什么情况，是不是……出结果了。”
向越看着李天叹口气说：“是，结果出来了，是最糟糕的结果，你没能留下来。”
说完向越感到一阵轻松，然后坐在桌子上，注视着李天，开口说道：“我现在能明白现在你的心情，我和主管也无可奈何，这……唉……”
李天看着向越，心里一酸，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脸：“没事的，麻烦你了越哥，我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你们已经尽力了，是我的问题太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算了，就这样吧，这个月结束我也要走了，先把工作做好吧，毕竟现在还没被辞退。”
向越看着李天，怔了怔神，他好像看到了曾经想成为的那个人，但他逃避了。
他也有梦想，想步步高升，但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尽如人意，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就选择逃避。
来到这个公司，他很庆幸也很失意，庆幸自己没有遇到什么大问题，也对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建树十分失望，他逃避了太多次，太多太多，无论是情感还是事业还是家庭，他都在选择着逃避或者当一个鸵鸟。
看着李天的他发现自己的过去是那样不堪，就像曾经主管一样，畏惧这自己的过去，害怕面对原来的自己。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李天的肩膀，语气沉重道：“没关系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你现在还在，我也还在，工作吧……还有，一定要跟你女朋友说明白了，别让她担心，别让她失望，千万不要。”
李天点了点头，然后回到工位工作。
向越坐了下来，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摸索着烟盒。
他突然一愣，发现没有烟了，笑了笑，然后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