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朝老兵的饭前故事（二）
“那不是我们志愿军战士好受朝鲜老百姓欢迎的啊？”大家接着问。
“嘿嘿，那是的啊。”老人有些故作神秘地说道，然后突然停住：“不过那时候我们应阳人在那边出了一件丑事。”
这下把大家瘾吊起来了，纷纷催促老人家继续说下去。苏飞也挺心急听下文，他还以为出了什么逃兵或者叛徒呢。
老人家顿了一口气，说道：“那时候我们刚过去的时候，先要煮饭吃嘛，但米里头有些杂质，所以要找个筛子筛一下。然后我们一个应阳小伙子就去驻地旁边的朝鲜老乡家里借。当时我们都不晓得怎么说朝鲜话，都是做手势交流。”
老人家接着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大致比划出了一个圆圈状的模样。
“人家朝鲜妇女也不懂中国话嘛，两人就互相猜来猜去，最后还是把筛子借到了。”
老人家喝了口水，接着说：“但我们那个老乡长得又高大又帅气，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然后两个人就那个了。”老人家的故事戛然而止，结局却充满了信息量，又引得大家一阵会意大笑。
“后来怎么办了呢？”有人问。
“后来呀，被发现后，还不就把他调走了呗，现在也不知道哪去了。”老人家轻描淡写道，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后来我们就分批次撤回国了，反正美国人又打不赢我们，他们敢再动手，我们大不了就再打回！。”
牛长河有些感慨地说道：“哎呀，现在的朝鲜搞成这样子真是要不得啊。”
苏飞想起近些年朝鲜的所作所为，也是相当寒心，网上调侃挖苦之声不绝于耳。虽然网上禁了很多敏感词，但总奈不何广大网民用花式繁多的方式，来隐晦而又一眼明了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那你们平常可不可以四处走动啊？”有人问道。
“可以啊，但只能在田间地头和村里面走，有时候我们还去帮朝鲜老百姓做事。有些山头上还是不能去的，还有很多没爆的地雷和炸弹。”老人家伸出右手将手掌比划出一个圆筒状的模样：“美国鬼子用的那种地雷，不小心踩上去，然后就弹一个炸弹到天上去，周围几米的人怎么躲都是要死的。本来好多人打仗没死，但到山上放牛砍柴反而被炸死炸残。”
对于这种反步兵地雷，苏飞曾在军事刊物上有所见闻，因为弹丸在人上方爆炸，形成一个无死角的弹片覆盖杀伤范围，卧倒也是没用，那真是令人绝望。
接下来一片讨论声骤起，从朝鲜战争的战损率到各种对朝鲜的政策得失，再到朝鲜封闭偏执等种种表现。总之，大家觉得朝鲜是穷兵黩武的危险份子，又是家天下的落后野蛮人，还是罔顾中国付出巨大牺牲的反骨仔，反正这几年，网上骂朝鲜骂得很凶。
也有很多人趁机含沙射影，拿中国跟朝鲜比较，甚至还觉得朝鲜起码医疗、住房和教育不要钱，中国还比不上。
同时这几年，网上有一批人，各种针砭时弊、谈古论今，讲了许多跟官媒和课本不一样的东西和想法，以公众知识分子自诩，简称公知。以前他们在各种论坛和博客上发文，现在又转战微博，什么搜狐、网易、腾讯都有微博，当然最大的还是新浪微博。
苏飞觉得他们说得非常有道理，虽然偶尔有些胡说八道也无伤大雅，反正中国确实处处不如国外。但苏飞就是很疑惑这些公知说了很多大道理，指出了许多社会问题，但总是没拿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苏飞觉得吧，就跟打擂台一样，如果知道自己差，就要努力多练练，不断提升实力去决定胜负。而不是知道自己差，就直接甩毛巾投降了。拳手可以逃避擂台，但国家不能逃离世界之林呀。
这时，胡熙羽提出不同见解：“要知道六十年代朝鲜人均gdp是韩国的好几倍，直到八十年代还是中国人均的好几倍，是从苏联解体后才开始变差的，然后美国又处处制裁，经济肯定好不起来的。而且，朝鲜是唯一一个和中国签订军事互助条约的国家，也就是中国唯一的军事盟友。”
大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从来没人跟他们讲过这些事情。现在大家只知道韩国非常发达，韩剧、韩综和男女团等等汇聚成巨大的韩流，冲进中国搅得风生水起，非常受年轻人追捧。
但在网上一提起韩国，大家也是觉得一肚子气，作为往昔中华帝国的藩属国，现在面对中国又自大得不行。但面对人均4倍的gdp差距，大家也是觉得一言难尽。
那时候苏飞在长沙读大学的时候，很多地方的路牌和景点说明，除了中英双语，一般会额外有韩语，足可见识到所谓小小的韩国对中国的巨大影响力。
众人也觉得关于朝鲜半岛的话题也是个麻烦疙瘩，一次又一次的六方会谈一样难以有结果，便把兴趣转向了赵子刚的爷爷归国后的经历了。
老人家继续说道：“我们这批人转业回来啊，有些人分到上海的造船厂，有些人分到其它什么工厂去了，后来这批人有些成了高级工程师，有些人成了干部，而我就分到株洲的兵工厂里头了。”
湖南人都知道，株洲是个全国性的火车枢纽站，也是全国几个重工业集中城市之一，所以各种工厂密布。
胡熙羽就说过他父母八十年代开始做服装生意的时候，就经常坐火车到株洲去进货，然后大包小包地往应阳拉。
“但其实我在的那个厂子是一个部队院所下属企业”老人家说了一个四位数的番号，神情有些神秘地接着说道：“我们那个企业其实是造火箭燃料的，那个时候属于绝密部门，谁泄密出去都要枪毙的！”
这不免让人听得有些吸口凉气。
“那都是有机化工，污染特别严重，对人身体伤害特别大啊。”王小桁皱了皱眉头说：“我们学校化工院的有机实验室，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味道，我们在里面做实验，待一天感觉人都不大舒服。”
老人嗟然道：“那确实对人的危害很大，不过我们那时候不讲那些，只在想多为国家做贡献。我后来调到其他工厂去了，但留在那家工厂的人，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基本上都过了。”
大家有些默然。
然后老人家又说起应阳县境内有不少分布在山区的战略物资仓库，有大家知道的，比如离应阳县城不远的河石乡就有支驻军，守护了一个军需仓库，据说当年林彪的座驾就在其中。
苏飞记得高一军训的时候，教官都是从那个部队抽调过来的。
除了河石乡的军需仓库，大家都隐隐约约地知道永州这边山沟里有很多挖空的山体和硕大的岩洞，里面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军事资源，据说都是当年“三线建设”的产物。
然后永州这边也有好几家军工厂，有造炸药的，有造炮弹的，有造军车的等等，但现在基本上都是军民两用。
“其实我们这里曾经有一个保密级别最高的仓库，是把一座山挖空了。至于里面曾经放过什么东西，我也不大清楚。后来上级派了一队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在仓库的山外头爬了一圈，没被发现。”老人家话锋一转：“然后这个洞就被废弃了，因为警惕性不高嘛。”
这个结局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年轻人们不禁咂了一下舌头，粗心大意的马大哈在那个时代真是玩不开啊。
仅从应阳县一处小地方可见一斑，可以想象中国当年的国防体系有多么严密和强大，真要是苏修美帝打进来了，那真是有进无出啊。
这时候牛长河说道：“去年我才去参观了重庆816地下核工程，才向外开放。那里面确实大咯，是全世界最大的人工山洞，光隧道就有几十公里长，全在硬石头里面凿出来的，最大的洞有几十层楼高。我们搞土木的看到又流眼泪又流口水，现在哪个包到这个工程就发大财了。”
此时，赵子刚母亲在外头喊大家去吃饭了，于是众人起身前往新屋客厅。但赵子刚的爷爷走到门口时，突然咳得很厉害，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
估计是老远从厨房飘来的柴火和油烟味，让老人家非常受不了。无奈，赵子刚的奶奶分了一些菜，端到老屋和赵子刚的爷爷单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