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蜀山小剑童
本想守着娘亲孤坟，苟活于小镇，如今想来娘亲之死确有蹊跷，再者自己记忆中的父亲究竟是何人？这些在小镇中始终不可得解，既然有人想让自己去蜀山，不妨去看看。
再者，为自己，又有何不可？
小池镇上，平安酒肆，吴掌柜夫妇照常经营，好似邋遢少年从未出现过。小镇之人，各有各的烦恼，谁又会留意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傻小子不见了呢。
离开小镇时，林景阳朝平安酒肆方向深鞠一躬。生活了这些年，总觉得这小镇古怪，又说不出那里古怪。
蜀地多丘壑，众山如螺髻，有一山出于山林间，其中迷雾缭绕，翠松顶立，赫然之于重山之间者称为蜀山，自古就有仙山的美名，已屹立于此万年。
蜀山之上，不仅需练剑，还得学古今，通天文，知地理，晓风水，解人心，熟面相，悉阴阳。
司空莫雪带着林景阳来到蜀山，蜀山掌事是一位面容和悦的胖道人，名叫魏三通，蜀山一应后务皆由其掌管。至蜀山第一件事便是洗去污泥，也洗去往尘。
掌事道人将其带至浴房，梳洗打扮，梳其发髻，换上新装。才发现这少年，眉如墨柳，黑眸似凤，双鬓刀裁，面色润如玉，棱角各分明，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魏三通见此笑道：“嗯！俊后生，像我蜀山之人。”
林景阳尴尬摇头：“敢问魏掌事，像我般上蜀山，是否需叩首拜师入门之类的礼仪？”
蜀山上无人识得林景阳，想必蜀山掌门与司空莫雪也不会将其身份告知于众，惹得不必要麻烦。此时林景阳仪表举止，落落大方，再装作愚笨，便真是愚蠢了。
魏三通憨憨笑道：“是该如此，不过此刻人还未齐，等都到了再说？”
“等人？何意？”
魏三通笑而不语。
冥思片刻林景阳缓缓道：“莫非还有同我一样，初上蜀山之人？该不是百年一剑仙之说，是选材之说？”
魏三通讶异道：“我那剑癫师叔未告知你，这一次澹台布衣给了掌门四人之选，你只是剑童其中之一。”
林景阳恍然大悟，“剑童！原来当年娘亲同司空莫雪也是被选到蜀山的，可不是百年交替出现一剑仙吗？那为何娘亲会被选为剑童。”
少年打趣道：“原来剑仙也需争择而上啊。”
魏三通大笑，林景阳亦甚喜，如此弥佛身形，笑来灿若，真让人羡慕。
这几日，林景阳便在魏三通安排下领略蜀山美景。屹立万年的蜀山，深得蜀地百姓信赖，求道修行之人众多。
正殿为三清殿，供奉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及吕祖金身，三座金身前除日常供奉的香火外，各有一柄宝剑，三柄无名古剑虽历经千年，剑鞘却熠熠生辉。而这宝剑自蜀山初创便在此，从未出鞘。
林景阳忽然想起，那日在平安酒肆，司空莫雪骗人时曾以真武大帝金身起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疯道士还留了些敬畏之心，只是太过缺德。
龙虎山正殿真武大殿中那尊真武大帝金身，比蜀山上这三尊加起来都大，听闻龙虎山是先有的真武金身，后建的大殿。而真武大帝金身前一样供着宝剑，不过却是三柄，三柄宝剑矗立，两侧宝剑剑鞘分别为刻有“无为”“不争”。而中间那柄古剑，并无剑鞘庇护，仿佛一位历尽沧桑老者。锈迹斑斑，若隐若现好似刻有“十”“百”字迹。
武当山正殿中供奉的也是真武大帝，此金身手持一柄轩辕剑，屹立于殿内，凝视东方。齐云山则供奉的为太上老君，身背一剑，是名七星。
对于初上蜀山的林景阳而言，能去的地方并不多，即便如此，这人间仙境，也让少年惊叹：此地不愧为修仙的真境。
林景阳试着在山上寻找母亲当年生活过的痕迹，可能是太过久远，未能寻得。
几日后，魏三通让林景阳至三清殿，说是掌门和几位长老要见。
当林景阳被领至三清殿时，本以为蜀山众弟子会齐聚，毕竟百年一剑仙啊。可三清殿中却只有五位老道，和三位看着比自己年幼几岁的小孩。
站立于五位正当中的那位威风凌凌，不怒自威的白髯青衣，手持紫木拂尘的道人，见魏三通领着林景阳入殿，便命魏三通退下，关起殿门。
殿内五位老道，四位小孩，两男两女。说是小孩，其余三位十一二岁，唯独林景阳十六了。
那位手持紫尘的老道面露笑意，轻声道：“你们四人为何此时身在蜀山，不用多言了，蜀山传承可能需靠你们了。”
靠最右侧面露凶光的老道听闻此，一声叹息打断了老道的话语。
中间那位老道仍和颜悦色道：“当然也不必将百年一剑仙之说放于心上，潜心修道，将浩然正气长存天下，方是道教中人之责。”
四位初上蜀山的稚子面面相觑，显然不是很懂。
最左侧看上去稍年轻些道赤发道人见此爽朗笑道：“此番道理，你等日后再悟。想必你们对我蜀山还不太熟悉，容我来一一介绍。”
中间那位不必多言，蜀山现任掌门齐桓真。中间靠右，面容和睦，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道人，蜀山长老苍幽。那位面露凶光的道人名号净灵，中间靠左的道长，许久面无表情，道号冷弦。而这位赤发道人，名为无明，也是蜀山剑道最强之人。
殿中除林景阳外的三位，那位男童名叫吕尚贤，来自君安城。另外两位女童，一位来自幽州名为唐如溪。另一位，灵性十足，双眸泛光，双颊如凝脂，十分惹人喜爱的美人胚子，名为裴湘湄，来自边城蓟州。
介绍完后，执掌蜀山戒规的净灵道长正容亢色道：“蜀山乃清修之地，我不论剑仙之说真假，尔等需好生研读戒规，若犯了规矩，必严惩。”
见四人被净灵道长言语所震慑力，齐桓真笑道：“待的久了，自然便懂的。”
说罢看了看身旁诸位老道：“几位各自选一位，收于门下好好调教吧。”
始终面无表情的冷弦道长，轻摇拂尘道：“我看这吕尚贤与我颇为有眼缘，我便挑他吧。”
苍幽道长缓缓笑道：“冷师弟好眼力，这位吕尚贤一看便是这四位中慧根及根骨最好的，适合修道。收于我门下，将来必有大成。”
冷弦面色不悦道：“苍师兄此言差矣，我此生才收三徒，前三位已成才。这位拜于我门下，我必全心调教，必让其胜于我。”
齐桓真见此赶忙缓和气氛道：“既然冷师弟已选了吕尚贤，苍师兄再选一位便是，都是为了蜀山传承，都一样！都一样！”
苍幽未再争辩，选了唐如溪。而此时那位本无心争选的面容凶严的道人急忙说道：“我家有小女，与这裴湘湄年纪相仿，她拜于我门下与我小女刚好有个伴。”
林景阳面容尴尬，看的出，这四人中林景阳天资最差。大家都不愿门下出庸才，道法传承，传的也有颜面。
那位剑法超然的无明道长无奈笑道：“既然如此，那林景阳便拜于我门下吧。不过说好了，是各位师兄挑好给我的。”
苍幽笑道：“无妨，以师弟剑法，习得一两成便足矣。”
其余三位相应合，无明笑意斐然。
看来林景阳是澹台布衣所点的四位中，最不被看好的。无人愿调教，怕丟了门面。
四位带回各自选的徒弟，分别之际，林景阳目光始终偷瞄着裴湘湄。
无明用手敲了敲林景阳，“小子，修道修的是心，心不静，何以得道啊。如此盯着人家姑娘，不怕吓到人家。”
林景阳连忙认错道：“师父教训的是。”
无明敲打这少年时，似乎感到少年体内有些异样，一时不解。
林景阳随无明回屋时轻声问道：“师父，这入了蜀山后，可以成亲吗？”
无明听后立刻明白林景阳所想，“刚刚没听到净灵师兄说，他家有女吗。七情六欲皆人道，道法归自然，我道不同佛，可婚娶。”
林景阳笑着点头回应。
无明随后笑道：“臭小子，若只顾情爱，误了修行，我可不会轻饶。”
俊朗少年应允，连忙道：“不敢！不敢！”
林景阳一改于小镇中憨厚，表现的尽可能真诚与豪爽。
虽天资不如那三位，可直白，诚恳，爽朗之态，让无明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