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一年
小娟也被他爸送进了女子学校，孟春听说了之后，心里像是被压了个秤砣。
自打搬进村里，孟春也就没在见过小娟父女俩。
他实在想知道小娟的现状，就偷偷跑到学校门口看她。放学铃响后，女孩们鱼贯而出。
她们穿着女子学校的校服，言笑晏晏。经过他藏身的拐角处，还能听见她们对时事的侃侃而谈之声。
小娟一出校门，孟春就认出了她，是啊！认出，一年多没见，她变了好多，像是从一棵野草长成了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好像发现有人注视自己，小娟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吓的孟春急忙躲进了胡同里。
低头瞅见自己黝黑的手臂，粗糙的双手。即使出门之前好好洗了手，可指甲缝里还是能发现黑泥。蜷了蜷手指，他现在这副样子还是别人小娟瞅见了……
太阳慢慢的躲进了山的背面，剩余的阳光给莲花山镶了一圈金边，显得神秘而庄严。
孟春痴痴的看着这样美丽的景色，心情突然就开朗了。既然和小娟已经越走越远，那就放下这份执念，小娟有她的人生，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葛氏在村里的处境有点尴尬，贫苦人躲着她，有钱的瞧不起她，和她差不多的也看不上她。甚至还因为世同在城里金屋藏娇的事，说她是没人要的黄脸婆。
这些流言，让她只要出门就会被指指点点，葛氏索性就不出门子了。家里一群臭小子的衣食都要让她每天忙的没空胡思乱想。男孩子就是吃的多长得快，每天都有缝补不完的衣服鞋子；吃的也多，他们的伙食也越来越不讲究，好吃排在了最后，能吃饱就行！
一场秋雨过后，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葛氏给孩子们把夹袄找出来穿上。冬天的厚棉衣和厚棉被也被她翻找出来，趁着天好，赶紧晾晒晾晒。
几个孩子早早的起来跟着老周头上山打柴去了！过冬的柴火已经准备了好长时间了，可他们仍然觉得不够。用老周头的话说，今年是个冷冬，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到了十一月，天上就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很快就给大地铺了一层白毯子。刚开始几个小子还兴奋的在雪地里玩闹，可连下了两天之后，他们开始发起愁来。这院子里的雪堆都快堆成山了！
幸亏在第三天的早晨醒来后雪已经停了。
几个小子起来后被娘催着到院里扫雪。他们拿着铁楸扫把雪铲出来，老周头已经快要把外院打扫好了，几个孩子急忙上前帮忙。
孟春作为大哥给他们简单分配了一下，孟宗带着三小的把内院的雪清理一下，他和孟秋帮着老周头往外运雪。
内院的院子小，几个孩子连玩带闹的很快就干完了。孟宗让三个小的进屋陪娘，他出去帮大哥二哥的忙。
男孩子就是力气大，等他们把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葛氏也把早饭做好了。给老周头乘出来一份让孟宗端过去，剩下的孩子帮着端碗摆筷。等孟宗回来也做好，葛氏一声开饭，几个孩子才开始狼吞虎咽的大口吃起来。
虽然就是普通的玉米粥窝头配咸菜，但大家吃的都格外满足。
今年的冬天也确实如老周头所说，冷得很。为了节省柴火，葛氏让三个小的跟着自己睡，剩下的三个挤到正屋的偏房。
这雪下了一场又一场，路不好走，孟春和孟秋只能老实的待在家里窝冬。闲着没事他就从杂物里翻找了几本书出来，叫几个小的认字背诗。
到了腊八，葛氏带着孩子们杀猪蒸馍的忙活起来。
到了除夕夜，也不知老周头从哪搞来的炮仗，带着孩子们在午夜新旧交替之时放响了。
“嘭—啪！”的声响伴着孩子们的欢笑声，葛氏笑着望着他们，这样也挺好！
大年初一不能赖床，葛氏早早的把孩子们叫醒，她则先到厨房忙活。
这天早上要吃饺子，她活了老大一块儿面，之后又把昨天就拌好的白菜肉馅端出来放好。就等几个臭小子起来一起来包了！
孟春孟秋收拾好，先来厨房帮忙，孟宗负责看顾几个小的穿衣洗漱。
等他们都包好一拍子饺子了，几个小的才笑闹着出来。
有了剩下几个点加入，确实快了不少，可那拍子上的饺子却惨不忍睹。
看包的差不多了，葛氏让孟春点火烧水。
等一大锅水烧开，饺子也包完了。葛氏端着拍子刷刷几下就将饺子下到锅里。
捞出来的第一盘饺子要端给家亲先尝，孟春作为长孙负责端过去。
之后葛氏找了个小点的盆子，捞了满满一盆让孟秋端着送给老周头。
之后出锅的才是等在旁边流口水的孩子们的。
孟秋端着饺子到了外院老周头的房间，看门虚掩着就直接挤了进去，嘴里还叫喊着:“老周头，饺子来了！”
老周头听见声音急忙上前接住了，只是他却有点拘谨的闪到了一旁，露出了身后人的身影。
昏暗低矮的屋子里，孟秋看清那人的模样，直接睁大双眼呆愣在原地。
“你……你咋……你什么时候来的？”孟秋缓过神来语无伦次的问道。
眼前这人外面披着一件粗布短袄，一看就不是自己的。里面是一件皱巴巴的薄长衫，头发油腻腻的，胡子拉碴，整个人显得颓丧得很！
他咳嗽了两声，沙哑着声音道:“今天早上到的……”
孟秋看他躲闪的目光明白这人撒谎了，没准儿昨天夜里就来了呢！
他转了转眼珠，“你来这事儿，我娘肯定还不知道，我得先去告诉她。你也知道，这个家是我娘做主的！你先和老周头在这等会儿吧！”
见他点了头，孟秋转身撒丫子就跑了。
老周头看人走了，才把饺子端到他的面前，又把筷子递过去，“吃点儿吧！”
世同确实饿坏了，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吃的太快，还噎的直翻白眼，吓的老周头急忙给他拍了几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