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自由计划
同时,高专的操场上。
林佟身上盖着禅院真希脱下来给他披上的外套，坐在操场旁的阶梯上，看着下方操场上正在进行体术训练的真希、乙骨两人。
一阵微凉的气流吹来,林佟立刻打了个喷嚏，接着不适地咳嗽了两声。
“还是冷吗？”
听见他咳嗽，一旁的熊猫转过头看向林佟。注意到他的视线，林佟勉强止住咳嗽,略微苍白的脸上朝熊猫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道：
“我没事。”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温柔又体贴，对人类情绪非常敏感的熊猫忧虑地蹙起眉头，接着直接伸出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将林佟抱过来放在了自己柔软的腹部，然后将下巴放在少年的发顶，用温暖的皮毛将林佟整个包裹住：“这样就不冷了吧~~”
林佟微微睁大眼睛，感受着四面八方蓬松而柔软的动物皮毛,有些新奇地拿脸蹭了蹭熊猫毛茸茸的爪子：
“好温暖……有股好闻的味道。”
闻言,熊猫自豪地哼哼两声，道：“那是当然,我每天都有在太阳下面晒皮毛哦~~”
林佟完全不知道熊猫是一个咒骸，还以为对方是一只会说人话的熊猫。听着小动物一本正经地说每天会晒自己的皮毛这种话,本来比起人类就更喜欢动物的林佟顿时微笑起来，伸手像逗弄小猫一般轻轻挠着头顶熊猫下巴上的皮毛。
“好乖，熊猫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一只熊猫。”
突然被挠了下巴的熊猫睁大了眼睛，随后双颊上飘起两朵红云：……诶、好像还不赖？
于是，在体术训练再一次以禅院真希胜出结束后，两人回头便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
台阶之上，熊猫正揣着手趴成一团,硕大的脑袋放在林佟腿上，正眯着眼睛享受着人类的抚摸，看起来就跟一只真正的大熊猫一样，舒服地都快要打呼噜了。
禅院真希&乙骨忧太：……真的把自己当成动物了啊那家伙！！
林佟垂下眼，双手埋在熊猫丰厚的毛发里轻轻挠着，时不时伸手捏一捏熊猫软软的耳尖，享受撸猫无法自拔。等到真希和乙骨两人走到面前，这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道：
“啊，你们打完啦。”
他看着两人，手上还没有停止抚摸熊猫头的动作，歪头问道：“谁赢了？”
闻言，真希骄傲地抬起下巴。而乙骨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红痕。
一看就知道是谁赢了呢。林佟看着真希比在禅院家时更加自信张扬的笑脸，弯起嘴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突然感到鼻子一痒：
“啊嚏！”
他打了个喷嚏，抬头看向神情担忧的真希，安慰道：“对不起，我没事——啊嚏！”
结果就一连打了好几个。林佟抬起头看向眉头皱的死紧的真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这家伙。”禅院真希皱着眉头，
从脖子上将围巾取下来给林佟仔细系好，道：“你怎么还越来越弱了？”
林佟笑着道：“是真希变强了啊。”
禅院真希没有被他哄骗过去，系好了围巾，她又伸手去摸他白皙纤瘦的双手，一碰上就觉得好像握住一块冰一般。真希的眉头皱的更紧，抬眼看着脸色苍白的林佟：
“不，你果然变得虚弱了。”
她直起身，’唰’地一下抡起长枪扛在肩膀上，朝教学楼的反向看去，烦躁地’啧’了一声：
“那个笨蛋怎么回事？没给你饭吃吗？”
林佟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看来那家伙真的恨不得你们的尊敬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里若有若无的亲昵，趴在林佟腿上、整个高专最八卦的熊猫唰地一下亮起了眼睛，撑起身体将毛茸茸的头凑过来问道：
“小佟是在和悟交往吗？”
——竟然直接开口就问啊！另一边同意很在意，但是犹豫不敢开口的乙骨忧太浑身一愣，谨慎地看向林佟。
闻言，林佟微微睁大了眼睛，在短暂的吃惊之后笑了笑，垂眼道：
“算是吧。”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在几秒的沉默之后，禅院真希唰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哈？！为什么是那家伙？”
扎着马尾辫，英姿飒爽的少女上挑的眼睛内都快要喷出火，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个笨蛋除了一张脸有什么好？他把你照顾成这个样子……呐佟！不要和那家伙交往！”
看着神情恼怒的禅院真希，林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转而又明白过来。嗯嗯、这是那个什么吧，小孩不想让家长谈恋爱的那个。
他刚想开口解释，熊猫就凑过来亲昵地按住了禅院真希紧绷的肩膀，安抚道：
“嘛嘛——真希，别这么说啊。仔细想想悟还是蛮不错的——比如说那什么，悟是大帅哥啊，是帅哥啊！”
林佟：……你们俩说的话不是一样的吗。
这时，本来安静呆在一旁的乙骨忧太突然举起手，问道：
“对不起，我有个一直很在意的地方——”
黑发黑眼，眼下挂着浓重青黑的弱气少年看着林佟，有些紧张地顿了顿，小声问道：
“请问佟君，你成年了吗？”
林佟点点头：“嗯，我已经十八了哦。”
闻言，乙骨忧太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对五条悟的尊敬勉强回来了一点：“那就好。”
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视线放在林佟身上，有点疑惑地想着，原来这个人真的比他们要大啊……但是看着好小一只。
乙骨忧太自己在同龄男生中都算不上高大，但林佟更加娇小，不是身高，而是整体的体型。少年的骨架和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咒术师不同，透着一股脆弱的玲珑感，纤瘦的骨头上覆盖着白皙细腻的皮肉，像是稍微使点力就会碎掉。
“好什么啊！”
就在乙骨陷入思考的同时，禅院真希怒气冲冲地跳了起来、瞪着眼睛道：
“就算成年了！那家伙也比佟大将近十岁吧！到底哪里好啊——”
熊猫却有不同的看法，他想了想后歪着大脑袋道：
“但是年龄不是爱情中最重要的因素吧、再说悟是童颜诶——”
两人就这样争执了起来。林佟坐在他们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哈？你是不是爱情剧看多了脑袋坏掉了啊熊猫！”
“诶——好过分！真希就只是讨厌别人抢走佟君而已吧？真是孩子气——”
“！说谁孩子气呢你这个胖熊猫！”
“哈？人家才不胖！只是皮毛很蓬松而已——”
几轮之后，禅院真希被气的双颊泛红，胸膛剧烈地起伏地瞪着熊猫，伸手撸起袖子便向对方走去，恨恨道：
“你这家伙！有本事来打一架啊混蛋！”
熊猫也呲着牙举起熊掌：
“来就来！相信爱情的人是不会输的！”
“啊……不要打架啊……”
林佟在一旁看戏，而乙骨忧太则是有些不安地试图两个气氛紧张的同窗。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略带轻挑的声音突然响起：
“诶~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让我也加入嘛——”
听到突然响起的声音，林佟偏头一看，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之中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奇怪袈裟，梳着丸子头的男人正双手捧着脸蹲在他们中间，抬头笑眯眯地说：
“在聊什么？悟他有交往的人了？”
林佟不认识他，有些疑惑地歪过头……这是高专的咒术师吗？
然而下一秒，另外三人的反应否定了他的猜测。
一瞬之间，乙骨忧太便闪身挡在了林佟身前、反手抽出一把武士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寒光。
那个陌生的男人见状微微睁大修长的眼睛，撑着下巴疑惑道：“你认识我吗？乙骨君？”
在他面前，乙骨忧太全身的肌肉都警戒地绷紧，他紧盯穿着袈裟的男人，低声道：“不……但是你很危险。”
乙骨忧太略微苍白的脸上滑下一滴冷汗，瞳孔微微紧缩：“而且，五条老师说了，不能让除我们以外任何人接近佟君。”
“诶——”
闻言，陌生男人颇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接着，他的身形一闪，下一秒便绕过乙骨忧太、瞬间出现在了林佟身后！
“！”乙骨忧太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那个扎着奇怪发型的男人伸手轻轻放在了林佟的肩膀上，修长的眼睛缓缓眯起：“就是你吗？悟的交往对象。”
林佟眨了眨眼，到现在也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是什么善茬。他刚刚一动，就感到肩膀上的手用力下压，将他整个人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我劝你不要乱动哦。”陌生的
男人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接着，他悠悠然站起身，保持着按住林佟右肩的姿势，将视线投向面前警惕的三人。
“向大家介绍一下。”
在三人戒备的眼神中，陌生的男人伸手指着自己，轻挑地说：“我叫夏油杰，是个诅咒师。”
“！”
竟然是诅咒师——男人暴露身份的一刹那，三人脸色乍变。乙骨忧太抬起右手，胸前挂着的银色指环闪闪发亮，已经做好了随时解放里香的准备。
“嗯——让我看看。”
夏油杰勾起嘴角，脸上挂着淡笑扫视过众人：
“特级被诅咒者，特殊变异咒骸，还有——”
他的视线停留在举起长枪的禅院真希身上，同时按住林佟的手加大力道：
“禅院家的废物，有两个吗？”
“你！”禅院真希的眼神骤然阴沉。
同时，林佟不适地蹙起眉，感觉自己的右肩传来阵阵痛楚。
“啊、对不起——”
夏油杰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不适，忽而放开了手，在林佟面前蹲下身，与他保持视，缓缓道：
“果然，虽然是猴子，但是面对美人总是于心不忍呢。”
在夏油杰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下，林佟颇为不适地皱起眉，他张开唇、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男人掐住下颌的手打断：
“悟到底喜欢你的什么？猴子。”
夏油杰狐狸般细长的眼眸中恶意流转，一寸一寸地打量过手下人美艳稠丽的脸，右手拇指在少年柔软的面颊上摁出一道红痕：
“是你的脸吗？”
一直被叫猴子，林佟莫名其妙地皱起眉。虽然不知道夏油杰话中的猴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话。
下一瞬，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了现场。
夏油杰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接着猝然松开手、翻身退后到几米外。
就在他退后的下一瞬，一道苍白的电光瞬间打在他刚刚所在的地方，留下一个巨坑。
一道令人胆寒的声音自空中传来：“杰，你想死吗？”
五条悟的声音是在场学生们从未听过的低沉，其中裹挟着森寒的怒火。身材高大的白发咒术师自天空中轻巧地落下，六眼死死锁定夏油杰的同时，五条悟偏头对身后的林佟道：
“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林佟眨了眨眼，接着摇摇头道：“没有。”
“喂喂——真的假的？”
见五条悟的反应，原本站姿十分轻松随意的夏油杰都逐渐站直了身，颇为严肃地皱起眉头：“悟、你真的喜欢上那家伙了？那可是猴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神色一变，接着向右一躲，加上临时召唤出抵挡伤害的咒灵作为肉盾、勉强躲开一计飞袭而来的「苍」。
在术式巨大的轰鸣下，夏油杰伸手抹去脸上的一道血痕，向后看了看留下百米破坏痕迹的道路，用不可置信的声音道：
“喂，悟，这可是高专的结界内——()”他转过头，在看到五条悟的脸时瞬间顿住。接着他挑起眉，俊朗的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不是吧悟，你认真的？()_[(()”
五条悟神情前所未有的阴沉，六眼盯着自己许久未见的旧友，缓缓道：“不对他出手，杰。”
夏油杰眼角一抽。看着五条悟对林佟完全回护的姿态，沉默了半响。接着，他猝然抬手，在空中捏出一个咒决，细长上挑的眼睛中瞳孔紧缩——
“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他了，悟！”
在他捏出咒决的同时，无数只巨大的咒灵骤然出现在他左右，同时向五条悟身后的林佟袭去！
五条悟神色冰寒，面无表情地抬手，深红色的术式反转「赫」在指尖凝聚。
然而不等他出手，一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悍然抡起大刀一把将从身后偷袭林佟的咒灵砍成两半！
同时，五条悟的「赫」从中爆发、数十只咒灵同时灰飞烟灭！
在术式交叠的浓烟之中，五条悟瞳孔紧缩，六眼穿过层层障碍敏锐地看向浓烟中的一处。
能不被他察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高专结界内部的人，只有那一个——
只见攻击所带来的浓烟散去，男人如熊般强壮宽阔的身形渐渐浮现，神情慵懒的脸上右侧嘴角带着一道深切的刀痕——
“嗯？怎么又是你们俩？”
伏黑甚尔反手甩掉刀上的鲜血，左手扶住坐在自己肩膀上的林佟，视线扫过夏油杰身上毛毛虫状的咒灵，不爽地道：
“话说，那是我的东西、还给老子。”
林佟坐在伏黑甚尔的肩头，因为四周漂浮的尘埃，不适地咳嗽几声。听到伏黑甚尔的话，他抬头看了眼夏油杰，接着不满地低下头，用手推了推伏黑甚尔的脸颊小声道：
“我不是给了你空间吗？那种已经东西不需要了吧，怪恶心的。”
伏黑甚尔闻言收回视线，伸手掰了掰后颈，烦躁地’啧’了一声：“还是很不爽啊。早说当年就该杀了他。”
另一边，五条悟与夏油杰几乎是同时看到了伏黑甚尔，接着又几乎是同时地想起了九年前在这个地点被对方痛扁的过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约而同地短暂对视了一眼，又瞬间移开了视线。
夏油杰眉眼低沉，看着伏黑甚尔的眼神杀意必露：“原来是你这只猴子。所以说禅院家是什么猴子聚集地吗？”
闻言，伏黑甚尔眼角一抽，额角绷起青筋，抬头看向林佟：“杀了？”
林佟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同意。”
同时，站在另一边的五条悟沉默着，他盯着突然起死复生的伏黑甚尔：胸膛起伏了几下。接着，在夏油杰略带欣慰的目光下，他抬脚向伏黑甚尔走出，肩颈的线条仿佛在忍耐什么般紧绷着。
接着，他站定在这个第一次让他尝到败北滋味的旧敌面前，在伏黑甚尔警惕的眼神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十分勉为其难地微微低头，向男人伸出右手
() ：
“……哥哥。请你把佟交给我。”
已经摆出战斗姿势的伏黑甚尔：“……哈？”
害怕五条悟对伏黑甚尔不利正暗自警惕的林佟：“……？！”
揣着袖子等着旧友爆发的夏油杰：“……哈？？！！”
伏黑甚尔骤然听到五条悟口中的称呼，骤然被恶心地一抖。但是接下来，他只为金钱战斗的大脑快速转动了起来，看着五条悟，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他留有刀疤的唇角翘起，指了指肩上的林佟冲五条悟道：“你想娶这家伙？好啊，彩礼10亿。”
五条悟立刻点头：“好。”
听见两人的对话，林佟顿时黑了脸色：“喂两个混蛋，我还在这呢。”
在他们三人对面，夏油杰的眼前中敛去惊讶，他脸色阴沉，视线在林佟苍白如纸，却难掩绝色的脸上划过，修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
“……算了。”
他后退了一步，举起右手，现场的数十只咒灵瞬间消失。接着，天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名叫，一只长着尖锐巨嘴的鸟型咒灵横空落地，巨大的翅膀闪起狂风，搅起地面上的落叶。
夏油杰双手揣在宽大的和服袖子里，悠然走到咒灵脚下，回头朝众人露出笑容：“今天我只是来宣战的。”
在众人警惕的注视下，他睁开狐狸般细长的双眼，暗芒在眼中一扫而过：“12月24日，我将会在新宿与东京发起百鬼夜行——”
夏油杰保持着唇角的微笑，视线在乙骨忧太上一闪而过，接着长久地停留在林佟的脸上：
“为了创造只有咒术师的新世界。”
他脸上的杀气浓得几乎要溢出来，被盯住的林佟不适地皱起眉头，下一瞬，鸟型的咒灵拔地而起，挥舞着巨大的翅膀很快地消失在天际。
伏黑甚尔颇为失望地放下手中的刀：“啊、不打吗？”
坐在他肩膀上的林佟迎面撞上咒灵翅膀掀起的气流，瞬间被带起的粉尘呛了个半死，低下头不住地咳嗽起来。
听见他激烈的咳嗽声，伏黑甚尔疑惑道：“怎么了？你又生病了吗？”
他话还没说完，一双修长的手臂就已经越过他，将不停咳嗽的林佟从他肩上拎了下来，动作熟练地将人团进怀里，伸手拍了拍少年纤薄的背部。
林佟伏在咒术师的肩头，连咳嗽都透着些气血不足的虚弱，声音像被雨水呛住的流浪猫，听得五条悟眉头越皱越紧。许久之后，林佟才终于止住咳嗽，脸庞无力地靠在他的颈窝里，胸膛缓慢地起伏出，发出安静到几乎听不清的呼吸声。
这下，就算是不靠谱如伏黑甚尔也注意到了林佟的不对，他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面如金纸的林佟，皱眉道：
“他怎么回事？”
自从降生就从来没生过病的天与暴君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惠小时候好像得过那个什么来着——
“感冒？”
伏黑甚尔扶着额角道。
熊猫&
amp;真希&乙骨：……怎么看都不是吧混蛋！！
禅院真希飞起一把长枪掷向伏黑甚尔()，在男人偏头躲过和’你这家伙干什么啊’的抱怨声中()，少女皱着眉上前，抬头看着靠在五条悟肩上已经快要晕过去的林佟，皱眉道：
“佟怎么了？”
她伸出手，拉住少年冰凉的指尖，语气沉重道：“这绝对不正常。就算佟身体再柔弱，之前也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五条悟垂着下眼，凝视林佟低垂的眉眼，道：“不知道。”
“不知道？”禅院真希的声音惊讶地提高，转而神情更加凝重，沉声道：“家入小姐没法治疗吗？”
五条悟摇头。接着，他转向伏黑甚尔，问道：“你知道什么吗？”
伏黑甚尔正在低头拍去身上的灰尘，闻言他抬起头，道：“不知道。”
五条悟湛蓝的六眼盯着他，在判断伏黑甚尔并没有说谎后，他垂下眼，眸色微沉。他越是冷静地思考，心中也更加发沉。伏黑甚尔就是杀害禅院家众多高层的罪魁祸首，是林佟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可以算是他的底牌之一。禅院真希和伏黑甚尔，林佟最亲近的两个血亲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两人都对他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
林佟的身体，恐怕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五条悟呼吸微微发沉，但并没有在学生面前露出任何情绪，他伸手将怀中的林佟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他靠在自己的臂弯中，偏头朝面色焦急的禅院真希，道：“我会带他去医院。”
……医院，对、还有医院。作为不完全的天与咒缚，禅院真希同样有一副非常强壮的□□。而且她从小长在禅院家，差点都忘了普通人生病都是要去医院的。
她抬起头，看着五条悟抱着林佟离开的背影，缓缓呼出一口气。
恐怕在他们之中，能够帮连正经身份都没有的林佟获得最好医疗资源的，也只有五条悟了。
·
许久之后，林佟从深沉的昏迷中醒来，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意识到自己是回到了五条家。
下一瞬，他转过身，弯腰伏在松软的枕头上咳嗽起来。
”咳、咳咳——”
随着他的动静，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身响起。林佟趴在床边急促地呼吸着，下一瞬便被一只手扶住了腰背，轻轻按回到床上，嘴唇碰上一点冰凉的触觉。
林佟垂下眼，被托着后颈喂了几口水，肺部滞涩的感觉终于缓解了不少。
他喘息着躺回到枕头上，眼角微微泛红，还带着丝丝呛咳出来的泪光。
一只修长而带着丝丝冷意的手指伸到他的鬓边，轻轻拂开汗湿的发丝。林佟抬起眼，与五条悟对上眼神。对方正凝视着他，精致的眉头微蹙，却在与他对上视线的一刹那松开眉头，朝他勾起一个笑容：
“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佟打量他，五条悟穿着一件短袖，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意，左手拿着屏幕依旧的手机，看起来是刚刚在阳
() 台上打电话，听到他的动静才回来。看着五条悟微笑的样子，林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张开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五条悟看着他连说话都费力的样子，唇角的笑意微不可查的一滞，下一瞬却再次露出笑容，伸手将被子拉起来盖到他的肩膀处，道：
”明天五条大人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闻言，林佟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五条悟。他小小一点的脸蛋现在枕头中，在散乱乌发的衬托下，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五条悟看着他，嘴角终于忍不住垂下，他低下头，仿佛掩饰自己的表情般将额头贴在少年冰凉的脸颊旁，喃喃道：
“你到底怎么了呢……”
那语气中有着疼惜，又有些困惑，仿佛是最强第一次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件，终于和万千有了软肋的普通人一般，为心上人的安危感到担忧。
闻言，林佟微微勾起嘴角，垂下的眼睫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暗芒，轻轻道：
“五条大人，抱抱我吧。”他转过头，用脸颊贴着五条悟蹭了蹭，低声道：“被五条大人抱着就不难受了。”
他软糯的尾音消失在空气中。林佟听见耳边男人的呼吸声微滞，接着，五条悟抬起头，一声不响地伸出双臂搂住他，将他整个抱进怀中后倒在了床上。
房间内自动调节的灯光缓缓变暗。
在静谧的空间中，林佟将额头抵在五条悟坚实而温热的肩膀上，依恋般地蹭了蹭，低声道：“五条大人……你有什么愿望吗？”
五条悟闭着眼睛，将下巴抵在林佟的发顶上，右手安抚般地一下下抚摸着怀中人的后背，道：“怎么了？要送我礼物吗？”
林佟半张脸都埋在五条悟怀里，含混地’嗯’了一声。
五条悟心绪复杂，沉默了半响，接着低声道：“你好好呆着就行了。”
五条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感受着心底混杂着酸涩的怜惜，咒术师是死亡率很高的行业，但是林佟带给他的感觉却和失去任何一个同伴的痛苦都不一样。
……本来就是小小一点，还这么容易生病，好像很容易就会碎掉一样，随时让人牵肠挂肚。
“……只要你好好的，那就够了。“
他有些用力地闭起眼睛，不自觉地收拢双臂，将怀里的人紧紧搂在胸前。
而就在这时，一声仿佛针尖戳破气球般，尖锐而细小的声音响起。
五条悟骤然睁大双眼。
在温馨而静谧的空间中，他和一双亮如黑曜石般的眼瞳对上视线。
“我会好好的。”
林佟松开右手，看着手下，插在男人脖颈上的针管，微微一笑：
“你可就未必了，五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