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长长久久过一辈子
人只有将寂寞坐断，才能重拾喧嚣；把悲伤过尽，才能重见欢颜；把苦涩尝遍，才能自然回甘。
——林徽因
南秀第一次读到这段文字时，她十八岁，寂寞能坐断吗？悲伤能过去吗？苦涩能尝遍吗？
二十二岁的她觉得都能，当时间的秒针滴答滴答的从你的生命里划过时，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你自己终将是你自己，也只能是你自己。
南秀最后告诉吴唐，她始终没有记恨过自己的母亲。少年时，她很崇拜母亲，只是岁月无情带走了她们共同的亲人，她只是选择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了。
或许母女两个不见面，是好事儿！那些曾经美好的岁月，悲伤的日子就不曾被唤起，这样两个人的痛苦就能减轻些。
“秀儿，你真棒、真善良。也没有关系，林阿姨不在你身边，你身边还有我们呀！柳老头、柳思羽、宋石墨、周铭哥，哦，对了，我应该请周铭哥吃顿饭的，他又给我介绍了个顾客，那种超有钱的顾客，姐姐我也卖出了我人生中的第一辆豪车。秀儿，我告诉你啊，过完年我就要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新车。”
“恭喜糖糖姐姐，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再找个男朋友，这样就完美了。”
“是啊！我现在就缺个男朋友。会找到的，秀儿，你觉得周铭哥人怎么样？”
“很好呀！有颜还有事业，怎么你喜欢周铭哥？”
“哦，没有，我就问问，我这人你也知道，对男人总是三分钟热度。”
“其实周铭哥比我师哥靠谱，我师哥我都不明白他，省城有个大美女喜欢他。”
说到大美女的时候，南秀用手比划了一下，在胸部，逗得吴唐大笑。
“那种人工大美女有啥看头？亲热的时候都不敢使劲，秀儿，宋老板在床上是不是很厉害？”
妈呀！这个大傻妞哦！
“姐姐，有些事情不能宣之于口的，你能不能有个姐姐样？”
“我是姐姐也是你闺蜜嘛！你没听人家都说闺蜜比老公都亲？”
“我给你说啊我就不喜欢闺蜜这个词，你就是姐姐，亲姐姐，所以不要打听妹妹的私生活。你要是好奇，就去看小电影，或者找个男人试一试。”
“好你个秀儿，这么短的时间就啥都学会了，连小电影都知道。”
南秀冲吴唐翻了个白眼，自己又不是傻瓜？
两个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了一路，又逛了一天，到家后南秀直接瘫倒在床上。
她还不忘给宋石墨买了好多礼物，都是内衣之类的，年前正好换旧用新的。
宋石墨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看了，很是满意，不管是尺寸还是颜色款式，都很合心意。
“谢谢秀儿还记得我，这个吴唐真能逛，整整逛了一天，我都想你了。”
宋石墨躺在她的旁边，把人搂进怀里。
“墨哥，我好累，我要睡觉觉。”
南秀往宋石墨的怀里钻了钻，闻着熟悉的气味慢慢的睡着了。
宋石墨吻了吻她的额头，也非常心安的入睡了。
年前的日子里，宋石墨遵守承诺，接宋子君出来玩了两次，一次是去游乐城，玩碰碰车的时候，南秀和这个三岁小孩整整玩了三次，半个小时。
一大一小坐在车里，让别的车给撞的转圈圈，她俩张大嘴、仰脖大笑，那个开心劲儿都感染了一起玩的人，大家都撞她俩的车。
“这么开心，今天第一次玩？”
宋石墨有些好奇。
“嗯，很开心，不是第一次玩，上中学的时候学业繁重，南秋哥哥就带我来玩，他说这样能减压，真的很减压，碰来碰去的，一会前进一会后退，一会儿又原地打转，好好玩。”
真好！在没有自己的时光里，南秀还有南秋哥哥。
“你喜欢玩，以后咱们就常来。”
宋石墨摸着南秀乱糟糟的头发说，头发更乱了，四散飞舞的样子。
“小婶婶，你的头发好乱呀！”
这个小屁孩也学宋石墨，摸了好几下南秀的头发，这下可好了，发型更没法看了，南秀只好去卫生间大致整理了一下。
年前最后一天，各个单位都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大哥大嫂忙的不可开交，宋石墨直接把宋子君带到了柳老头的小院子，他们也很忙，南秀在蒸馒头，柳思羽在炸麻花，柳老头陪着宋子君玩耍。
“爷爷，我认识这些字，车、马、嗯～这个不认识。”
宋子君在院子的桌子上摆弄柳老头的象棋。
“这是象棋，一种游戏，很好玩的游戏，在游戏里这个车字读ju ，这是炮，这个是士兵的士……”
一老一小很是和谐。
“秀儿，你这馒头出锅会不会像石头一样硬，你蒸过馒头吗？”
柳思羽看着南秀把馒头放进蒸锅里，两层的小蒸锅，小拳头大的馒头只能蒸十个。
“没有，今天头一次尝试，如果失败了就煎馒头片吃，不浪费。”
好家伙，这个会过日子。
“师哥，你这个麻花炸的好，从哪儿学来的？”
“那当然，我是谁啊？很多东西都可以无师自通的。”
“是，你无师自通，那干嘛查度娘啊？”
宋石墨戳穿了柳思羽的大话。
三个人在厨房里嘻嘻哈哈的，宋石墨把肘子、牛肉都煮熟了，也是从度娘上学的。
第一次蒸馒头居然成功了，又白又圆，宋子君小朋友都吃了一个。
“柳大师，明天的团圆饭我要回父母家吃，我们家的团圆饭都比较早，大概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就结束了，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喝酒，酒我从家里带来，菜就要您准备了。”
宋石墨离开的时候和柳老头说，他们家的团圆饭也是最近今年改在中午吃的，因为大哥一家三口要回老丈人家里吃晚饭。
“小婶婶，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吗？”
宋子君今晚住在宋石墨的新房子里，父母都在准备年夜饭，没人照顾他。
“可以……”
“不可以……”
两个大人同时出声，宋子君瞪着大眼睛来回看他俩，不知道听谁的。
“小叔陪你睡，给你讲故事，小婶婶很累了，她还要洗澡做功课，没时间陪你。”
看着宋子君的小迷糊样，南秀捂着嘴笑。
还做功课？要考状元吗？恐怕是要伺候他这个大灰狼吧！
这一夜宋石墨可算领教了什么叫小鬼难缠。
“小叔，男孩子不听白雪公主，我要听哪吒、蜘蛛侠。”
“我给你讲孙悟空吧！他会七十二变，他还有个能大能小的武器，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如意金箍棒，你知道孙悟空把它藏在哪儿吗？”
“不知道。”
“耳朵里。”
……
当宋石墨轻手轻脚的从小卧室出来，回到主卧的时候，南秀已经睡得很香甜了。
“这两个小坏蛋，一个缠着我不让走，一个不等我就睡着了，真没良心。”
宋石墨只好躺进被窝里，贴着南秀睡觉，心无杂念的睡觉。
清晨的鞭炮声把所有人从梦境中叫醒，南秀和宋石墨的大床上出现了一个小人儿。
“叔叔婶婶，新年好！”
宋子君的奶音是新年的第一声祝福，真好！
“子君新年好！”
“宝贝新年好！”
宋石墨抱着南秀说，还亲吻了一下她的脸蛋。
“叔叔羞羞，我来保护婶婶。”
宋子君说完话，就躺在两个人中间了，还伸手摸了一下南秀被亲的脸。
宋石墨翻身起床，点着一根清早的香烟，抽的不是烟，是无奈。
哈哈，被窝里的南秀一个劲儿的笑，宋子君眨巴着大眼睛，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婶婶在笑什么。
三个人换上新衣服，收拾完床铺，手拉手来到了隔壁柳老头的家。
“爷爷、小叔叔新年好！”
小孩子的奶音是最美的歌，这声问候也得到了两个大红包。
“柳大师，吃过早饭，咱们写春联吧！”
“好啊！我正手痒痒呢！”
柳老头兴致盎然的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但是当他看见宋石墨写给自己的春联时，就没有了拿笔的勇气。
这个臭男人，一笔柳体楷书太像样了！还真是个高雅的人！
“一把剪刀闯江湖，一尺布料绣芳华。横批柳氏定制。”
南秀读了出来，真是高雅又贴切，她眼冒星星的看着宋石墨，心里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秀儿，哥哥我写的好不好？”
嗯嗯，头点的很欢实。
“这是给咱们新房子写的，比这幅还好，你等着看。”
宋石墨粘了一下墨汁，提笔写就。
“宋纸古墨高雅生活，东南西北锦绣河山。横批生活美。”
南秀又读了出来，掌声也响了起来。
“宋石墨，你真是个有才华的人，这副对联里有你和秀儿的名字，浓浓的爱意，也就你能想出来了。得了，以后不能说你低俗了，你啊真就是俗的那么高雅，雅得又那么俗。哈哈，有生之年能和你下棋喝酒品茶，也不妄这一世啊！”
“柳大师，过奖了，雕虫小技也就在您面前显摆一下，咱爷俩投缘，也是我人生之幸。”
这两幅对联分别贴在了两家的大门上，柳思羽看了一遍读了一遍，啥也没说，但是心里却是满满的佩服。
宋石墨带着宋子君离开小院儿时，南秀出来送他们。
“婶婶再见！”
小手舞动的很欢实，结果，车子开出去了十多米就停下来了，南秀好奇的张望，这是怎么了！
只见车门打开，宋石墨三五步走到南秀跟前，捧着她的脸就亲上了她的嘴。
好一会才停下来，还用鼻子碰碰南秀的鼻子，双手还捧着她的脸。
“秀儿，我爱你，乖乖等我回来。”
看着手心里的笑脸点头，又亲了上去。
“好啦！你下午不就回来了吗？大家都看着呢！”
最后还是南秀把人赶走的，她顶着一张大红脸进了门。
开车十分钟不到，叔侄俩就来到了宋家，一副春联已经贴在了大门上。
“五谷丰登人丰寿，吉祥如意家和美。横批幸福人家。”
一看就是父亲的手笔，也是父母亲的新年心愿。
大哥大嫂今天来得很早，已经在厨房忙活上了，阿姨回家过年了，宋家的人要亲自动手做团圆饭，每个人都有两三道拿手菜，就连当家人宋锦书同志都会下厨，做夫人欧阳忆最喜欢吃的红烧肉炖鲍鱼。
“爸，这两瓶酒我拿走可以吗？”
“你都装起来了，我能说不可以吗？”
宋锦书喝了几杯酒，有点微醉，性子也活泼了起来，和二儿子逗乐。
他对南秀很满意，看着圆圆的很可爱，眼神清澈、心思单纯。他也听说了南秀有个师父，自己的夫人总找人家做衣服，自然知道这个儿子要把酒送给谁。
“爸，您未来儿媳妇的师父就好这口，您就割爱，我知道这两瓶您收藏了好久了，以后我再给您买。”
“你爸逗你玩儿呢！拿走吧，够不够？不够楼上酒柜里还有。”
欧阳忆直接发话了，宋锦书看着夫人的眼神很温柔，脸上的笑容也很浓，端着夫人给新泡的茶水喝了一口。
得了亲妈的指令，宋石墨乐呵呵的拿着两瓶酒出了门。
“哇，真香！柳大师，您这排骨做的比我妈做得好吃，您尝尝这两瓶酒，我爸珍藏多年的。”
宋石墨从宋家的饭桌上又移到了柳家的饭桌上，他在自己家只吃了十多口菜，就是把所有菜都尝了一口，留着肚子呢！
“谢谢令尊割爱了，以后有机会我定登门道歉，来喝酒，这酒好喝，绵柔顺滑、回味无穷。”
南秀和柳思羽也喝了一杯，酒是不错，不辣嗓子，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来说，这是评判是不是好酒的标准。
这个团圆饭吃的时间太久了，从四点多一直吃到七点，菜热了两遍了都。
直到柳老头支撑不住了才结束，柳思羽一个人承担起了收拾碗筷的任务。
“师哥，你自己可以吗？”
“可以，他堂堂七尺男人，收拾桌子有啥不可以的？秀儿，哥哥喝多了要回家睡觉，快来扶哥哥我。”
看着互相搀扶着走出小院的两个背影，柳思羽很是不屑。
喝多了？真能装，宋石墨啊你戏真多！金扫帚奖最佳男主角非你莫属，演技要多烂有多烂，也就骗骗南秀吧！
演技是差了点，可是爱是真的呀！
真喝多了，倒头就睡了，只是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接下来开始另一个睡觉模式，这次睡了好久，看着南秀红润的脸庞，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宋石墨的火迟迟不灭。
南秀感受到他的爱意，配合的很好很乖，乖的宋石墨怎么亲都亲不够，怎么爱都爱不够。
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过了两天后，南秀决定带宋石墨去个地方，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渝新区一点也不新了，是槐城四个区域之一，也是最早的城区，如今这里已经成了老城区，楼房矮小、道路狭窄。
路过一片开阔的商业街时，南秀让宋石墨把车停了下来。
“墨哥，你看见那一片新楼房了吗？”
“嗯，是渝新区最新的居民区，建成也就一年时间吧！最初广告宣传的满天飞，我知道这里的。”
“爸爸的修理铺就在那里，他去世后，南秋哥哥又开始经营。他很厉害，从小跟在爸爸身后，看都看会了，后来又请了一个大师傅教他，没用多长时间，他就能独自挑大梁了。”
南秀看着那片很繁华的街道，思绪回到了几年前。
总在干活的南秋，他衣服总是油渍渍的，头发也是脏兮兮的，但是他总是笑着说：秀儿，吃雪糕吗？哥哥给你买。秀儿，哥哥带你去游乐场玩吧！
……
“南秋哥出意外没了的时候，妈妈就把这里卖掉了。她说爸爸和哥哥就不应该和车沾边，一个因为长期脏乱的环境得了重病，一个那么爱车的人却出了车祸，她还说我～说我是个灾星，就不应该生下我，我的出生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一点点好处，而且，妈妈走了，离开了槐城。”
南秀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但是声音还是很悲伤，宋石墨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的心好痛好痛。
“墨哥，你怕不怕？”
显然，宋石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
“我是说妈妈说我是个灾星这事儿，你怕不怕？我告诉你我真有可能是灾星附体，专门克男性，就连我小时候养的那条叫花花的狗都是死于疾病，它是公狗。”
南秀说的好认真，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宋石墨。
“哈哈哈哈！”
宋石墨笑的很大声很大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么可爱美好的南秀就算是颗灾星，他也愿意死在她的怀里，因为没有她在身边，日子还有盼头吗？花儿还能绽放吗？酒还香甜吗？饭还可口吗？
“我不怕，秀儿，哥哥我啥都不怕。我爷爷说我命大福大运气好，是个长寿之极的命。秀儿，我正好和你是一对儿，咱俩一起顺应天命、抵抗世俗，长长久久的过一辈子。”
南秀扑进宋石墨的怀里，这一刻她是如此的贪恋他的怀抱、他的声音、他的整个世界。
没错，这个人一生一世都是自己的了！南秀不会让他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