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身反骨 俗不可耐
“夏欲尽头秋欲初，小凉未苦爽肌肤。”
已立秋，槐城的气候也有了新的变化。
秋风徐徐的清晨，南秀从睡梦中醒来，窗外的刺槐树，枝头的叶子已经有发黄的了，随风摇曳多姿。
双腿绷直、双手举过头顶伸直，美美的伸个懒腰，一骨碌爬起来，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明天就出发去省城了，今天柳老头给南秀放假了，她要收拾行李，还要和吴唐一起去吃饭。
“秀儿，你十一点到我上班的地方就行，中午咱俩去吃烤肉，下午我休假。”
“好，我十一点准时到。”
两个人敲定了时间，一个认真上班，一个愉快的整理房间。
陈扬这两天也有点忙，他从之前的单位辞职了，之前有几个有意向的公司现在正在接触中。
目前，他只知道南秀的名字，连微信都没有。早上去一家外企面试，十点多就结束了，回程的时候路过了四s店，忽然想起来那个叫吴唐的销售员是南秀的朋友，于是找个借口来到了店里。
“你好，陈先生，对车还满意吗？”
吴唐刚接待了一家三口，女儿相中了一款车，父母不同意，所以没有成交，回过头就看见了走进来的陈扬。
作为一个合格的优秀的销售人员，记住每一位客户是基本素质。
“你好，满意，就是电子控制系统还有些陌生，过来请教一下。”
“好，义不容辞。”
两个人来到了停车场，吴唐又耐心地逐一给讲解了一遍。
南秀到的时候，她刚讲解完。
“秀儿，我在这儿呢！”
吴唐先看见她的，随后陈扬也看见了南秀。
“嗨南秀，你过来找朋友啊？”
“嗯，你车有毛病了吗？”
“哦，没有，就是有不懂的地方来请教的。”
“秀儿，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工作服，陈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你忙，不用管我了。”
吴唐离开了，只剩下南秀和陈扬，南秀还骑在小电驴上，头上还戴着粉色的安全帽。
“南秀，咱们小区门口的煎饼果子真的很好吃，加个微信吧，以后我要是起晚了，还得麻烦你给我带买。”
“好啊！”
南秀一只手把着车把，一只手从小包里拿出手机，找出二维码让陈扬扫，然后又说。
“我明天要去省城学习，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就得你自己买喽！”
“省城？你还需要学习？”
陈扬想了一早上才想到了要微信的办法，结果人明天就去省城了。
“嗯，活到老学到老嘛！”
“秀儿，咱们走吧，陈先生再见。”
吴唐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南秀也和陈扬挥手再见，小电驴不一会就走远了。
直到那个粉色的小点看不见了，陈扬才收回视线。
怎么这么寸呢？好不容易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却搁浅了，真是不顺利啊！
因为重重心事，陈扬不愿意回家，又顺道来了燕子坞。这里开业都四五年了，他来过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哎，你怎么来了？”
大中午的客人并不多，陈晴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也很烦恼，因为快半个月了她连宋石墨的面都没有见上。
“路过，就进来坐坐，没有客人？”
陈扬在整个陈家是另类的存在，他是陈家出的第一本科生，而且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家族企业的人。
“楼上有两桌，最近生意不好，这个月恐怕连成本都回不来。”
目前，陈家家族企业就没有赚钱的。
“我当时就提醒过你，不要开这么大，投资别太多，这种高档会所门槛很高，只能靠人脉资源来生存。就大哥陈颂认识的那帮人，他们够资格吗？他们又能来几次？”
“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还得想办法拉拢人脉啊！要是宋石墨能帮我就好了。”
“谁，你说谁？”
从自己姐姐嘴里听到宋石墨的名字，陈扬很是吃惊。他知道宋石墨和陈颂、陈晴晴认识，但是那是高中时候，再说听陈晴晴的口气，显然想法不一般。
“你激动什么？宋石墨，上学那会他和大哥陈颂一起玩儿，他们关系挺好的。”
“姐，你看上宋石墨了吧！”
陈晴晴说起宋石墨的时候，眼睛立马明亮了好几度，情绪也没有刚才那么无精打采了。
“他那么优秀帅气的男人我看上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靠，这兜兜转转的缘分啊！真是让人头疼。
“姐，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他的人我都看不着，哪来的发展，而且他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
陈晴晴的情绪又立马黯淡了下来，整个人缩回到沙发上，眼睛里也没有了神采。
哦，原来是这样啊！陈扬再一次确定了宋石墨的目标是南秀。
他也靠在了沙发上，点着一根烟，有气无力的抽着。
这玩意有啥好抽的？他们一个个都姿势潇洒、眼神迷离的。
抽烟，他刚学会。
为什么是宋石墨？可能是大学两年的阴影太浓厚了，陈扬最不愿意和宋石墨当对手，有胜算吗？自己姐姐这个同盟能靠的住吗？
“姐，网上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吗？你要是喜欢宋石墨，就大胆的去追，你这么漂亮能干，他迟早会看见的。”
陈扬知道自己不地道，连亲姐姐都利用，可是他目前没有别的办法啊！现在南秀要去省城学习，宋石墨也鞭长莫及，这也是陈晴晴最好的机会。
“真的？我都想放弃了，两个月了，他看都没怎么看过我，我都怀疑他不喜欢女人，我这里的女人都有几分姿色，他来过三四次，每次都仿若看不见似的，人都快坐怀里了，他都能无动于衷。”
唉，他哪是不喜欢女人，他喜欢那种一笑起来能使百花开百鸟鸣的女孩子，他看南秀的眼神是炽热的爱怜的动情的。
“再努把力，或许他转性了呢！”
这是姐弟俩最后的希望，也是他俩自以为是的想法。
“秀儿，按照目前的销售业绩，我是我们店里第一名，只要下个月我再卖出去一辆车，那么我就是这个季度的优秀员工，十一月份我也会去省城学习。只是在时间上咱俩错过了，这个月就剩我自己了，想想都没意思。”
“怎么是你自己呢？不还有柳老头呢嘛！你都想和人家儿子谈恋爱了，还不好好讨好柳老头？”
“秀儿，我和柳思羽都处成哥们了，有时间了就一起打游戏，我撩他呢他也不拒绝，同时呢他也不主动，他的行为就是妥妥的渣男行为，他对你呢就是个妹妹的态度，好像也没有什么非分想法，你说他是不是取向不正常？”
南秀一口果汁差点儿喷了出来。
“他要是不正常，柳老头非得打死他。据我了解，他很正常，没有看见哪个男人给他打电话呀！这一个月里他一直都在店里，也没有别的男人啊！哎呀，你还是别喜欢他了，他桃花运很旺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其实你说对了，我好像也没有刚开始看见他的时候，那么喜欢他了，认识时间久了，觉得他也就那样，秀儿，我像不像个渣女？”
南秀点点头，嘴里“嗯”了一下，吴唐举起筷子，作势要打她，她赶紧躲开了，肉烤好了，两个人沾着烤肉料开吃，牛肉的鲜美陪着辣椒酱的味道，很是过瘾。
“哎呀，还是认真搞事业，吃想吃的美食，穿喜欢的衣服，男人这种生物可遇不可求啊！”
吴唐三杯酒下肚，又开始感悟人生了。
网上流传一句话：人年少时千万别遇到太惊艳的人，结果余生都会用来怀念了。
吴唐的经历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南秀非常感激吴唐，在这个世上有她陪着，一起怀念哥哥南秋，还没有人忘记他，他也不妄这短暂的二十五载岁月。
近日，周铭都在整顿通达驾校，上上下下，教练和后勤人员的社会关系，驾校的监督机制，以及网上的宣传等。
宋石墨每天都来练车场，有时候早上有时候下午。
今天是下午才来的，上午陪父母和侄儿出去逛街了，其实他就是去当司机和苦力的。
宋子君走不动了，他抱着，母亲欧阳忆买的东西，他拎着，至于自己的老父亲宋锦书先生，背着一双手，悠哉悠哉的走着，时不时的还发扬一下老干部作风：这里太浪费了，需要整治一下，这么贵的东西，交锐了吗？
……
“墨哥，人员考察基本上完成了，孟畅这个星期表现良好，其他教练暂时没有什么违纪的地方。咱们的摩托车驾照考试也在顺利进行，暑假招的第一批学员基本上都完成了一二项的考试。”
“嗯，这就好，今年就不要再做什么大的宣传了，平安度过剩下的日子就可以了。”
“墨哥，你现在胆子变小了，你还记得你大三那年暑假，我们在省城玩赛车的事情吗？”
一生中最鲜衣怒马的时光，无人能忘记。
“记得，我当时赢了沈维熙一万块钱，他为此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哈哈，还有这事儿？沈哥他家怎么舍得他吃泡面的？他家在省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他不仅输给了我一万，还输给了江桥和别的同学，总共五六万呢！他们这样的家庭更加注重教育，有司机有保姆，但是随便花钱是不允许的，他的生活费和我的是一样的，后来我们几个都轮流请他吃食堂。”
“那样胆大妄为的日子离我们远去了！”
不光是吴唐活在过去，周铭也一直在回忆。
“赛车就是年轻人的运动，还要有志同道合的团队，汽车的改装、路线的设计、以及参与者的胆量和道德底线，缺一不可。”
“是啊，两年了，秋哥离开两年了，再也没有人能在车上画出祥云的图案，再也没有人能把车载音乐做的那么荡气回肠，再也没有人修车修的出神入化。墨哥，真的是天妒英才啊！”
周铭的语气很是伤悲，宋石墨也在回忆里不能自拔。
“每当你向我走来，告诉我星辰大海，遥遥微光，与我同行……”
一个洋洋盈耳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唤醒了宋石墨的回忆。
“喂，大哥。”
“石墨，你知道旭日资本吗？你大嫂的同学让帮忙打听一下，靠谱吗？”
宋石砚很少过问资本市场的事情，他是国家公职人员，一般这种事情他也不接触。
“哦，旭日资本是在上海注册的一家投资理财公司，拥有合法手续和雄厚的资金实力，十年前的注册资金就超过了一个亿，这是咱们看到的信息。至于这几年的经营，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不管是投资还是买理财产品，都要经过慎重考察，回报率特别高的项目和产品，最好不要买。当然特别有钱的人除外，他们赔个几百万不当事儿，还有时间线太长的也慎重，因为我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十年了，宋石墨没有看见一个普通老百姓，在资本市场赚钱的，倒是上当受骗的一大堆。
“好，知道了，周末我想组织咱们一家去森林公园玩，带两个帐篷露营。”
“好，听你安排。”
宋石墨接电话的时候，周铭看了看晚班练车安排。
“墨哥，孟畅晚班比别的教练多了点，我看他也没有意见。”
“我只是想让他忙起来，赌瘾不好戒，其实很多能让人上瘾的东西都不好戒。”
这句话好高深啊！宋石墨自己都觉得自己变高雅了。
“墨哥，你们都在呢！”
陈晴晴已经是通达驾校的常客了，她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上二楼，来到周铭的办公室。
“是晴晴啊，请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陈晴晴带来的那帮大小姐们，练了两天车就嫌热，目前为止只有两个在坚持练车。周铭让教练联系多次了，都想找宋石墨当教练，最后他也就不管了，反正尽到责任了。
“我来请你们一起吃饭啊！墨哥太难请了，不过今天我是受人之托来的，我哥从上海找来了个投资大拿，一个叫旭日的投资公司的副总，看好咱们槐城的发展潜力了，前来考察调研。我哥想请你们一起坐坐，好给他捧个场面，当然也需要墨哥这样的专业人士的意见。”
怎么又是“旭日资本”？宋石墨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个全国前十的投资公司的副总会亲自来考察？
这个面子，宋石墨给了，和陈晴晴无关，他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副总长啥样，他眼中的槐城有什么样的发展潜力。
他们三个来的时候，菜刚上一半儿，陈颂刚要起一瓶从巴西进口的红酒。
“来来，我给大家引荐一下，这位是从上海来的旭日资本的张总，这几位都是我的哥们，宋石墨，省城大学金融系的高材生，在银行系统工作多年，周铭，经营着槐城最大的驾校，我弟弟陈扬，和墨哥是校友，我们家族第一个本科大学生……”
陈颂着重介绍了这几位，还有几个作陪的朋友。
张副总，实在是其貌不扬，看着都快五十岁了，头发都秃了一半了，在这帮年轻人中显得特别猥琐。
宋石墨在来的路上，给沈维熙发了个微信，让他关注一下旭日资本，顺便查查旗下的几位领导人。
骗子大概分三种，一种高级的有文化的骗子，他们经营玩耍的东西老百姓听都没听过；第二种普通的高级骗子，他们一辈子拿着纳税人的钱，过得活色生香；最后一种，就是低级骗子，连自己裤裆都管不住的那种人，专骗财迷心窍的老百姓。
这个所谓的张副总大概属于最后一种。
两个多小时的饭局，宋石墨连五句话都没说上，只是一味的看着其他人表演，最后他看见两个妖艳的女人扶着这位张副总上了三楼。
陈颂已经喝多了，嚷嚷着换地方，接着喝，宋石墨借口离开了，陈晴晴跟了出来。
“墨哥，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宋石墨把烟头扔到地上，左脚踩了上去。
“陈晴晴，我这个人一身的反骨，而且俗不可耐，你越这样我越烦你，况且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别想着什么少年时的情份，早八百年的事情了，没有意义。还有，以后这样的局我就不来参加了，你弟弟陈扬足可以给你哥当军师了。”
宋石墨说完最后一句话，抬头向左前方扬了扬，陈扬站在那里好半天了。
真是可恨至极！姐弟俩今晚别想睡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