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古巧物不坚牢
转眼间已经八月初五了，柳思羽去了省城，他接的活开工了。
一座老别墅要翻新，从里到外都翻新。他还有一年研究生就毕业了，一年时间足够他思考未来何去何从了。
走之前，他语重心长的对南秀说。
“秀儿，你还没过二十二岁生日呢！男朋友不要着急找，现在的男人都不靠谱，都喜欢撩你这种小傻瓜，不要被某些人的外表所迷惑。好好学手艺，等我研究生毕业了，带你去北京、巴黎看时装展。”
“师哥，我身边最危险的男人就是你。时装展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只适合存在于网络上，不适合普通大众，我这种小老百姓就不去凑热闹了。”
“秀儿说的没错，所谓的大品牌的服装我做不出来吗？而且时装界一直都在轮回，简单、大方、合体、舒适是服装的灵魂。秀儿坚持住内心的原则，你做的衣服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柳辰东年轻的时候在北京待了二十年，什么样的时装展没见过？
“行，您说的对，秀儿记住哥哥说的找男朋友的话。”
柳思羽不是不放心南秀，他是不放心宋石墨，他什么心思柳思羽看得明明白白。
“好，记住了，你快走吧，火车都快进站了。”
“也不差这几天，下个星期你也来省城了，到时候我带你好好玩。”
柳思羽走了，又剩下柳老头和南秀了。
“秀儿，你八月十一号从这里动身，十三号正式去找唐燕唐老板，她会告诉你具体做什么的。”
“师父，唐老板是你的什么朋友？你们曾经……”
南秀一脸的好奇，两根食指一点一点的，如懒羊羊那般。
“你想多了，她和我是同学也是同事，她是典型的女强人，当年我离开北京的时候，她去了巴黎，十五年前回国创业的，她的履历很精彩，跟着她你多学习一些服装设计的风格，也好拓展一下你的眼界和思维。”
“哦，这样啊！你们是纯粹的革命友谊呐！”
南秀都搬好板凳坐等一个遗憾错过的悲情爱情故事了，结果故事比白开水还淡。
“我找你们老板，请他出来，我要投诉你们的教练。”
宋石墨从楼上下来就听见了，前台站着两个女人，看着是母女，说话的是年龄大的。
“请问您要投诉谁？”
宋石墨把人请到休息区坐下。
“孟畅，我们钱都交了一个多月了，理论没有考，车也没有练，他总说没有时间和场地，你们这么大的驾校怎么会没有场地？”
“我知道了，您先别着急。嗯，在这里留下你的身份证号码和电话号码，我查清楚后会立马给你回复。”
宋石墨把一张纸和笔递给那个年轻女孩。
送走了母女俩后，他直接来到了楼上的报名处。
“小刘，查一下这个身份证，看看啥情况，再查一下孟畅教练名下还有几名学员。”
五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墨哥，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没有这个身份证号码的报名信息。孟畅名下只有三名学员，都到了考科目三的地步了。”
太出人意料了，宋石墨赶紧打电话把刚走的母女俩又叫了回来。
“报名的时候你们没亲自去吗？钱交给谁了？”
“我们没来，就直接给他转了账，你看看这是微信转账记录。”
确实，收款人的备注是孟畅。
“你们之前就认识孟畅？”
“嗯，他的舅舅家和我们住一个小区，但是不算太熟，我们就想着找个认识的教练，省的孩子挨骂，但是最近都看不见他，而且他也不接电话，这才来驾校的。”
“好，我知道了。小刘重新给这个身份证报名，费用先由财务垫付，重新给安排个教练，明天就安排练车，这周安排理论考试。”
宋石墨立马做出了决定，只是问题只解决了一半。
中午的时候周铭从练车场回来，宋石墨把情况说了一下。
“靠，这个孟畅，他年初刚考下资格证，都没有驾校用他，我给了他个机会，他怎么可以这样干？”
“你先别着急，你没在练车场看见他吗？”
“没有，练车场有休息室，平时闲的时候他们都在一起玩，昨天我也没有看见他啊！”
“你给打电话，让他来办公室。”
“墨哥，他电话关机了。”
事情有点麻烦了。
果然，下午又来了两个人，都是投诉孟畅的，情况和那母女俩一样。
“周铭这样啊，你这两天好好监督一下这些教练，孟畅这事先不要往外声张。小刘你把孟畅的身份信息和家庭住址发给我，我来找到他。”
宋石墨因为这件事情，回到家的时候都快七点了。
“你咋才回来呢？我想去散步，去趟柳氏成衣店吧！”
一想到南秀那可爱的小脸蛋，欧阳忆就高兴，就想和她说话。
“妈，前天去过了，过两天再去吧！您那衣服难做，怎么都得十多天。”
宋石墨今天很累，尽管也想去看看南秀，但是这个点了她都下班回家了。
“儿子，你不能这样啊！还没追到手呢就腻啦？”
“妈，我是太累了，驾校有个教练私吞了几个学员的钱，现在联系不上人，我明天也很忙的。等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的，南秀又不会跑了。”
“这事儿找你妈我啊，找个人还是个事儿，你舅舅家好几个在公安部门上班，你等着妈现在就打电话。”
好家伙，未来婆婆比未来老公都上心，这个婆婆值得交。
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儿”啊第二天一大早，就查到了孟畅的所有信息。
“师父，这件香云纱的黑色旗袍，看着太普通了，一点创意都没有。”
两套旗袍都是柳老头裁剪的，改良版，下摆是宽松的，领口也做了处理，穿着没有那么沉闷，但是有点过于简单了，没有特点。
“你想怎么做？”
柳辰东知道南秀的心思，她肯定是想在衣服上加点什么元素，好看起来特别些。
“嗯，要不在袖口镶一圈钻石或者珍珠？”
“秀儿，自古巧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袖口镶钻石和珍珠，易掉还不好洗，再说欧阳女士不缺钻石和珍珠项链的配饰，况且我们用的都是假钻石和廉价的珍珠，和她身份地位不配。”
“师父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这就是师父和徒弟的区别，南秀有点挫败。
“我有个主意，能让这件旗袍独一无二，你想不想知道？”
南秀点头如捣蒜。
“你问问宋石墨她母亲喜欢什么花，你在袖口绣一圈，也可以在下摆的拼接处绣一些花，相对应，我觉得能很好看。”
“好啊，但是师父，我没有宋石墨的电话，您来问吧！”
“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了，你问他吧！我一个老头子他都不爱搭理。”
怎么不爱搭理了？不是他每次来都陪你下棋喝酒吗？南秀嘟囔了一句，柳老头都没有听见。
南秀看了一眼手机，微信没有啥动静。
先不管他了，画图纸吧！各种鲜花的，小一点的，黑色底子只有红色的或者黄色的花相配。
南秀看着电脑屏幕，有各种鲜花的图片，有写意的、工笔的、素描的、简笔的，她看的很出神，真好看。
“自古巧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师父刚才说的这句话又出现在了脑海里，古人的智慧真的令人折服！
七色彩虹一年到头也看不见一次，漂亮的云朵总是来去匆匆，五彩缤纷的琉璃制品在现代社会很常见，但是每当你要捧着它的时候，都需要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所有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事物，都易碎易散；所有难忘的让人流泪的感情，都不会天长地久。
这个事实多么令人难过！
南秀一个下午心情都不佳，图纸画了一张又一张，最后都进了垃圾桶。
宋石墨按照查到的信息，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孟畅的家，一个城中村，一个老人带着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听着她喊孩子的名字，宋石墨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他没有进去，也没有上前询问，这样的一老一少知道什么呢？
他把车停到了小院子对面的空旷地带，下车抽烟，一直看着对面的房子。
有几个闲散的老人坐在大树下打扑克，宋石墨凑了上去。
“年轻人，你是找孟畅吧？”
一个大爷主动搭话。
“嗯，大爷你知道他在哪里？”
“不知道，我劝你别找了，这家伙都快一个月没回来了，不知道去哪里赌博去了，媳妇都跟人跑了，家里就一个老妈和两岁的孩子，就算他欠你钱，你到这儿来也没有用，只能认栽了。”
“哦，知道了大爷，谢谢您。先别炸，还有四个八没下来呢！”
宋石墨说完就往停车的地方走，上车前看了一眼小院子，没有看见一老一少。
他到家的时候又快七点了，城中村离世纪兴小区太远了，开车一个来回两个多小时。
父母应该出去散步去了，阿姨下班了，餐桌上有饭菜。
“墨哥，怎么样了？今天又来了两个学员，都是把钱交给孟畅了，现在都五个人了，咱们都垫付吗？”
刚端起饭碗，周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嗯，都垫付。五个人的费用没多少钱，就是影响太坏了。咱们以后一定要考察好员工的职业素养和家庭环境，把教练的社会关系了解清楚。孟畅你不用管了，明后天我就能找到他。”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很想念南秀牌辣椒炒肉。
摸过电话一看，还得给柳大师送去两瓶茅台，有南秀的微信啦！
南秀吃完饭倒垃圾回来，就听见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
“南秀，我是石墨哥哥。”
后面还有个打招呼的小黄人表情包。
石墨哥哥？看你像块大石磨。
“你好，加你微信是有件事情问你，欧阳阿姨喜欢什么花儿？”
“你先叫哥哥，我再告诉你。”
这个猪头大坏蛋！
“爱说不说！”
后面跟了十个手雷的表情包。
“南秀小师傅，有问题请教就要有个好态度，柳大师没有教你吗？不行，我得告诉柳大师你要炸死我。”
电话这头的南秀都要吐了，这头的宋石墨笑得脸颊发酸，躺在沙发上，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晃荡着两只大脚丫。
“随便！”
南秀不想搭理他了，把手机扔下去洗澡了。
宋石墨都能想象得到南秀说“随便”时的那个样子，恶狠狠的，肯定还撇了一下嘴，真是可爱死了。
看看她的朋友圈都有啥！
哎，怎么是一条线啊？不爱发朋友圈？
宋石墨把那个可爱的卡通头像，调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好几遍，眉毛笑成了八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两坨红红的脸颊，洪七公似的丸子头，两只手托着腮，傻乎乎的可爱，怎么看怎么像南秀。
欧阳忆和宋锦书进门来，就看见他们那个一米八大个的儿子，倒栽在沙发上傻乐，脚丫子还晃着。
“谁点了你的笑穴啦，大晚上傻乐也不怕把女鬼招来。”
欧阳忆用手中的扇子扒拉了一下宋石墨的脚丫子，然后嫌弃的把扇子扔到了一边。
“爸妈，你们回来啦！鬼是招不来的，小可爱倒可以招来一个，妈你喜欢什么花儿？”
“你问这个干嘛？你送我花儿有什么意思？你爸送还差不多。”
上楼的宋锦书先生还是听到了这句话。
“妈，咱能不那么多戏吗？我爸人都是你的，还要啥花儿啊！”
“那倒是，那你问这个干啥？”
“是南秀问的，给你看看。”
宋石墨把手机递给戏多的母亲。
“你看你，这天聊的，人家都不搭理你了，我替你回一下。”
宋石墨眼疾手快的把手机又拿回来了。
“妈，您别捣乱，您不知道和她聊天的乐趣，您就告诉我您喜欢啥花就行了。”
“蔷薇，乐趣？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妈，您放心，她舍不得我哭的。”
哪来的自信呢？欧阳忆也上楼了，不搭理自己的儿子了。
宋石墨都洗完澡了，南秀还没有回微信，他有点按捺不住了。
接二连三发了好几个表情包，什么笑脸啦、摸头杀啦、太阳啥的，还是没人搭理自己。
那能行吗？南秀不回消息，自己今晚睡不着觉。
宋石墨在表情包里搜索了一下，找找好玩的，结果还真就找着一个——羊宝宝表情包，和南秀太像了。
他选了好几个发过去，他最喜欢那个“来啊，互相伤害”的表情包，一连发了三个，还有点意犹未尽。
南秀在卫生间里洗衣服，手机在客厅充电，擦干手出来一看，直接发过去一把刀，砍死他算了。
“干啥？大晚上的发神经，显摆你家网络好呐？”
哈哈，终于等到你了。
“还想不想知道我母亲喜欢啥花啦？”
“你告诉我你喜欢啥花，我就告诉你。”
宋石墨发过去两条消息。
“蓝雪花。”
大概一分钟后，南秀回了三个字过来。
蓝雪花，挺少见的。
“我母亲喜欢蔷薇花，你干啥呢？”
哦，原来是蔷薇啊！明艳多姿。
“洗衣服呢！”
南秀一边念叨“蔷薇”，一边给宋石墨回了微信。
“这么晚了还干活儿，真是只可爱的勤劳的爱生气的小蜜蜂。”
看着这一串形容词，南秀笑了。
哎，不对，干嘛给他回微信啊？南秀把手机静音，又走进了卫生间，留下宋石墨一个人在那头唱独角戏。
“晚安，小蜜蜂，明天见。”
这条微信发过来半小时后，南秀才看见，她想回不回个晚安呢？
管他呢！不回，让他等着，最好一晚上别睡觉，南秀心情愉快的睡觉觉了。
宋石墨可没有南秀想的那么傻，他知道南秀八成不会回微信，所以发完微信，就在满足中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