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世事如棋局局新
这一个星期，柳辰东没有睡好一个午觉。总有人来找，各种事情，还有电话也不停。哎呀，这个小徒弟天天在眼前晃，没觉出来有多重要，就这几天，柳老头是倍加思念南秀啊！
柳老头午睡前，在大门口的铁栅栏上贴了张红纸，又从里面插上了门，才安心去睡觉。
宋石墨来到铁栅栏跟前时，才二点十分不到，他看了一眼大红纸上的黑字，笑出了声，柳大师也太可爱了。
“本人正在午休，如有事儿请三点以后来拜访。如若吵醒我后果自负，本人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纸张有限、字数又多，柳大师的字体就很独特，有的大有的小，还有点扭扭歪歪。
宋石墨从小在宋家老爷子的教导下，练习了多年书法，精通各种字体，一手柳体楷书更是写的入神。看着柳辰东的柳体，他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管柳老头的起床气有多严重，从栅栏外面伸进手打开了大门，迈着长腿就进来了。
“柳大师，我给您送茶叶来了，别睡了，再过几十年您有的是时间睡觉。”
他这一嗓门没把柳老头气死，一点半才睡着，一个小时都没到，这是睡午觉吗？
柳老头苦着脸走了出来，只有一半的头发稀疏的凌乱着，拖鞋还穿反了，边走边换过来，行为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宋石墨哈哈笑了起来。
“我知道您一个人待着无聊，就抽空来陪陪您，尝尝今年的碧螺春，得赶紧喝了，入伏后就变色变味了。”
宋石墨已经在小桌子边坐下了，这张小桌子是柳老头平时吃饭下棋用的。
“你没看见门口的大红纸吗？”
柳老头还在生气，但是已经拿起了装碧螺春的盒子，问了起来。
“看见了，还读出来了。柳大师，我这人反骨很严重，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就偏干，我就想看看您的起床气有多严重，好让我见识一下。”
“唉，你真是讨厌啊！你别得意太早，以后会有人收拾你的，还不进屋烧水泡茶？看在这么好的茶叶的份上，我就不生气了。”
哈哈，宋石墨笑着进屋烧水，他每天的快乐都是这师徒两个提供的。话说这小徒弟怎么还没回来？乐不思蜀了？
“南秀小师傅走了这么长时间，您应该多扣点她的工资，教训教训她。”
两杯茶下肚，一身热汗出来，在这样的夏日，舒服极了。宋石墨都替柳老头想好教训南秀的方法了。
“她是我徒弟，你操什么心呐？惹哭了你来哄啊？”
哭？宋石墨还真想看看南秀哭鼻子的样子，是不是也很萌，那个蠢萌蠢萌的。
“哄？我还没有哄过人，到时候我可以试试。”
“真是个坏小子，来陪我杀两盘儿，你下棋的手艺也不怎么得啊！都没有赢过我。”
柳老头边说边摆棋盘，宋石墨又笑了，是啊，为什么没有赢了？看来是时候赢一局了，要不柳老头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十分钟后，柳老头皱眉头了，喝了口茶，手里拿着个“马”，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往哪放。
“你今天的布局和之前的不一样啊，没有用炮和车，上来就飞象、攻兵，一步步的设陷阱，让我吃了你的两个马，结果你现在把自己的帅保护起来了，但是炮对着我的将，左右两个车，还有两个过河的卒子，现在我方被包围了，而我只有一个马可以动，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啊！”
“谁让您贪心的，非要把我得力的干将都吃掉。柳大师，这盘您怎么走都是死局。”
柳老头没有搭理得意的宋石墨，他又从头看了一下棋局，想了好几种情况，舍弃谁能保住谁，想了好几种结果，得出的结论都是丢兵弃甲，毫无胜算。
他把吃掉的棋子放到棋盘上。
“这局我输了，几天不见，有高人指点啊？”
“指点的高人几年前就升天了，现在在天上看着我呢！我要是再不赢一局，我怕他半夜来我床前打我。”
“唉，年光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啊！再来一盘。”
一个快六十的老头，一个快三十的青年男子，在夏日的午后喝着茶下着棋，聊着乱七八糟的天，倒是别有一番感觉，那种忘年交的感觉。
柳思羽拖着行李箱进门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他很热很累，也很饿。
“南秀，南秀，我回来了，赶紧给我煮碗面条，饿死了。”
宋石墨和柳辰东一起抬头看向柳思羽，老头很快收回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南秀出去玩去了，没在家。”
宋石墨还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很年轻也很另类，一头黄毛，好像还纹了眼线，不过很帅气，尤其是五官，那种日韩系的感觉，精致时尚，还不娘。
和南秀很熟？听意思很熟，宋石墨打量的目光有了些许寒意。
“到你走了，别看了，他是我儿子柳思羽，在北京读研究生呢！”
柳老头简单做了介绍，宋石墨轻轻点了一下头，收回目光重新下棋，只是之前的布局已经有些不同了，思维怎么都不能集中。
柳思羽也仔细打量了一番宋石墨，这个男人，侧背头好适合他呀！身材比例很完美，五官端正硬朗，肤色黯了点，很欧范的肤色，在当下很流行。这么有味道的男人怎么在这里？
他没有深究，因为太饿了。非常想念南秀做的西红柿鸡蛋面，这个丫头跑哪里去玩了？哦，好像是漂流去了，她有发朋友圈，只是柳思羽不怎么看朋友圈而已。
柳思羽吃上西红柿鸡蛋面的时候，宋石墨已经告辞了。今天是宋石砚一家三口回来吃饭的日子，他必须在家，这是父亲宋锦书规定的。
“他谁呀？看着也不像买不起名牌的人啊，他也是你的顾客？”
“买的起名牌就不穿高定的衣服啦？他叫宋石墨，新顾客新朋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实习吗？”
柳思羽学的专业是服装设计，但是他不是很喜欢，倒是非常喜欢雕刻啦建筑设计啦，这些很冷门的东西，研究生就学的建筑设计。
“哦，让我给退掉了，我接了个室内设计的活，下个月才开始施工，所以回来休息一下。南秀走了几天啦？”
“快一个星期了，应该快回来了。”
“哦，这个丫头有男朋友吗？”
“柳思羽，不许你打秀儿的主意！她应该找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你瞅瞅你，浑身上下一点稳重的气质都没有，再说她也不喜欢你。”
柳思羽咽下最后一口汤，他实在太饿了，要不就吐出来了。
“柳老头，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啊！放心，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是关心一下您这个唯一的小徒弟。”
“用不着你关心，她好得很，我告诉你啊回来就老实待着，别使唤她，她是我徒弟不是你徒弟。”
“柳老头，你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能让她当我徒弟，我可是服装设计专业的高材生。”
“还高材生呢！你那毕业作品还是用秀儿的设计稿，要不你能毕业，她当你师傅还差不多。别贫嘴了，把这套西装做出来，就当房租了。”
“柳老头，我是您儿子，不能太抠门了吧，回自己家还用出房租？”
“必须出，我还没和你算上学的钱……”
“行行，我做还不行吗？您啊可别唠叨了，真不知道秀儿咋受得了你的。”
一个下午就在这样的谈话中度过了。
南秀到家的时候都下午五点了，她累得动都不想动，还好有吴唐在。
“秀儿，你先洗澡换衣服，我做好了米饭，又从饭店订了毛血旺和酸辣土豆丝，一会儿就能送来。”
“好，谢谢糖糖姐姐。”
南秀给了吴唐一个熊抱后，才去洗漱，吴唐坐在沙发上翻看南秀发给她的照片。
饭后，把打包盒扔进垃圾桶，两双筷子两个碗三下五除二就洗完了。两个人就躺在床上看照片聊天。
“秀儿这地方真美，天高云阔，傍晚时分伴着晚霞，坐在小河边烤烧烤吃，听着潺潺流水，看着满目葱绿，此乃人间最美烟花啊！”
吴唐对一张照片情有独钟，是南秀住的民宿的后院，山的脚下，河岸的堤上，桑树高耸挺拔，李子又甜又酸。
“嗯，大山深处的样子就像一首诗写的那样，青山无一尘，青天无一云；天上惟一月，山中惟一人。”
南秀说完这首诗，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好一会。
“秀儿，咱俩找男人谈恋爱吧！那种撕心裂肺、飞蛾扑火般的恋爱，愿意交付一切的那种恋爱，南秋哥肯定希望我们有人爱有人陪伴的。”
“干嘛要撕心裂肺啊，不应该是似蜜糖甜的恋爱吗？”
恋爱小白南秀虚心请教。
“你没读过民间四大爱情故事吗？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国外的爱情故事，能让人们哭得稀里哗啦的不都是悲剧吗？悲剧当然是要撕心裂肺啊！”
“我才不要悲剧的恋爱呢！那都是过去的故事，现在还有什么能阻止两个相爱的人吗？”
“有啊，还很多，你没看那些韩剧啦，言情小说啦，灰姑娘爱上了霸道总裁，穷小子恋上了富家女，还有各种恶毒的女二号恶婆婆等，他们都是阻力，很大的阻力。”
“我不是灰姑娘，也不想找霸道总裁，你想找？”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谈恋爱嘛就应该死去活来的，这样才刻骨铭心，放在心里一辈子，才是有故事的人生嘛！”
“你难道还不够刻骨铭心嘛！”
南秀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她不应该掀起吴唐的伤疤，看个究竟的。
“就因为暗恋南秋哥太刻骨铭心了，才需要新的男人来填满我的心，好把南秋哥哥放在心底一辈子。不同的是这场应该是两情相悦的过往，而不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糖糖，我好羡慕你，迄今为止，我连场暗恋都没有。在拥有了十四年的父爱，二十年的哥哥的爱护后，我都不敢奢望还会有个男人来爱我，命运不会这样眷顾我的。”
听了南秀的话，吴唐的心好痛好痛，两年前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那个无助弱小的南秀，那个失去了所有的爱护又被抛弃了的南秀。
曾一度，南秀都独来独往，她没有多余的话，遇到熟人只会浅浅的微笑，这还是她曾经答应父亲要笑的。
一个女孩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失去了幸福，也丧失了对爱的信心。
“秀儿，你答应过南秋哥哥的，要找个男人，我相信会有个男人爱我们的，姐姐陪你一起找好不好？”
“嗯，好。”
伴着这声好的是轻微的呼吸声，南秀睡着了，她太困了。
宋石墨到家的时候，大哥宋石砚已经来了，还有宋子君，没有看见大嫂白梦瑶。
“小叔叔，你回来啦！”
宋子君奶声奶气的问好，还跑过来抱着宋石墨的腿，他顺势把这个小侄子抱起来。
三四岁的小孩子是最可爱的，嘴巴甜脸蛋圆，宋石墨伸手捏了一下宋子君的脸蛋，他当时就呲牙了。
“小叔叔，很疼的。怪不得我还没有小婶婶呢，你一点都不会疼人。”
宋子君说得一板一眼，小嘴红红的，眼睛瞪的老大。
“看看，连个三岁孩子都嫌弃你。”
欧阳忆又补了一刀，奈何宋石墨实在是皮糙肉厚，除非是抢，刀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
“妈，您教他这么说的吧！着啥急，快了，你快有小婶婶了。”
宋石墨把宋子君放到沙发上，把电视打开，调到少儿频道。
“妈妈说要少看电视，叔叔你应该读读有关育儿的书。”
“你懂得还挺多，爱看不看。”
宋石墨起身来到了厨房，欧阳忆在厨房里指挥阿姨做海参汤呢！
“妈，我大嫂怎么没来？”
“不知道，问你大哥去。”
宋石砚现在和父亲宋锦书在书房，就最近的形式聊天呢！宋石墨不想加入，就离开书房来到院子里抽烟。
南秀小师傅的脸很圆，肉肉很多，捏起来手感应该很好，哪天试试。宋石墨抽烟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想想都觉得爽。捏完了再给顺顺毛，省得她跳起来咬人。
四个姓宋的男人和一个欧阳姓的女人，五个人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欧阳忆一边吃一边叹气，唉，啥时候能来个同盟啊？
欧阳忆和白梦瑶实在是两个年代的女性，她们之间隔着整个银河系，没有一丁点共同的地方。所以在再三考虑后，两位女性都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那就是没事儿别往一起凑，自己的儿子自己管，自己的小家自己维护，能出钱就出钱，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五年来也相安无事。
回到家的第一觉睡的实在是好，醒来后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南秀起来的时候，吴唐已经走了，桌子上有张纸条。
“秀儿，我今天开早会，你乖乖的吃饭上班，等姐姐我的好消息。”
南秀刚开始还有点懵，啥好消息？刷牙的时候才想起来了，哦，是找男人的事情啊！
牙还没刷完呢，手机微信就响个不停。
“秀儿，哥哥我回来了！”
“我想吃煎饼果子，很好吃的那种。”
“限你十五分钟后出现在我眼前。”
南秀放下手机，继续洗漱。煎饼果子还不简单吗？楼下李大姐家的就很好吃。
宋石墨今天早上起早了，他胡乱的吃了口早饭，又没有目的的出了门，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了富田小区的附近。他把车靠边停了，下来抽根烟，就看见了粉色的小电驴。
吆，有点晒黑了，脸蛋更红了，真的很圆啊！白色的t恤，泡泡袖，边上还绣了一圈珍珠，蓝色的九分裤，高高的丸子头。
宋石墨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颜色，露出了微笑，坏坏的笑。抬腿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小电驴的后座上。
南秀站在煎饼果子的摊位前，交代着多放辣多放泡菜，丝毫不知道小电驴又被大灰狼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