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汝之结局兮归原点

    仓河屺死了。

    歌毕后死在祭台上。

    他在祭舜大典前服下红毒，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嘶吼着，七窍流血而亡。

    捂脸的手滑落时，足足扒下四道血痕，触目惊心。

    “他唱的歌……”

    “啧……鬼哭狼嚎。”

    可怜一代天骄，巫咸国古往今来第一神巫，当年在九嶷山祭舜大典上，与舜帝后人有虞谣合歌之际，举世瞩目留下动情一吻，为人传颂赞叹多时。

    不成想，才过五年，仓河屺在外兴兵强国，红颜知己却转瞬为他人未婚而孕育子嗣，仓河屺一怒之下弃国而去，隐遁不知所踪。

    转眼间又是一年祭舜大典来临，仓河屺于祭典前夕狼狈归来，自囚禁于地宫，一心闭关作曲。

    谁料，仓河屺再度携新曲出关，竟是为了赴死……

    “他唱的什么歌……”

    “别说了……祭舜大典一结束，歌谱就被巫咸国列为禁曲，封存于地宫，再不容出世了！”

    ……

    与此同时，纣王彻底失去民心，武王姬发带兵亲征，与盟军一起度过黄河，仅用六天就一举进军到商都郊外牧野。纣王仓促集结兵力迎战，惨败。

    大势已去，纣王逃回朝歌，登上鹿台，点火自焚而死。

    新的朝代开始了。

    ……

    苍天风啸，仪仗猎猎，黄土大道之上，周王室礼队送行新封诸侯。

    每一次封地，周武王会让诸侯们带着身负专长的工师、手艺人一起前往封地上任，以传播技术，让国家社稷尽快步入正轨。

    云山是匠人，专司种树一事，他的归途是新封不久的杞国。

    他安静地站在杞国国君身边，小心地打量这位新上任的君主——夏朝禹帝的后人，武王特地找回——杞东楼公。

    这位杞东楼公极为年轻，看上去未曾及冠，着黑衣，身形清瘦颀长，气息透着一股不可捉摸的孤寂。

    他的长发似乎被火燎过，只有及肩，束在脑后，脸侧垂两缕玄黑丝带，冷漠寡言，至今没开口说过话。

    礼队官员向杞东楼公祝贺过后，便向他行辞别礼，他静默回礼以对。

    随后在礼队诸人的注目下，杞东楼公在一片风声萧索中，领着工师、手艺人隅行而去。

    云山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去看杞东楼公，只觉得天地间一片苍凉，而眼前人凝固了世间所有冰雪风霜。

    眼眶不由一酸，也不知是为谁。

    他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去路，心中升起未明的惴惴不安来。

    此一去，前途未卜，尽数掩藏在岁月苍茫的轨迹之中。

    ……

    风色裹挟沙尘而来，玄黑丝带掠过脸侧，杞东楼公闭了闭眼，又睁开，继续前行。

    他十八岁。他的神死了。

    他十八岁。他已是一国之君。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