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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夜幕螭吻凶袭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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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漆黑无人的巷角缓了许久,姒乐这才走出来,小鬼趴在他背上,两人很快又回到方才那座红楼。

    掌事的红鸨见他去而复返,本还因他不辞而别的举动生起的恼怒,霎时烟消云散,堆着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红公子,您这二话不说就跑了可真让我们不好做咧,您看这剩下的五个娘子的脸呢,就不画了,给我们的头牌描个花身如何?”红鸨向姒乐的脸侧甩了下帕子,香风阵阵,嗔怒道,“钱还是一样的数目,就当是罚您方才不辞而别如何?”

    花身……也好,就画一个,也许更快。

    姒乐弯起唇,目色却漠然,点了个头。

    显然红鸨这声色场里出来的惯儿精,对这皮笑肉不笑的场面丝毫不见怪,见姒乐点了头,就欢喜地唤了人去准备,颠颠儿地拉着姒乐的袖子就上了二楼的一间厢房。

    姒乐由她拉着自己,视线却不动声色地四处梭巡了一番,楼上楼下都没漏,及至并未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这才定了心神,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事物之上。

    二楼厢房都是接客的地儿,红鸨推开门,当中一位韧柳扶腰、丹朱浮翠的年轻红娘就迎了上来,裹着月白的纱衣盈盈扶了个礼。

    “见过掌事,见过红公子。”

    红鸨满意地点头,“东西都备你屋了,要描什么花样,你自个儿与红公子说道就是。”

    年轻红娘又福礼:“是,掌事。”

    红鸨又揶揄地扫看了二人一眼,就故作识相地下楼离开了,把整间厢房都留给了二人。

    “红公子。”年轻红娘踅身去摆着妆奁的花案几上取了一卷布帛来,徐徐对着姒乐展开,青葱般的嫩指横在帛边上,好比一段勾人的花茎。

    姒乐面无表情地觑了会那布帛上的图案,是一朵千瓣雪莲,花芯如朱砂血欲滴,叶片微蜷,幽绿的色泽泛着泠泠的光。

    年轻红娘见他久不言,遂悄悄抬眸瞅了他一眼,试探地,“红公子?”

    如烟水敛波的湿润眸子,睫毛仿佛氤氲了一层雾气,我见犹怜。

    姒乐点了个头,表示能画,抬手指了下床。

    红娘脸上飘起红霞,款款移至床畔,除去纱衣,半身赤玉般地趴伏了下去,陷在柔软的四层床褥中,如一朵花扑进了浓蜜之中。

    白尸从姒乐背上滚了下来,抱着姒乐的小腿不肯放,不停地摇头。

    姒乐垂眸,居高临下地视着他,白尸也仰着头望着他。两人对峙片刻,姒乐弯起笑容,白尸蔫头耷脑地放开了手。

    姒乐松了松腕上紧紧缚着的红绳,又扯了扯脖颈上的,随后搬过来一方高脚花几,上面已置放了需要的彩漆与红毫小画笔。

    雪白的玉碟氤着彩漆浓丽的色泽,朱工的小毫粗细不一,皆备妥当齐全了。

    姒乐没急着沾彩漆,只侧目凝着那蜿蜒向下的一段嫩白脊背,圆润的肩头在细细地轻颤,红娘的脸庞朝着床里的一头,半天不出声。

    等第一笔落下的时候,红娘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嗓子都娇软了下去,带着丝丝羞涩的鼻音:“红公子……”

    姒乐一言不发,继续落笔,隔着一层手套的指轻轻摁在红娘脊背上。红娘颤得更厉害了,“红公子……您……”

    剧烈颤抖波及了接下来的落笔,姒乐收了笔,没动,不说话,也不继续画。

    “红公子……奴家……”红娘声音如蚊蚁,“奴家……倾慕公子许久……”

    白尸“咻”的一下,飞了过来,趴在姒乐背上。

    姒乐抬手抓住白尸的脚。

    “今日是奴家初次开夜……”红娘的嗓子像是掺了一把汪汪的水,撑起半边身子,柔柔瞅了过来,“公子可愿……做这第一……摘花之人……?”

    姒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红娘羞赧地回视他。

    她背上的雪莲只画了一半,花蕊都尚未点,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姒乐弯起唇,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红娘脸色更红了,然而下一瞬,姒乐摇了摇头。

    红娘一怔,红霞从脸上褪去,肩膀颤了一下,泪水滑了下来。

    姒乐伸出手,摊开手心朝上,在红娘面前一尺处不动。

    红娘湿润的眼眸落在他修长雪白颈项间的红绳上,红绳平滑约莫一指宽,尾端结了一粒棕黄色的珠子,隐隐能嗅到一丝草木的清香。

    她忽然醒悟了什么,眼泪不停地滚落,“公子缚红带,可是为了压制欲"念?”

    她话刚落,便蓦然一顿,因为姒乐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怜悯与微妙难言的哂意来。

    他弯起一个笑,唇边的红莲开得那样好,却不敌眼尾那吐信的毒蛇吊诡,邪气横生。

    犹如一只行于黑夜的豺狼与幽灵的结合体。

    红娘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姒乐。

    姒乐摊着手向她伸了伸,握起拳,见她半天仍没反应,唇角便平了下去,起身推开高脚花几,一把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红鸨在廊上候着呢,见他出来迎了上去,笑道:“味道如何?”

    姒乐静静站了片刻,脸色阴郁难言,冷冷地瞥了一眼红鸨。

    他这古怪异常的神情让红鸨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事没成,不至于啊,那丫头想了那么久,莫不是……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姒乐,腹诽道,看着也不像是没用的啊……

    收了报酬离开,姒乐很快拐到了黑市拍卖的地方,然而那里灯火稀疏,人影寥落,拍卖会显然已结束多时了。

    心头涌起狂怒,他一拳砸在了圆木柱子上,白尸阻止不及,急得上下乱窜。

    通过虚门,姒乐回到了斗兽场,已过子时的夜分外浓黑,甬道壁上的青铜灯只余了一点火星,跳动着,像夜里窥伺的野兽的瞳孔。

    来到自己的小屋门前,打开门,姒乐走进去,刚要关门,黑暗里扑来一团白影,重重撞在他胸前,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姒乐后背撞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他呛了一口。

    木门大开,能隐约听到附近屋里捶墙的沉闷钝声。

    扑倒他的人将头脸拱在他颈间,用力地嗅闻,发出吭哧吭哧的粗重喘气声。

    白尸被压扁,变回雾气去拉扯偷袭姒乐的脸,却无济于事,除了姒乐,他谁也碰不到。

    “睚眦……睚眦……”趴在他身上的人喃喃地喊着,用鼻子嗅他的气息,还上口欲咬,被姒乐捏住后颈用力提了起来,姒乐涩哑的嗓音第一次向他开口道:“你是打算……用你这咬死了那个男人的嘴,来亲我?”

    姒乐叫他:“螭吻。”

    螭吻恍若未闻,不停地挣扎着,去扳姒乐的手,企图从后颈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呵……半夜发狂已经不管用了么,居然能等到他这个时候回来偷袭,是野兽的本能,还是人的欲望驱使他这样做?

    总是有人要在欲望上跳舞,出现在自己面前,挑拨、诱惑、试探、邀请……这个世界怎么了,他是祭品,被享用的难道不应该是他么?而不是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野兽吧……以及那个红娘……

    那个红娘……姒乐心里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蠢死了,描个画而已,倾慕许久,倾慕什么,她知不知道她在对一头野兽发出邀请?这可是致命的,真是单纯又愚蠢啊……

    螭吻挣不开姒乐的钳制,开始腾出手去扒姒乐的衣裳,手伸进去不停地摸索,一直用力而焦急的抚弄。

    姒乐捏着他的后颈,眼神发飘,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所有事情到最后都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任何事物最终都奔向了欲望的深渊,前仆后继,从未断绝……

    ‘演兽会’激起无数暴虐的欲望,‘猎艳会’释放所有交合的欲望,还有鹜奇堡……兽笼中藏着冰冷无情的杀机,是绝佳的杀人之地。

    牛斗之墟,是尊荣的反面,存在于黑暗之中,幽灵与疯子在其中蛰伏,所有人都逃不脱——没人能逃脱。

    螭吻扒开姒乐的衣裳,露出一片光洁如玉石的皮肤,喘息声愈发急促,他不停地吞咽着口水,腰难耐地扭动起来。姒乐疯狂大笑,忽然松开了捏住对方后颈的手,对方立时如野马出疆,凶猛地俯下头,一口撞在姒乐的牙齿上,疯狂地咬啮起来。

    姒乐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黑暗,一片雾气,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呼吸间粗重的喘息声,啃咬带来的血腥味与湿润的口舌交接的触感,疯狂而痴迷,有如一场迷乱而禁忌的野兽"交锋——野兽在互相舔舐,吸吻血伤,互相品尝,互相享用,互相沉溺于深渊,一起拥抱嗜血而沾满阴霾的欲望。

    涎液从口角流下,姒乐眼眸涣散,螭吻捧着他的脸,不停地舔吻,舌尖凶猛搜刮,粘腻地舔过齿列与牙颚……

    姒乐猛地翻身,一把将人摁在了地上,眼眸猩红地俯下头,用力咬住对方唇舌,狂暴的欲望不死不休,互相毁灭,暴击,杀戮……

    螭吻用力回抱住他的背,使劲按向自己,两人在这狭窄的黑暗门洞里不停翻滚。螭吻眼中流下泪来,哽咽地脱去姒乐的衣裳,死死地搂住姒乐。

    姒乐忽然不动了,螭吻狂乱得不明所以,用力翻过身,重新将姒乐压在了身下,头脸抵在姒乐脖颈间啃咬,一路往下……

    就在此时,“膨!”一脚踹在墙上的声音,螭吻被人猝不及防揪住头发,用力拖了起来,吃痛地捂着脑袋被从姒乐身上倒拖了回去。

    白尸泪流满面地立马扑到姒乐身上,变成白雾挡住姒乐的身体。

    姒乐捂住肚子笑出声,蜷着身子不停地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门口站着的人满脸暴怒,一脸狰狞地盯着地上的姒乐,手里拎着螭吻的头发,又是一脚踹在门墙上,“咚”的一声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姒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嘴角高高吊着,拿一双通红的眸子睨着门口的人,那人白衣白裤,也是一名清台人,“霸下!所以你这是生气了吗?你这是在愤怒还是不爽啊哈哈哈哈哈哈???”

    姒乐撑起上半身,漫不经心地歪头看着面前这两人,霸下和螭吻,螭吻一直都是个尤物,是所有人眼里的猎物,半夜发狂时能咬死一个人……

    而霸下,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一直一直都在爱着螭吻吧?哈哈哈哈,真是可怜呐,爱上一头野兽,自己也是一头野兽,这到底该如何收场啊……

    姒乐一瞬敛了笑容,收放之迅速令人骇然,面上一片冰寒,“霸下,你来做什么?”

    霸下拖着螭吻的头发一直退到门外的甬道上,姒乐缓缓站起身,一边慢条斯理地拢上衣裳,一边走上前,右手抬起斜倚在门框上,就那样盯视着霸下绷紧了的下颔。

    余光扫过狭长逼仄的甬道,几乎近旁所有的木门都开了,黑暗中立着一道又一道静止不动的影子,投来一双双猩红的兽目。

    即便成为野兽,闹剧对他们也有着抵抗不了的吸引力么……

    青铜灯壁被火苗照得幽绿幽绿,像坟郊星星点点的磷火。

    “睚眦!”霸下低吼道,“再纠缠螭吻,死!”

    阴森的冷风卷进甬道里,如幽灵飘过,木门里的兽目闪了闪,齐齐迈出一步,偏过头,直直地盯着门边对峙的两人。

    螭吻可能太累了,竟然呼呼大睡了过去,还真是混沌得可以呵。

    姒乐没有感情地瞥了一眼螭吻低垂着的头,抬手用力抹了把嘴。霸下见到他这个举动,眼睛更红了,一把扔开螭吻,朝姒乐冲了过去。

    姒乐避开一拳,又矮身躲过一腿,向前一扑,正要攻击,一声呵斥响在了空荡荡的甬道里,回音不断:“你们在做什么?!”

    霸下止住冲势,姒乐抬起来的手也定在了半空中,两人同时扭头,向发声处怒目而视。

    司屋人扶着门站在甬道中央,淡淡地注视着他们,“睚眦,霸下,螭吻。”

    姒乐垂下眼皮,嗤了一声。

    “夜了……”司屋人道,“该睡了。你们可不想被我抽掉福气吧?”

    霸下脸色狰狞了起来,不甘心地瞪着面前的姒乐。

    姒乐又抹了下嘴,转身进屋,“膨”的一脚踢上门。

    霸下一脚踹在门墙上,拖着螭吻回去了。

    司屋人扶着门,对着所有蠢蠢欲动的门洞中黑影道:“回去!”

    黑影皆凝滞了一瞬,紧接着“噼里啪啦”的一阵关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砸得整面甬道壁晃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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