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章 幻境？

    随着俞嬿纤手从文钦脸上缓缓拂过，他的意识也逐渐沉入了幻境之中。

    他苏醒在一个昏沉的午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位于穷山僻壤的小村庄，一个女孩正抱着一怀野花从山头向村子里走去。

    她长得很特别，一头白色长发，一对红色眼瞳，不过她与白苓不同，她的眼里，满是光明。

    文钦试图拦下面前的女孩，但这里是幻境，他根本无法触及任何事物，他刚想运转灵力让自己从此间幻景脱身，可是俞嬿的在幻术上的造诣远在他之上。

    他默默跟着女孩回到了村子，天空中闷雷阵阵，似乎很快就要下雨。

    一路上，诸如“怪物”“魔女”“杂种”之类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但女孩毫不在意，只是微笑着快步走过，这些花是她为最爱的母亲摘的。

    这一路的终点是在村中心的一处宅院，建筑显然和周遭的那些茅草房不是一个级别的，按理来说，女孩的身世应该不算太差，只是…

    尚未进屋子，就听见了鞭挞声和一阵女人的惨叫。

    女孩蹲在屋门口不敢出声，而文钦则凭借着自己虚无身躯的优势穿过墙壁走入屋内，一个瘦削的男人正鞭打着地上的异人女子，即使她已经浑身是血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文钦注意到男人的身上已经挂着洪武年间的铜钱，这也就意味着凤阳之乱已经平定，而异人也彻底被驱逐出了人类的居住区，留在这里的异人就只剩下了那些奴隶。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暴雨降下的那一刻，男人才停下暴行，像是泄了气一样走回屋内，只留下奄奄一息的女子。

    “娘…”

    女孩鬼祟地走入自己的家中，来到浑身是血的母亲面前，跪了下去。

    “你回来啦？”

    母亲用破烂的衣物擦去手上的鲜血，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嫩脸，随后抽出女孩插在衣襟里的无名野花，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娘很喜欢。”

    一滴鲜血从袖口处流出，滴落在女孩的肩膀上，但随即就被暴雨冲刷殆尽。

    虚弱的母亲抱着女孩倚靠在屋檐下，就这么过了一夜，女孩睡的很香，毫无戒备，而母亲像是若有所思一般，看着不断落下的雨水，彻夜无眠。

    异人奴隶因其强大的恢复能力，和与人类之间具有生殖隔离的特性，在当时是非常热门的货品，有的品相好的甚至能卖出上万文的天价。

    显然面前这个女子就是其中的一员，只是…

    文钦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如果她是白苓的母亲，那么父亲就毫无疑问会是那个男人，可是一个人类和一个异人，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次日清晨，雨已晴了，天还未亮。女孩从母亲的怀中醒来，一眼就看见母亲以一种宠溺的温柔眼神看着自己。

    “你摘的花，娘很喜欢，可以再给娘摘些来吗？”

    面对母亲的要求，女孩自然没有拒绝，她走上熟悉的泥路，来到那座荒山上，说是荒山，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土坡。

    她努力地从酢浆草中挖出一朵又一朵小花，文钦就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突然一直低着头的女孩开口了。

    “你一直看着我…是觉得我很奇怪吗。”

    文钦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懵，他回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这才开口道，“你看得到我？”

    “你在说什么啊，那么大一个活人，我怎么会看不见。”

    文钦下意识伸出手去抓女孩，刚触碰到女孩肌肤的瞬间，女孩突然抽搐一般将手缩了回去。

    “你干嘛！”慌张的女孩抬头看向文钦，那一直隐藏着的一对红瞳暴露在了文钦面前。”

    “我…”文钦看着那一对琉璃般的红瞳有些出神。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女孩立马就把头埋了下去。

    “你的眼睛很好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文钦温柔地对女孩说道。

    “真的？”女孩试探性地再次抬头，“可是，他们都说这是厄运的象征，他们都讨厌我。”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讨厌你，也总会有人喜欢你的，就像你妈妈那样。”

    文钦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可以看得出女孩还是有些抗拒，但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抵触，她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我娘说过，只要采够一千朵花，村子里的人就不会再讨厌我了。”

    “那你采了几朵了呢。”

    “九百九十九朵。”

    文钦看着女孩满怀的野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世界总会变好的，每个人都会被温柔以待的。”

    女孩笑着对文钦说道，随后便抱着那一怀野花走下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