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章 除妖卫道
“沈败枝，沈败枝。”
云无影无力地爬到沈败枝身边，与其说是爬，不如说是挪动，本想着翻过他的身子，可是她手脚尽断，根本用不上力。
其实她早就知道结果，一个人类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刚刚那一击…
啜泣间，流出眼眶的尽是血泪，从一开始，她就在燃烧自己的生命，现在也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别哭…傻丫头。”
沈败枝的身子奇迹般地动了动，费尽全力转了个身。
“改天，带你去吃与花楼的糕点。”
“嗯…”
沈败枝轻轻一吻云无影干瘪的嘴唇，两人就这样死在了这片被战火点燃的土地之上。
同那些冲锋的士兵们一起。
永远留在了南京城的土地。
“还想击败我吗？你在做什么梦啊？！你的父亲没能做到，你也做不到。”
被那士兵自爆到重伤的赖莺莺狼狈的来到他们两人身前，只要吃掉他们两个人的血肉，之前受过的一切损伤都将在顷刻间恢复，至于黑云？重新积蓄起来就好了。
然而，一个同样重伤的士兵拖着残废的身体砍了上来。
“你们人类真的就跟杀不完的虫子一样！”
愤怒的赖莺莺一爪抓爆了那个士兵的脑袋，但很快，她就被士兵的自爆震断了手臂。
她抬头看去，战场上还有无数的士兵向她冲来。那些士兵大多都被黑云重创，断手断脚，但是不知为何，士气如此高涨。
众战士高呼着，一个又一个砍杀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都伤成那样了还能站起来。”
这是赖莺莺第二次恐惧于人类的疯狂。
一个又一个士兵，前仆后继向她涌来。
现在在战场上的人类，还有之前杀死的人类，加上在城内战斗的人类，已经远远超出了除妖军二十万的总人数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除妖军将装备分给了城内的百姓，这座城…全民皆兵。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后涌上来的士兵没有先前那种熟练的战斗技巧，甚至对除妖匣的使用都不熟悉了。但是，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地自杀式袭击…
“我怎么可能，死在人类手里！”
赖莺莺嘶吼着，她的头颅依旧高昂，但是她的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体…
最终一位士兵砍下了赖莺莺的脑袋。
那位士兵虽已力竭，但还是用尽力气高举着赖莺莺的脑袋。
这是人类的胜利。
但是在军队的呐喊声中，危险悄然而至，赖莺莺残破的身体又一次动了起来，利爪直冲那名士兵的心脏而去。
若是放在以前，赖莺莺绝对不会吃下低劣人类的心脏，而现在的她也没有选择了。
一旦得手，先前所有人的牺牲都将成为泡沫。
士兵的反应很快，但是他的左手已经断裂，没有办法阻止赖莺莺的行动。他被扑倒在地上，周遭的士兵离他还有一定距离。
赖莺莺的利爪已经划破胸膛，就要挖开心脏，关键时刻一道冰刃切断了赖莺莺的手臂。
士兵手上的脑袋眼睛圆鼓着，斩断她手臂的居然是那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赖莺莺有些不解。
“高人！”
奄奄一息的应木奉看见面前出现的男人激动地大喊道，他见过面前男人一指将整个大巫山塘和其中的妖族冻成冰雕，而此刻高人的出现也让局势更加明朗起来。
“道士除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赖莺莺面前的男人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浅蓝色的长发被整齐地梳理扎好绑了起来。
“真是好笑啊，凤阳之乱的始作俑者，今天居然会站在人类这一方。”
赖莺莺大笑道。
“凤阳之乱！”任齐一看着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一直有些熟悉的感觉，直到此刻听见那妖女所说，他才想起来此人的身份。
自古以来人分异人常人，常人虽无异能，却因内里通透利于修行，而异人天生异能但也因此难以修行。
因此绝大多数异人这一辈子都在钻研开发他的异能。
可十年前偏偏就有这么一个怪胎，不但将异能穷尽，甚至修为也达到了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
他便是那个引发凤阳之乱的罪魁祸首——荼晶门陈倞仪。
“既然是故人之女所托，我总该是要帮忙的。”
陈倞仪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油尽灯枯的赖莺莺。
“故人之女，地上的那个小丫头吗，很可惜，你来晚了，你没能救下她。”
赖莺莺猖狂地笑了笑。
“那丫头只让我护住南京城。”陈倞仪说道。
“呵呵，那你现在可应该在城内处理那几个城主才对，不会以你的能力，连在城内藏起来的那几位城主都找不出来吧。”
陈倞仪微微一笑，食指向地上一指，天色异变，气温骤降，战场上的血液在瞬间凝结，天空中无数冰棱如陨石般坠落。
冰雨乍过，整个战场面目全非，而当赖莺莺看清冰块内的东西时，她满含血泪的双目震惊地瞪得巨大。
冰块之中凝结着的都是妖族的士兵，而在她面前的冰棱之中，封印着之前潜入城中的四位城主。
“开什么玩笑，四个城主，你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赖莺莺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早就埋伏在了城内，是风满楼故意挑起的战争。”
“你猜对了。”无道从远处缓缓走来，“我没有把握能赢你，所以我准备了一个底牌…”
无道抱起了云无影的尸体。
赖莺莺瞪着陈倞仪，可陈倞仪却摇了摇头，看向了无道手中抱着的云无影。
“你所谓的底牌就是这个小丫头！？”
赖莺莺在说话间攻出黑云偷袭，但是此刻的她已经被削弱的不成样子，这一招非常轻易得就被无道用真气化解。
“当然不是，这次是她自作主张。不过，她可是我们的十阁主啊，战胜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无道一掌轰碎了赖莺莺的妖核，低头看着云无影的尸体就向城内走去，“干得不赖。”
无道难得的睁开了眼睛，再次仔细的端详着面前这个二十岁小姑娘的面容。一向对世事冷漠的脸上也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他感觉得到…
云无影的尸体上，还留着温热的血液。
“干的…不赖。”
无道闭上眼睛，一手抱着云无影的尸体，另一手对向了战场之上。
“震字·死门·天冲。”
……
一瞬间，战场上方才被冰雨砸的奄奄一息的群妖就被愤怒的雷光扫荡殆尽。
城内的所有妖族将领都被众人剿灭，四位城主被无道和陈倞仪杀死，战争的发起者赖莺莺被众人合力击败。
城内那些小妖没有了妖界提供的妖力支持，就成了丧家之犬，即使之中还有些稍微强大的个体，但在除妖军和全民皆兵的南京城居民面前，被杀死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无道静坐在云无影的墓前，和云夫人一起。
比起跪在墓碑之前痛哭的苏桔，云夫人的情感似乎更平静一些。
她和无道一样，只是这么坐着，没有痛哭，没有言语。
十三年前，无道将云有踪的尸体带回了云家。
十三年后，他又将云无影的尸体带了回来。
云无影最终还是埋葬在了她最爱的这片土地上，但是沈败枝的身份特殊，立不下坟，只能埋在乱葬岗，最终只有一把半毁的朱雀伞靠在了云无影的墓碑上。
陆陆续续有人来给云无影献花，他们大多是城内的百姓和士兵，身负重伤，却还是坚持来了，即使是对风满楼的人，他们也献上了最高的敬意。
无道看着墓地前那一朵朵鲜花。
还有那一盘与花楼的鲜花糕。
“云无影她，无愧风满楼阁主之位。”
无道留下了这么一句看似冷漠的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以前的他总是把云无影当作晚辈来看，却忽略了她也是风满楼的阁主，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若不是她执意保城，此刻那些军队怕是已经被自己失手灭掉了…她确实以一己之力换来了整座城的生机。
但他没有时间为云无影的死亡而悲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