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埋伏
天师府对鸢人的掳掠还未结束，白苓正想离开，却突然被一道光箭射中腹部。一个三人高的半人马领着军队从狭窄的隧道口涌入。
“房之纹。”
白苓捂着腹部的血口，缓缓站起身子，半人马的手臂上房宿的纹路流出金光，编织成了他手中的光羽弓。
“能够杀死姬亥，我还以为是什么强者。真让人失望。”
半人马将弓箭对准了白苓身后的天师府人。
一箭落下，天空中无数星辰闪过，如陨石坠地般砸向此处，只是一息之间，大巫山塘就化作了人间炼狱。
反应过来的天师府人拖着重伤的身子与房之城主交战，白苓本来也想与之交手，可是腹部被光箭刺开的口子却不受控制地持续撕裂着，鲜血不断喷涌而出。
眼见妖族大军缓缓逼近，暗中躲藏的文钦终于出了手，一把救走了白苓，最后跟着白苓的指示来到了洪家。
“时间刚好对上了…刚讨伐完鸢族，就有妖族来灭口。”白苓虚弱地说道，她的腹部在墨灵的力量下修复，但刚长出来的新肉又会被光箭撕裂开，尽管治疗的速度快过损失，但这也无疑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你说朝廷和妖族有关系？怎么可能，总不至于会有人傻到让外敌来讨伐自己吧。”洪双手中的扇子不断地拍在手上，她绕着院子转了许久，却始终想不明白，“天师府实力强大，尾大不掉，又是前朝旧臣，有猜忌很正常，但怎么也…不至于要引妖族来…”
“如果那老头就是打算把江南当作主战场呢？”白苓说道，“按照建文帝的想法，天师府应该是能够和妖族正面冲突的主力才是，但如今天师府天师一心想着保留战力，不肯前往边境，所以他才设了这局要把天师府也拖下水。”
“人妖这一仗迟早要打，如今把天师府天师引入战局，不论谁胜谁负，朝廷都没有损失。”洪双幡然醒悟，“把天师扯进来，天师府的弟子们就会陆续往江南赶，但是这样的话，江南的百姓岂不是…”
洪正拍了拍洪双的肩膀，打断了她的发言。
“你还小。”洪正的脸色相当严肃，“很多事情你还不清楚，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江南之地，只有外来从商之人，却极少本地人吗。”
“死光了…”角落里的柳无姻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第一次大战的时候，人妖两族在江南一带鏖战许久，江南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这一来一回，几乎是没了生灵。直到人妖契约签订，夺回失地的时候，整个江南，就……”
“我们这一辈人的仇恨，没有必要延续到下一代。”
洪正正要带刀出门，却被窦玉一把揪住耳朵拉了回来。
“给你脸了，还仇恨，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你女儿把行李收拾好，咱们一家搬到南边去避战。”
“娘，这里已经是江南了，还怎么往南去啊。”白苓微微一笑，从墨灵之中挣脱了出来。
“小白你别乱讲话…”洪双一拍脑门。
“江南的妖族就交给我和我的哑巴相公吧。”白苓自信满满地夸下海口，“之前只是被偷袭而已，看我这次杀回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不行。”一直以来一句话都没有说的谢文钦突然说了一句，“楼主亲自吩咐过，绝不能让你参与到战争里，让我带着你南迁。”
听完谢文钦所说之后，白苓一脸嫌弃地盯着他看了看，“你这傻子，你到底是哪儿的人，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结果到现在还帮风满楼那群傻子说话。”
白苓两手叉腰，脑袋一抬，“老娘那一口白亲了是不是。”
“房之城主琅琊，是主战派的城主，尤善弓术，曾经在临安屠了一整座城，吸干了一城人的血。实力在城主之中也是上游的，这种敌人交给军队就好。”文钦说道。
“瞧不起谁呢，”洪双凑到白苓身边，一把搂住了白苓的腰，“我们小白不也是个城主吗，我们两个加起来，这些妖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吗，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小白还是瞧不起我。”
“你又瞎凑什么热闹。”
白苓刚侧过头看了洪双一眼，就被一扇子砸在脑门上。
“你不准去。”窦玉拿起烟斗在洪双的脑袋上猛砸了一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整日整日打打杀杀。这次你无论如何都不准去。”
整个院子里一下就吵闹起来，身为家主的洪正本想着制止几人，却又闪到了腰，摔在了地上，被下人们匆匆忙忙地扶回了屋内。
而洪双和窦玉讲了半天道理，却始终说服不了她，只能顺了母亲的心意，留在洪府，翌日便往南迁。
至于白苓，则是打算替洪双接下诏令，回京复命，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去找那个房之城主报一箭之仇。
文钦也知道白苓这个执拗性子劝不住，便还是如同往日一样偷摸地跟着白苓北去。
至于柳无姻，在和洪双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洪府，说是要去老家一趟，连分别的话都没有留下。
次日清晨，两拨人在门口分别，下人们搬着厚重的行李先向着南方而去，分离之时，洪双前所未有地给了白苓一个紧紧的拥抱。
闻着那股淡淡的清香，白苓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去就与文钦一同踏上了北行之路。
“欸，公子，为什么你一直跟着我但就是不肯露面呢。”
白苓歪过头问道。
“跟你待在一块儿啊，我道心难平。”
文钦对着白苓温柔地笑了笑。
“这样啊，我还以为又是什么楼主的吩咐呢。”白苓微笑道，“这次不准走了，我还想尝尝公子的味道。”
时光流逝，眨眼间便已是日暮时分。
洪家的马车内，洪双静坐在座椅一边，时不时看着窗外的景色。
“柳姑娘，一会儿就要到岭南了，要是再这么坐下去的话，可就回不去咯？”
洪双扭过头去有点迷糊地看着窦玉。
“傻姑娘。”窦玉一手扯下了柳无姻脸上的面具，“我们家姑娘可能闹腾了，怎么会像你一样那么老实地坐着。”
“既然一早就发现了，为什么没拆穿，你不是不想你的女儿去北边吗。”柳无姻问道。
“我们家姑娘从小就想着行侠仗义，跟他爹一样。”窦玉扶在窗边微微一笑。
“居然还有这回事。”
柳无姻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没想到刚一扭头，就发现窦玉已经凑到了她的身边，贴在她的脸胖，兴致勃勃地说起了洪双的小时候的故事。
洪武元年，洪双出生，恰巧赶上了开国，家里人都视她为掌上明珠，却在培养孩子的方向上产生了分歧，窦玉想让姑娘念书，学琴。而洪正却觉得女孩子学这些没有出路，执意要洪双练武。
洪武七年，洪双意外地掌握了祖传密宝化灵笔的使用方法，成为了家族里第一代墨术师，不过后来在洪双得知这祖传密宝实际上是洪正在集市上五十文买来的时候，她难过了好一阵。
受到洪正的影响，她从小就想做一个为民除害的侠女，这就不得不提到八岁那年，洪双操控着墨灵在村头与数只恶狗决战，最终取胜的光辉事迹啦。
当时的洪双非常激动，还受到了村长的表扬，不过后来在发现这些事情其实是洪正一手操办，甚至那几条恶犬也是他花钱买来的时候，洪双又难过了好一阵。
洪武十三年，洪双的墨术愈发精进，同时对情报的收集能力也有了质的飞跃，她本想为官，可是父亲是商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在洪正的暗箱操作下进入了密阁。
“十三岁就进了密阁，好厉害。”柳无姻感叹道。
“是吧是吧，我们家姑娘一直都很优秀，是我和他爹的心头肉啊。”窦玉说道，“可惜啊，我们家姑娘，就是太腼腆了，她那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穿吗，就是不肯直说。”
“什么心思？”
“和你一样的心思。”
柳无姻一愣。
“喜欢就要勇敢，老是躲在角落里，人家怎么看得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