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与你仗剑天涯
戚如宁被带到了大理寺的监狱，牢房狭小，不时传来阵阵恶臭的味道，还有硕大的老鼠蹦来蹦去，
戚如宁被套上枷锁，绑在了行刑椅上，
齐丞站在牢房外，面色平静，
“你……还有什么遗愿，你放心，欠你的人情，必当十倍丰还。”
戚如宁笑了，齐丞大约是因为她没有告发他，所以心存了感激，
可若不是齐老头就这么一支血脉活在人世，她才不会管他的死活，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不用了，只盼行刑的时候手下留情。”
“待会我会亲自动刑，尽量让你少受点苦。”
所以，楚翊南是铁定心思断了她的双腿，
“这腿是非断不可吗？”
“陛下谕旨，不得不从。”
“陛下这是误会婢子，婢子不服，需要上诉。”
齐丞眼神幽幽，
“陛下金口玉言，不可能反悔了，死了这条心吧，放心，顶多废你两条腿，魏大人不是滥用私刑的人，”
戚如宁真想骂骂咧咧了，楚翊南那腿又不是她故意压断的，怎么说也救了他一条命，恩将仇报也就罢了，还要折断她两条腿，
“有没有人性，丧尽天良，陛下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喂喂喂，你要干什么？”
齐丞已经缓步靠近，面无表情的蹲在她的双膝前，
戚如宁满眼惊恐，
“好话好说，齐丞你就这么待我的吗？怎么说我也帮你……啊!”
齐丞二话不说，直接“咔嚓”拧开了戚如宁膝关节，
戚如宁痛的冷汗直冒，差点晕厥过去，她咬着下唇，承受着骨头错位的疼痛。
齐丞看着戚如宁的模样，面露不忍，
“抱歉，奉命行事，魏大人还守在外面，不然你我都难逃死罪，只是将你膝关节错位，相信你自有办法复位。”
说着齐丞就要对她右膝盖下手，
这齐丞还真是下的了手。
戚如宁倒抽了一口气，忍着剧痛大声喊道，
“等等···我要见魏大人，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昭阳郡主的尸首去哪了？，”
齐丞一愣，还以为戚如宁吃不了苦，想揭发自己，连忙捂住她的嘴，眼神冰凉，
“你是想让本将跟你一起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揭发了本将，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做梦！”
戚如宁被封住了嘴，呜呜咽咽的说不出来一句话。
很快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齐丞竖着耳朵，警惕的望着她，细声道，
“你是个聪明人，考虑清楚后果。”
戚如宁冷汗津津，她当然知道后果。但是她也不是傻子，为了莫须有的罪名，来受刑，她又不是齐丞的祖宗，凭什么帮他背锅，帮他隐瞒真相已经是不错了，
她从不是吃亏的人，并不想白白遭受这罪，她虚弱道，
“统领大人···你且放心，我不会将你供出去，但是我也不想死，为了确保能蒙混过关，还得统领大人配合才行，我待会所说所做，你帮我打好掩护，保住我也能保住你！”
戚如宁的话刚说完，魏韶光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齐统领手段了得，刚刚听到犯人招供了？”
戚如宁嘴唇苍白，额头上冷汗不断滑落，大冬天的全身已经汗湿了，
“婢子知道昭阳郡主尸首在哪。”
魏韶光眼神清亮，望着她急切道，
“在哪？”
“那晚昭阳郡主托梦给婢子，说她已身死，尸首被锁住，无法魂归故里，让我趁大火之际，帮她把尸首放在风口焚化，骨灰随风吹走了，随后她便羽化登仙了。”
“风口？哪个风口？”
“昭阳殿的阁楼，每到冬天阴风不断，那场大火已经烧成灰烬。”
“你怎知昭阳殿有阁楼，还是风口？”
“婢子说过了，是昭阳郡主托梦给婢子的！”
“荒谬，无稽之谈，你想拿这样的话糊弄陛下？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
戚如宁平静道，
“陛下会相信的，”
“连本官都不信，何谈陛下，你是真想株连九族吗？”
“婢子所说句句事实，婢子跟昭阳郡主有缘，能心灵互动，昭阳郡主还曾说过，她来自异世！”
“什么？！”
这下不光魏韶光了，就连齐丞都惊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想到之前答应了戚如宁作掩护，还是选择了缄默
戚如宁耸了耸肩，
“你把这话带给陛下，陛下自然就明白了。”
“荒唐，本官为何要听你胡诌！”
关于她来自异世这件事确实所有人，只有楚翊南大约知晓一些，
那时候楚翊南从南国当质子回来，吃了不少苦头，她愧疚不已，又没办法面对楚翊南，喝的烂醉，说了不少胡话，包括她来自异世，还有不想再完成任务这类话。
楚翊南多多少少是察觉了一些，不然他也不会笃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前太子，也不会认为自己被天下人所负。
“魏大人倘若不信，不如去老院使旧居的书房找找，书架第三排的暗格，藏着一封昭阳郡主写予你的信。”
魏韶光惊慌的后退两步，后背撞到了牢房的木门，发出哐当的声音，
“你当真是梦到的？”
齐丞疑惑不解，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书信？长姐给你留书信？”
像是撞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齐丞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魏韶光嘴唇失了血色，
“这也是昭阳郡主托梦给你的？”
见戚如宁点头，魏韶光脸色白了几分。
当年他跟昭阳都拜在老院使麾下，他是闭门弟子，而昭阳是死缠烂打倒贴的徒弟。
昭阳性子洒脱，喜欢钻研稀奇古怪的玩意，两人在医学各有见解，也互相补拙，谁都不服输，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直到政治上面出现了分歧，他也曾经劝说，能坐帝王之位的只有楚翊南。
在齐家因树大招风被按上卖国罪名的时候，她被囚禁在了昭阳殿，他亲自劝说，让她投诚，识时务为俊杰。
也是他奉命，亲自端上的凤袍嫁衣。
他知道她性子刚烈，但如果知道她在封后大典的前夕会选择自刎，他一定不会劝她，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出宫。
他想起昭阳郡主留下的那封信，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愿所有事情了结，能与君做凡夫俗子，仗剑走天涯。”
魏韶光喉头滚了滚说不出一句话，脸色苍白，眼角泛红，周身冰冷，手脚麻木。
他很早之前就看到了那封信，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装作不明白她的情意。
因为他还有远大的抱负，因为他还有为施展的才能，因为他还想着有朝一日在朝堂上挥斥方遒，
他做不到跟一女子抛下所有，隐姓埋名做一位普通的江湖人。
终究还是让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