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学会撒谎了
春日宴,顾名思义是春季开的宴会,宴请各位宾客赏花品茶,也会有一些舞蹈或者杂耍之类的民间杂技表演,加之一些王公贵族的娱乐项目,品类丰富,大约会持续三日左右,常聚于苏政园。
去苏政园的路程也得个半日左右,下午大多都是休沐一番然后自行观赏,次日再进行以皇帝为中心的大规模宴会。
所以一大早堂溪安就坐上马车出发了。
安零也提前了解了一番,早早就跟在他们后面,趁人不备钻进了堂溪安的马车。
苏木确实待她不错,马车很大很宽敞,足够一个人躺下,马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和毛茸茸的毯子,还放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坚果之类的食物。
堂溪安以手支着下巴,里面穿着白色长衫,衣领松松垮垮的,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身上披着淡灰色狐裘外披,黑色发丝简单随意地束了起来,有些慵懒,加之半阖的眼眸,安零怀疑对方可能是困了。
堂溪安看到安零,毫不意外,嗓音懒洋洋的:“你就不怕被发现了?”
安零坐在她对面,拿起了桌上的坚果放进嘴里,天知道为了起这个大早差点要了她的命,秉持着一顿不吃都不行的原则安零已经好久好久没缺过一顿饭了,但今天,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不怕,这不还有你呢嘛,实在不行我就说是你邀请我一起去的,正好,也把咱俩的关系公开一下。”
安零眨眨眼,语气暧昧。
“滚。”
“好嘞,我闭嘴了。”
安零快乐闭嘴,认真地吃起了东西。
但她看着,堂溪安似乎是真的有些说不出的疲倦。
身体不好,加之中着毒,难免会有各种后遗症。
“路程长着呢,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吧,快到了我叫你。”
“嗯。”
堂溪安说完,便躺下睡了。
安零将她厚厚的外披给她裹严实了些,也没再吃东西了。
而是微微撩开了帘子往外看一眼。
苏木和堂溪安各自一辆马车,随从也基本是前面一半后面一半,加起来没几个人,行进的速度也快些。
至少比大部队要快很多。
到了地方,安零叫醒了堂溪安之后便自己偷摸着出去了。
堂溪安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下了马车。
苏木迎上来,道:“跟着我。”
他说完,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堂溪安抬眸望去,面前是一段布满青苔的蜿蜒石板路,两侧的树木遮天蔽日,重新长出了新芽,朦胧的烟雨色给娇嫩的绿叶都给盖上一层薄薄的丝被,空气湿润微凉。
堂溪安跟在苏木身后,走了一小段路到了石门口。
外面有些官兵看守,见他们人到了,行了个礼,上前要求出示官牌。
只有皇帝点名的人才能进入,才有资格带家属进入。
官兵看了一眼,随即微微颔首,让开了路:“苏御医,您这边请。”
官兵引着他们去了客房,一路上穿过了弯弯的石桥和古香古色的廊坊,看到了青碧的净思湖以及怪石嶙峋让摸不着头脑的迷宫一样的石头景观。
终于才到了客房。
苏木的客房正好在堂溪安隔壁。
苏木对安零的到来似乎有所察觉,但他却依旧不怎么在乎,随着安零来。即使对方大摇大摆地跟在自己带来的下人身后进来,他也能完全装作看不见。
苏木嘱咐了两句堂溪安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堂溪安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茂密的树木,听着清脆的鸟叫声,仿佛一下子隐居了一般。
她也想过,如果真的能活下来,如果能和他一起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那之前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可以释然了。
可是不行。
堂溪安摸上了自己的脸,脸上的疤痕已经很浅了,可身体的状况却没怎么好转。
前些日子她还能控制每次发病时的自己,但近些日子她却经常做梦,不仅仅是单纯的发病了。
她会在梦里发病,会做一些噩梦,会在梦中一次次重活前两世,会做梦中梦中梦……
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有一天永远被困在梦里。
而且是被困在噩梦里反复循环直至死亡然后开始下一世,她会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会逐渐变成一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疯子也好,傻子也罢,自己时日无多,至少对方能陪她到死,这很好。
堂溪安闭了闭眼,睁眼时便听到了安零小声的抱怨声:“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在那个石头迷宫里面跟丢你们了,绕了好多圈还碰到了巡逻的官兵,差点没出来!”
“我以为你丢了。”
“托你的福,还没丢。”
安零摇头晃脑地说了两句,依旧让堂溪安让开自己从窗户爬进来。
门外会有些下人轮班守着,眼线很多,堂溪安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轻松地躲开这些人的视线的。
安零进来后,便跟堂溪安对坐,准备问她几个正经的问题。
“你老实告诉我,这些日子发病了没有?”
“没有。”
“撒谎!”安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瓜崩,怒气值顿时拉满了。
big胆!小小年纪还学会撒谎了!!
前两天安零也一直在问她关于病情的事情,堂溪安一直避之不谈,这次一问,直接说没有,怎么让人不气!
堂溪安抿唇,眼神有些飘忽:“……确实没有很多次。”
“说——实——话!小孩子不能乱撒谎,尤其是这种重要的事情!!”安零一本正经。
“几次而已!”这次堂溪安显得真挚多了,虽然从她冷淡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但奈何眼神很真挚。
“那你说说,现在处于什么症状了?”
“跟之前一样。”堂溪安缓缓说道,眼见安零又要说些什么,她又道:“有时候会做一些噩梦。”
都做噩梦了,说明病不轻了。
她今晚得去找苏木。
堂溪安似乎猜到了她想干嘛,开口道:“你不必去找苏木。”
“劝我?”安零站起身冲她弯下腰,多情的桃花眼添了几分深沉,“以前不是不在意我的死活吗?次次隐瞒自己的病情,是害怕我去找苏木然后被他毒死?对我这么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