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学会理解真正的她
有种说不上来的可笑。
安零却笑不出来，她面色微沉，“继续。”
司衔月明白安零的心情，她知道时内心的震惊不比安零少，可堂溪书衍却像无感似的，用怜悯的神情说出那种话，简直像个巨大的讽刺。
她知道，堂溪书衍的伪装不止于此。
“我想告诉你的都在这儿了，接下来，我要说我的请求。”
安零没说话，司衔月继续说道：“如你所见，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堂溪书衍的眼皮下，甚至我身边的人也都是他的眼线，如果我想借别人的手来调查一年前的事情，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一年前的事儿？”
“你不用问为什么，如果你答应了，你自然而然便会知道，如果你不答应……”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要怎样？”
司衔月眼神复杂：“于情于理，你都该帮我。”
“当时我从林中出来后便得知有人擅闯了进来，当时我便知道是你，而堂溪书衍生性多疑敏感，现在还在命人追查此事，你算是有个把柄落在我手里，再者说，你想救堂溪安的命，而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遇见了我，你和她都会有危险，等于是我救了你们两人。”
“你说呢？”
安零微微一笑，心下已经闪过无数想法，“确实如此，所以你要让我干嘛？”
司衔月显然没有想到安零会这么好说话，先是一愣，随即扬唇笑起来：“竟然这么容易，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谈谈条件什么的。”
安零耸耸肩：“如果你需要我当然不会拒绝。”
“我在宫中的局限性很大，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地保护好他，如果你以后准备带他离宫，我都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我所求，只有真相二字。”司衔月目光灼灼地看着安零，眼中的赤诚非常令人动容。
“依你所言，你欲行之事应当十分凶险，若伤及性命，也在所不惜吗？”
“其实，我早该死了。”司衔月笑了笑，打开饭盒，从盘子下掏出了一张纸条和一只耳环：“等你什么时候出宫了，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去找一人，将这耳环给他看，他便会明白。”
安零从她手中接过这绿色翡翠耳环，道：“我知道了。”
司衔月微微点头，道：“我此次出来不能太久，必须回去了，若是还有疑问，可以让采怜转告我，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告诉她，我会替你准备。”她说完，将面具戴上便匆匆离开了。
安零又看了两秒，将耳环装入袖子中。
刚转身准备看看堂溪安醒没醒，就看到她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安零完全没有任何说悄悄话的心虚感，反而笑着问道：“什么时候醒的，都听见什么了？”
“如果我说什么都没听见呢？”堂溪安的嗓音有些沙哑，说出的话还是那么寡淡无味。
安零知道她只是不想说罢了，也并不追根究底，转移话题道：“你这个头疼啊，得吃点儿好的补补脑，中午先凑合凑合，你有没有想吃的，我晚上给你准备。”
“看你吧。”堂溪安说完，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安零刚上前一步，堂溪安脚下一顿，绕过她侧过身出了门。
安零皱了皱眉头，跟了上去：“你不开心了。”她的话是肯定句。
堂溪安依旧贴着墙根坐下，浑身沐浴在阳光之下，仿佛与世界隔绝一般。
她微微抬眸看着安零，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波澜不惊，平静地有些诡异。
安零并不喜欢这种眼神，总是会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如同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好像上一秒两人的关系刚有所缓解，下一秒又回到解放前一样。
“你有任何不开心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我不会害你，真的。”
“可我不明白，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堂溪安蓦然打断了她的话，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唇角，笑容仿佛含着冰碴子。
总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含着目的地接近，却又快速脱离，这种游戏真的很有意思吗？
安零无奈，她知道堂溪安还是不信任自己。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安零放缓了声音：“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我的目的翻来覆去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让你活着。”
“你不觉得太自私了吗？如果活着于我而言是一种痛苦，你让我活着，却不肯理解我，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堂溪安声音平静淡漠，仿佛是一个旁观者来叙述着，剖析着自己，却又游离于状态之外。
“你和她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知道那些所谓的真相，不会再让我生出仇恨了，我没力气去恨、去复仇，我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除此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堂溪安静静地阐述着内心的感受，甚至没有悲伤的情绪。
人在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通常会掺杂着愤怒悲伤难过屈辱之类的多重情绪，堂溪安活了两世，这种屈辱的待遇从她出生至死都存在，而且还要不停重复，相较之下，就连死亡都不再可怕。
安零沉思片刻，明白了堂溪安的意思。
她并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相反，她总是能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出安零避之不谈的某些方面，比如她的冷漠，淡薄，对感情的漠视。
她让堂溪安听到这些所谓的真相，以为这些事情能刺激刺激堂溪安，让对方生出些活着的斗志来，却忽略了对方所经历的，并非是一个十几岁少女能承受的。
又或是，前两世她已经知道了，也挣扎过，只是结局都不算太好。
“我会学。”安零这次说的格外认真。
学着去理解，学着去引导，直到她明白活着的价值。
养孩子，确实不能只看重活着这一方面，关注青少年心理状态——刻不容缓！
堂溪安合上眼不再看安零。
安零也准备给她留点自己的思考空间，转头进屋里拿了昨天给她带的甜食。
“吃点儿不？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个。”安零说着，将纸包摊开放在堂溪安眼前。
入眼的是一个个精致小巧的糕点，形状做成了小动物的模样，看着很可爱，观赏性十足，反而没有让人有太想吃的欲望。
堂溪安眼都不睁，摆明了就是不想理她。
而安零最大的的优点就是活得久，贼能耗。
“吃点儿嘛，我专门给你买的，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就这几个可贵了！”
“赚钱可不容易啊年轻人，我这一番赤诚的心意，你当真看不见啊？”
“吃点儿吧吃点儿吧！！！”
堂溪安睁开了眼，眼神带了些不耐，转头看着安零：“你真的很吵。”
安零乐呵呵地递上了一块兔子糕点：“你吃了我就不吵了。”
堂溪安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安零，盯了半秒钟后，还是被安零的死皮赖脸给打败了，伸手接过糕点咬了一口。
细腻丝滑的质地，甜而不腻，比较符合堂溪安的口味。
“怎么样？好不好吃？”
堂溪安：“不好吃。”
说罢，将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后便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