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小客有一表哥，人称阿葛。是的，没错，就是赵叙的狐朋狗友之一。
好巧不巧，在聚会的阿葛刷到了小客发的照片。
钢铁直男阿葛第一反应是小客又漂亮了，将来也不知便宜了谁。小客旁边的人有些眼熟，但人有相似，回忆了一会儿，没想起什么，把人抛到了脑后跟。正准备看些别的，手机“嗖”地变没了。
阿葛茫茫然看向抽走自己手机的赵叙。
赵叙现在常常玩沉默不出声，阿葛都快忘了身边坐着这么一个人。
而此时的赵叙，满脸扭曲地瞪着照片。
照片上，疑是欢乐的一家三口，充当父亲角色的人正对着屏幕外面的人腼腆地笑着。
赵叙恨不得眼睛能射出激光，突突掉除了男子之外的其他人，而且是片甲不留。
阿葛见人一直不出声，眼睛瘆得吓人，盯着照片一动不动，疑惑：“兄弟，怎么了这是？看上我表妹了？”
赵叙冰冷的目光一扫，阿葛生生打了个机灵，后背出了层毛毛汗。
良久，赵叙指着手机上的照片，“这是你表妹一家三口？”
赵叙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点咬牙切齿，又有点怕惊动什么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什么，再不见踪影。
阿葛松了一口气，“什么一家三口，我表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要不，给你介绍介绍？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说完，自己觉得挺逗，笑了起来，把自己笑成了一只鹅。
从前也说过要给赵叙介绍美女，人压根不搭理，还被当孙子训了一通。不能想，一想就发怵。
要是有男男女女贴上来，更是暴风雨过界，寸草不生。
当看到赵叙点开小客的头像，拿出自己的手机扫码添加，阿葛的鹅笑声收得猝不及防，生噎在那。
更梦幻的是赵叙将照片全传自己手机上后，用阿葛手机给小客发了条信息：表妹，刚有人加你，你通过一下。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阿葛目睹完赵叙的骚操作，收完鹅笑噎的那口气，把自己呛得半死。
当看到赵叙拿手指摩挲照片中的男人时，阿葛终于反应过来那人给的熟悉感出自哪。那人分明是赵叙以前的那个小跟班。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缘千里终相逢，无缘对面不相识。
……
上天在一些地方始终眷顾着一些人。从前的宋沅彦就显得小，被赵叙弟弟来弟弟去的。如今长大了，即使生活诸多磨难，岁月也没在宋沅彦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宋沅彦戴着餐饮口罩，低头摊煎饼时，额前几缕头发滑了下来，一双眼睛在光线的加持下，波光潋滟。睫毛如蝴蝶振翅，忽闪忽闪的。
将摊好的煎饼递给顾客时，淡淡微笑，红润的嘴唇上下开启，似乎说着什么。
当初阴差阳错来到这里租房，现在回想，也算是否极泰来。
附近交通便利，设施齐全。
出租屋转出巷子一小段路，就到摆摊的地方。
这不仅仅方便出摊收摊，同时也方便照顾孩子。需要什么，走两步就到家。
小宝上幼儿园后，每天打战般的生活，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宋沅彦今天如往常一样，准备收摊回家。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宋沅彦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头也没抬，直接说：“抱歉，没有材料了，明天再来吧。”
宋沅彦现在的心思都是快些回家，小宝一个人在家，自己心再大，也难免不放心。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
阴影一直未动也不出声，宋沅彦疑惑抬头，又低下头，再然后猛然抬头，满脸错愕盯着眼前人。
晚上昏黄的灯光，让眼前人溺在一片朦胧中，脸上的神情有些看不清。
经过刚开始的错愕后，宋沅彦的脸上如幻灯片一样闪过惶恐、欣喜、怨恨和一大段空白，渐渐的所有情绪慢慢消退，重新归于平静。
时间冲淡一切。时间的流逝，生活的磨难，很多当初或芳心雀跃或痛彻心扉的激烈情绪，随风而逝，徒留一片茫然的空白。
两人谁也没说话。
良久，宋沅彦重新开始收拾东西。看似动作流利，实则脑海一片空白。
多亏这些年复一年重复干的活，早养出了一定的肌肉记忆。不用动脑子，一系列动作依旧能很好的完成。
等收拾好了后，宋沅彦看着风尘仆仆的赵叙，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话来。推上煎饼车缓缓进入巷子。
身后有一些车辆驶过的声音、一些交谈声等等，唯独没有紧跟其后的脚步声。
一回到出租屋，宋沅彦轻带上门，没有开灯。
轻靠在门背，低着头，双手维持着关门的动作，背在身后放在门把上。整个人进入了一个早期的默片场景。
给小宝留的小夜灯仍然亮着。成为这黑白画面唯一的光亮。暖黄暖黄的。透露出一丝格格不入的温暖与光明。
宋沅彦慢慢抬起头，望向天花板，嘴唇微张着。直到把眼睛盯酸了，双手从身后抽出来。人顺着门慢慢滑坐在地。连宋沅彦自己都没发现那双手一直无法克制的颤抖。
……
“回来了。先去洗手，可以吃饭了。”赵奶奶在赵叙与宋沅彦一进家门，便吩咐。
赵叙大大咧咧把换下的鞋胡乱塞进鞋柜，走了进去。
后面是拿着两人书包的宋沅彦。宋沅彦换好鞋，摆好自己的鞋，再把赵叙的鞋重新摆摆好。这才进屋。恭敬叫过奶奶后，再去洗手。
到不是赵叙欺负人，只是被惯坏了。赵奶奶在些小事上，不忍苛责。宋沅彦则是不能管，不敢管，也有一丝“自己是有用的”的隐秘窃喜。
饭菜上桌，赵奶奶先入座，等人齐了，动了筷子。
赵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话也不多。多是赵奶奶与赵叙聊着有的没的。偶尔提到宋沅彦，宋沅彦才搭一两句话。今天也不例外。
赵奶奶上了年纪，胃口相对小上许多。随便吃了吃，放下了筷子，“快高考了，紧张不紧张？复习得怎么样？”没等回答，继续说：“小彦成绩好些，你多辅导辅导小叙。”
宋沅彦点头应下。赵奶奶摸摸赵叙的头，离开了餐桌。
一些人懂得一切来之不易，对已经得到的都很珍惜。宋沅彦到赵家后，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围着赵叙转，就是在学习。
洗过澡后，宋沅彦拿上书本，敲响了赵叙的房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顺手带上了门。
赵叙也刚洗过澡，头发没有吹干，随意往后捋了捋，有几根掉在额前。此刻，正懒懒半躺在床上刷手机，有丝青涩的性感。
宋沅彦的脸因为刚洗过澡，有一层泛着水汽的红，好看极了。头发吹干了，像小动物一样毛绒绒的，还带着点飘逸。睡衣的领子又点大，露出有点弧度的锁骨。
赵叙抬眼望着向自己走来的人，眼睛眨也不眨，嘴上调侃：“以前像只不会挪动的小动物，缩在一个角落。要找你，只要去那些个角落找，准在。今天挪窝了？还是有意向将这里发展为新角落之一？”
宋沅彦赧然一笑，赵叙紧盯猎物一样的眼神，让人有想跑的冲动。甩甩头，怪自己敏感了。
“谨遵太后娘娘懿旨，多辅导辅导你。把你的错题集拿来。”
赵叙“嗷”一声惨叫，把手机扔到一边，转身埋进枕头里，闷声传来：“放过孩子吧！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让咱们农奴喘口气吧。嘤嘤嘤……”
宋沅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哭笑不得地去拉他，“还嘤嘤嘤，你是嘤嘤嘤怪吗？快起来。”
赵叙坏笑一下，趁人不注意，顺着拉自己的手，将宋沅彦用力一拉，把人压在了身下。
宋沅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眼前是放大了的人脸。瞬间心跳如鼓，满脸通红。
赵叙嘿嘿地笑，“你说你，吃没见你吃得比谁少，怎么就是不长肉，轻飘飘的，一拉，你就只能躺着了。”
“谁像你，一身肌肉，重得跟个秤砣似的。哼！”
慕强心理哪都有。宋沅彦怎么吃怎么练，也练不出什么肌肉，才不承认自己羡慕面前这个将自己压得动都动不了的人。
赵叙虽然年纪不大，可能因为经常参加各种活动，已经有层好看的肌肉。打球太热时，上衣一脱，场边的女生往往发出此起彼伏的狼嚎。
“羡慕吧！”赵叙边说边去摸宋沅彦的身上，“你怎么到处软绵绵的，咝……还挺好摸。”
宋沅彦慌乱抓住那不消停的手，“乱摸什么！又不是女人。”
赵叙讲视线拉高，仔细看了看宋沅彦的脸，呐呐低语：“还别说，你这脸，配上一顶假发，说不定比女人还好看。”
视线一直流连在宋沅彦的脸上，最后黏在宋沅彦那桃花瓣般的嘴唇上，久久撕不下来。魔怔一样，赵叙缓缓低下头，不知是不是错觉，赵叙觉得宋沅彦微抬起下巴，两嘴唇稍微开启，等待人去采撷。
两人间的空气，越来越暧昧。
嘴唇差点碰到宋沅彦的嘴唇时，敲门声响起。
两人倏然惊醒，兔子似的快速分开。
最终，赵叙站在一边，背对着床，心脏乱跳。宋沅彦滚了个身，坐在离赵叙最远的一角，全身紧绷。
赵叙深呼吸几下，打开门一看，是家中全职保姆孙姨。
孙姨正端着两人份的水果、核桃和牛奶，“怎么满头汗的？被小彦出的题完虐了？正好你奶奶吩咐给你们送些吃的，放松放松。”
赵叙道谢后，接过餐盘，等孙姨离开后，关上了门。
将餐盘放在桌子上，翻出错题集，轻放在宋沅彦的手边。许久，没见反应。
赵叙拿起错题集，戳了戳宋沅彦的手。
宋沅彦猫炸毛般弹跳起来，往前一大步，远离赵叙的戳戳。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吼：“你干什么！”
转过身一看，是本错题集，宋沅彦的脸又红了。凝了凝神，接过来，坐在椅子上，翻来错题集。
若是平常，赵叙可得抓住机会，好好调侃一番。这会儿，老老实实坐到一边，迎接宋沅彦的辅导。
两人都不再提其它。从这天起，赵叙越来越关注宋沅彦的身影。从前也关注。但现在更加细致，一些幅度常让赵叙心痒，比如：唇珠拱起的幅度、耳垂的形状，腰收紧的线条，臀部起伏的坡度……
从前总喜欢冲向前方，带着宋沅彦到处玩。现在常背着两人的包，走在宋沅彦不远的身后，对着背影出神。
偶尔宋沅彦会侧身微笑，安静等着赵叙走到身边来，再一起往前走。
这样的场景，赵叙一记就是一辈子。
春风吹动树木的枝叶，偶尔几片树叶脱离枝头，顺着清风，缓缓盘旋而落，落在地上，落在人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