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哇唔……”
小宝的哭声唤回宋沅彦发散的思绪。
小宝其实很乖，一般都不怎么哭闹，似乎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体恤大人。饿了、拉了就嚎几声，哼哼唧唧多半是不舒服了。
宋沅彦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小宝嘴巴附近，小嘴马上寻着手指而动。显然是饿了。
用温水冲好奶，并且用手背试过奶温后，将奶嘴喂到小宝口中。小宝吭哧吭哧使劲喝了起来。
看着跟记忆中小男孩相似的面容，叹一声：那小子的基因真是强大。
喝到后面，小宝已经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可见，平时别人形容别人用了吃奶的劲，使出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喂完奶，再喂了一点点温水。抱着小宝拍奶嗝。奶嗝拍出来后，人也睡着。
人在只能靠自己时，学习能力往往开到最大。
小宝刚出生的时候，自己连奶粉都冲不好。现在一整套喂奶的程序，不用多思考，流畅完成。
就这样搬好家，安顿好后。宋沅彦点点了余额。全身上下只剩差不多一千块钱。这还是省了又省的结果。
小宝是宋沅彦生的，破腹产。这不仅仅留下了一条长疤，还花了许多钱。别问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可以生出个孩子来，宋沅彦自己也不清楚。
孩子出生后，自己也没奶水，奶粉钱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吃完就拉，尿不湿也少不了。什么都得买，买也得买质量好的。毕竟小孩子免疫力不高。零零碎碎的东西买起来，再加一起，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对宋沅彦来说，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钱从哪来？只能孩子交给别人照顾，自己再去打几份工。可是时间是有限的，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赚到的钱也很有限。
宋沅彦数了又数那几张钱，叹道：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是生计问题啊。
人心不古。今天在帮小宝洗澡时，看到孩子身上有青紫色瘀痕。
宋沅彦思来想去，排除很多可能后，想到从那阿婆哪接回小宝时的色厉内荏与眼神的躲闪，十有八九是那帮忙照顾小宝的阿婆弄的。
宋沅彦真想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找人带小孩这个念头就此覆灭。当然，好人还是多的，坏了心的毕竟少数。但谁能保证下一个能遇到好的。
现在的出租屋，有个最打动宋沅彦心的地方：
这里是一楼，巷子口就可以摆摊。之前那对夫妻常摆摊的地方，现在还空着。正好自己继续摆摊。
现在手头上的钱很少，只能做成本小的买卖才能行得通。
民以食为天。宋沅彦决定弄个煎饼摊，成本小，需要的东西也算不是太多。
也许真有否极泰来一说。去二手市场、批发店、菜市采购，很快顺利支起了摊子。
“煎饼，好吃的煎饼……”宋沅彦学人吆喝几声。刚开始跟猫叫似的。叫完自己都笑了。清清嗓子，继续喵喵叫…不是，是吆喝！
慢慢的，跟唱歌开了嗓子一样，能毫无顾忌大声吆喝了。
“同学，来份煎饼尝尝吧。”
“哎哟。老板，出来摆摊还背着个孩子呢！”
“呵呵…没办法，没人带小孩，只能自己带。”
“来份煎饼吧…”
“好嘞！您稍等。”
……
“您拿好，吃好了再来…”
……
酒吧中嘈杂震耳的音乐声，狂欢似的嬉笑玩闹声，嗡嗡嗡灌入赵叙的耳中。
时而激情四射时而温和暧昧的灯光，洒在每个人身上。
赵叙整个人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头微微后仰枕着沙发一角。
赵叙自带英气的眉毛下，眼睛半睁半闭，像是看着群魔乱舞的舞池，又像什么都没看。
修长白皙的手中，拿着酒杯。里面的液体似有微光。
赵叙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水湿润了嘴唇，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性感滑动。在时而炫目时而暧昧的灯光下，显得傲慢又性感撩人。
一曲闭。做为赵叙狐朋狗友中的一员的阿葛，从舞池中浪完回到座位上，浑身呼呼冒着热气。将酒杯从赵叙的手中抽离。“哐当”一声响，放在了桌子上。倒了杯苏打水塞入赵叙手中。
“哥们儿，虽然来酒吧就是喝酒的。但别喝闷酒啊。你这是怎么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状态？有好几个美女朝你看了好久了，都不敢过来。女的你要是不喜欢，还有男的呢！”
话音刚落，随着视线转移，有的美女对着这边抬了抬酒杯，有的赶紧低头与小姐妹窃窃私语。还有几个男的，也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赵叙撩了撩眼皮，没发现自己一直在找的目标，手中重新换成酒，喝了一口。
阿葛哂笑：“你那小跟班还没回来？”
接下来，只剩沉默。
阿葛本以为沉默成了今晚的康桥。
谁知，赵叙用力攥紧酒杯，不知是想要攥紧某个人的手还是某个人的脖颈。
突然，猛地抬头，喝干酒杯里的酒水，恨恨道：“不回来就不回来！最好永远别回来！”
说完扔下酒杯，不等阿葛反应，起身大步走出了酒吧，抛下渐渐强烈的鼓点、喧嚣的人群。
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仍在疯狂扭动着身躯，时不时传来酒杯的碰撞声及失控的嚎笑。不知是在笑话谁。
……
赵叙的奶奶出自书香世家。嫁入商贾之家，生下一子，也就是赵叙的父亲。不知随了谁，生性浪荡，婚前婚后没少沾花惹草。最后的底线，可能就是不弄出私生子。
在赵叙虚岁6岁那年，赵父赵母在书房发现激烈争吵。随后赵父摔门而出，赵母缓过神后，追了出去。
两人各开一辆车，一前一后。突然后面的车加大油门，像受伤的野兽拼尽最后力气，向伤害过自己还一直洒盐的东西奋勇一扑，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起来。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两辆车很快起火……最后，里面的人救无可救。
不管是忙于争吵的人，还是家中其他人，谁都没发现，赵叙躲在书房的书桌下，听完了争吵的全程。
赵父赵母离开后，赵叙爬出来，打开窗户，踮起脚尖，望出去，目睹了车祸的全程。小小身子软绵绵晕倒在一旁，高烧不退。
人们的经验告诉我们，在书房、洗手间、茶水间等，这种谈事谈心的地方，一定需要注意口舌，注意有没有隔墙有耳。许多事或八卦都在这些地方酝酿、发酵与传播。
赵奶奶眼泪都快掉干了，只剩下赵叙一根独苗苗，还高烧不退。好不容易烧退了，却又吃不下多少东西，晚上睡觉必会被恶梦惊醒，嚎啕大哭。从前养得胖乎乎的，现在肉掉得厉害。
唯一的孙子成了这样，赵奶奶的心都快疼碎了。这样被一再打击下，苍老了许多。
赵奶奶的好友知道后，老神在在地告诉她：“唉呀！这可能是被魇住了。小小年纪多灾多难的，要不找个人替他挡挡吧。”
换平时，赵奶奶肯定觉得荒谬。可只有经历过什么的人才明白病急乱投医是从何而来。
人在束手无策时，一切可能的方法，即使知道荒唐、愚蠢，也愿意去试一试。赌徒一样，赌一个万一。万一，万一有用呢？
赵奶奶的好友见赵奶奶没有反驳，继续说：“你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小孩。退一万步讲，小叙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那样也能有个伴不是？领养个孤苦伶仃的孤儿，怎么着也算是行善积德咧，是为小叙集福呢…”
这就是赵家领养小孩的因由。
宋沅彦刚到赵家，赵奶奶便与他进行了一场单独谈话。
这段谈话没有被岁月消磨干净，宋沅彦至今记忆犹新。
赵奶奶拉着宋沅彦小小的手，“这是你第三次被领养了吧？”用的是问句，口吻却是肯定语气。
小小的人低着头，拼命控制住自己不抽回手。
“说起来，你今年7岁，比小叙大一岁。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记住，是弟弟选了你，你才能来到赵家。若是你不乖，还欺负弟弟，就把你退回去。”
赵奶奶感觉到手中的小手在发抖，顿了顿，没有心软，继续说：“如果你被退养三次，应该没多大机会再被谁家领养了。当然，你乖，照顾弟弟照顾得好，赵家不会亏待你的。听明白了吗？”
小宋沅彦忍着快滴落的眼泪，点点头。
赵奶奶满足地松开了宋沅彦的手，“好了，你去找弟弟玩吧。”
说来也怪，自从宋沅彦来到赵家后，两人同吃同睡，赵叙的确慢慢好起来。饭量渐渐恢复，不再总是被恶梦惊醒。脸色恢复红润。
转眼，两人便到了小学三年级。
自从赵叙很少做恶梦后，赵奶奶就给宋沅彦安排了单独的房间。两人不再睡在一起。
和往常一样，赵叙起床去吃早餐。本该有人的位置空着。等赵吃饱了，人还是没有出现。
赵叙有丝兴奋。平时只有自己会赖床。宋沅彦雷打不动按时起床，节假日也不例外。
现在宋沅彦终于赖床了，赵叙觉得好新奇。
刚想冲上楼去抓小懒猫，觉得不太酷。为了维持自己小酷男的形象，放慢自己的脚步，晃晃悠悠来到宋沅彦的房门前，敲暗号一样敲门，“宋弟弟！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当初的第一印象，宋沅彦显得比同龄人小，被赵叙误认为是弟弟后，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是弟弟来弟弟去的。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
赵叙将耳朵凑到门上听，里面没有动静，嚷嚷道：“小兔叽乖乖，把门开开。再不起床，上学要迟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