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色之下
月长老再度问道:“辛儿,别想太多,就这两个选择而言,你当前的想法是什么?”
细辛迟疑片刻,俯身拱手道:“我留下。”
她说罢便站直了身子,面色无喜无悲:“去宫门外的一半生机,我赌不起。”
“至于留在宫门之后的事,还未有定数,而我,一向信奉事在人为!”
月长老没再多说什么。
细辛转身离开此地。
月长老看着她的身影,叹气道:“唉,天性使然,又怎会轻易改变?”
……
夜色已深。
细辛没有丝毫睡意,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月长老刚才的话语。
她猜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又觉得不可置信。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身后有破风声传来。
细辛眼中一凛,身体下意识的防备,她微微侧身,继而一记手刀劈向身后。
身后之人伸臂格挡了一下,随后再度出手。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不知为何,细辛越打越熟练。
她在现代学习过散打,但是跟她现在所用的招数丝毫不沾边。
这是原身的武功!
或许是此地太过黑暗,细辛高度的警惕心,让丹田处的内力又自行作用起来。
她足尖轻点,飞身而起。
另一人紧随其后。
两人先后踩过树枝,又在墙壁上借力,稳稳的落在房屋顶端之上。
细辛无心同那人纠缠,她手中暗暗运力,忽然转身折返。
趁身后之人不备,一掌击出。
就在细辛想要离开之际,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宫远徵!
眼看宫远徵胸口处受了一掌,就要从屋檐边缘处掉落下去。
细辛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他。
宫远徵握住细辛的手,借力而起,凌空后翻,落在屋顶之上稳住了身形。
三步之外,他捂住胸口,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宫远徵面色冰冷,声音微沉:“这就是你所说的忘了?”
他心中隐隐发寒,就算刚刚是他大意了,可是细辛却只用了不足三成的内力。
居然就这样伤到了他!
细辛闭了闭眼,语气中满是无奈:“徵小公子,是你先偷袭我,这是本能反应,我无法左右。”
宫远徵抬手,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
他冷哼一声:“你总是能找到诸多借口!”
细辛心中烦闷,不愿多做口舌之争。
她不再看宫远徵,而是直接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天边的那轮明月。
宫门上空的白色灯笼越飞越高,好似融进了漫天星辰之中,让人难以分辨。
又或者说,是细辛心中迷茫,所以才看不清眼前的路。
宫远徵出声道:“受伤的是我,你摆出一副死人脸给谁看?”
细辛突然笑了起来。
她这次没有假惺惺的唤声徵小公子,而是直呼大名,语气也很是正经。
“宫远徵,你要是认识以前的我该多好。”
宫远徵愣了一下,他看着细辛绝美的侧脸,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他眉头微皱:“你怎么了?”
细辛继续说道:“你这般聪慧,又对我处处试探。”
“若是你认识以前的我,想必就能看出,我究竟是不是我了。”
宫远徵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你在说绕口令?”
细辛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说着:“我只是觉得,宫门的迷雾好重啊!”
宫远徵此时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发现细辛的状态不对劲了。
他缓步走向细辛,眼中隐含忌惮之色。
“宫门环境向来如此,你是第一天知道?”
细辛苦笑出声道:“迷雾太重了,以至于我现在搞不清楚,我究竟是被人操控的棋子,亦或是以身入局的棋手。”
“若是棋子,那也太悲哀了,回头已无路,往前走又看不清。”
“若是棋手,那此时的棋局,走到哪一步了呢?我竟一无所知!”
细辛原先以为,自己只是碰巧穿越罢了。
可是刚才听到月长老的话,才让她明白自己的穿越绝非偶然!
她心中也不由有了两种猜测。
第一种:原身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她是被原身拉来此地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家,也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怎样的。
第二种:没有原身,她就是她。
她确实失忆了,只是仅仅失去了这个世界中的记忆,所以才让她有了突然来到此地的错觉。
可是,她究竟想做什么呢?
宫远徵突然开口道:“愚不可及!”
细辛这才回神,转头看向宫远徵。
只见宫远徵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宫远徵嗤笑一声,继续说道:“迷雾终有消散之日,棋子亦会有落下之时。”
“既然已经身处局中,只管往前走便是!”
“你确定不了外界因素,却能决定自己本身,若是一直杞人忧天,岂不是失去了自己唯一能决定的东西?”
“这不是愚不可及,是什么?”
少年的言语之间,充满了意气风发的无畏。
细辛听闻此言,却如同醍醐灌顶。
两人此时肩并肩坐在一起。
银白色的月光之下,细辛注视着宫远徵,她的眼睛竟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上几分。
她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笑容恍若冰池雪莲盛开,周围的花圃也因此失了颜色。
宫远徵转头看向细辛,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细辛凑近宫远徵,眸色显得很是真挚:“宫远徵,谢谢你。”
宫远徵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颜,忽然就愣怔在原地,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细辛是很漂亮,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精心养育的那朵花。
一定要形容这种感觉的话。
宫远徵觉得,此时的细辛,很像自己的那朵花。
重点是,自己的。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倘若细辛当真不会对宫门不利,那留她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细辛心结解开不少。
她现在心情愉悦,困意也随之席卷而来。
是时候回落白阁了。
细辛站起身来,随口说道:“徵小公子,晚安。”
然而等她道别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还在房顶之上,她那时好时坏的内力,在此时也提不起来了。
这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