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夜谈话
马车之上，狭窄的空间内，四个人坐在一起，属实有些挤得慌。
宫子羽也询问细辛，认为她是徵宫之人。
细辛又解释了一遍。
不过宫子羽比金繁好糊弄多了。
听到细辛的话，他的疑心尽消，甚至还出言宽慰：“宫远徵向来如此，细辛姑娘不必在意。”
“他若是一味欺负你，你可以来羽宫寻我，或者去商宫找紫商姐姐也行。”
“你是后山之人，若是在前山住的不习惯，大可……”
宫紫商出声打断道：“人家用不着你操心，月长老将细辛安排在落白阁，侍奉她的人，比我这个一宫之主还要多！”
宫子羽听闻此言，看向细辛的目光微变。
能得长老如此看重，说明细辛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过了一会儿，宫紫商跟宫子羽开始斗嘴起来。
马车行驶进宫门之后，细辛便准备下车离开。
今夜多事，她觉得自己还是回落白阁安静待着比较好。
然而马车旁的黄玉侍卫却拦住了她：“细辛姑娘留步，请一同前往。”
细辛不解皱眉：“长老院通知宫家前山嫡系前往，我又不是，为何要去？”
侍卫拱手道：“月长老吩咐，请细辛姑娘暂待偏庭。”
细辛无奈，只得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宫子羽率先开口道：“今夜之事，连累细辛姑娘了。”
在他眼中，只当是他偷去万花楼被发现，又或是违反了其他宫门规矩，所以才有此一遭。
毕竟，长老院指名道姓要见的人是他。
细辛转头看了宫子羽一眼，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话。
这羽公子……为人良善，也很单纯。
只是有些单纯的过了头！
一想到之后要发生的事，细辛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宫紫商没好气道：“你怎么不说连累我了呢？”
“要不是你去万花楼，金繁会去吗？要不是金繁去了，我会跟着去吗？要不是我想去，细辛会搭上吗？”
“说到底就是怪你！”
宫子羽反驳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也犯了事？”
金繁思索片刻，语气略显凝重：“我有种不好的感觉，黄玉侍卫只接受来自长老的命令，看来这次来头不小！”
宫紫商立马接话道：“真是活久见，我上次去长老院脱了一层皮才出来。”
宫子羽扯了扯宫紫商的衣服：“你穿这身衣服去，还得再脱一层皮！”
姐弟俩又开始斗嘴起来。
马车停在了长老院门口，四个人被黄玉侍卫分别带去了三个地方。
宫紫商跟金繁一路。
宫子羽跟随为首的黄玉侍卫，直接去往了长老院正庭。
细辛则是又来到上次的那个院落。
一路走来，四处挂着白幡，来往的侍从侍女，都手捧着白布织成的花团。
细辛并未进屋，她站在院落之中，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白色灯笼。
远方高楼上的灯塔，不知何时，早已换成了红色。
宫门，变天了。
细辛一直等到后半夜，月长老才匆匆归来。
他见面第一句便是：“辛儿，你离开宫门吧。”
细辛看着一袭素服的月长老，不解皱眉：“什么？”
月长老叹了一口气：“唉，宫门执刃跟少主一同身亡，子羽继任为新执刃。”
“风雨欲来，宫门很难再偏安一隅了。”
“你留在这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又该如何向你的父亲交代？”
细辛微微垂眸，故作试探道：“月长老，我乃是后山之人，亦是宫门的一部分，又岂能做出临阵脱逃之事？”
她在心中暗暗思量着。
月长老跟原身关系亲近，她没有原身记忆，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细辛从来不敢小瞧宫门的任何一个人，面对这几位长老，更是如此。
如今宫门遭逢巨变，她生怕这是月长老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从而来试探于她。
月长老似乎看出了细辛的紧张，他走到细辛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可从未说过你是宫门之人。”
细辛猛的抬头看向月长老，心也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月长老语气很是无奈：“你这个小丫头，自小就老成，哪怕失忆了还是这般谨慎。”
“平日里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心里比谁都精明。”
“你六岁来到宫门，至今已有十年了，宫门护了你十年安好，却始终不是你的心安之地！”
细辛想了想，态度恭敬的朝着月长老行了一礼：“月长老既知我失忆，烦请告知我的身份和过往。”
“以及，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论是离开宫门，亦或是留在这儿，我都像是一只无头苍蝇，着实难熬。”
月长老沉默良久，缓缓说道：“你就是你，倘若你心中无尺，任何人对你的评判，都会让你失去方向。”
“更何况，你当下所惑之事，又怎知不是往日的梦寐以求？”
细辛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月长老的意思是，原身之前巴不得自己失忆？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她不理解并大为震惊！
月长老声音很轻：“是我担忧过重了，于你而言，离开宫门，亦或是留在此地，其实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细辛：“……”
月长老继续说道：“简而言之，离开宫门，你或许会很快死去，又或许是彻底安好，机数各半，生死天定。”
“但是留在这儿，你还会有短暂的安宁，之后便是陷入僵局，痛不欲生。”
“你会怎么选？”
细辛倏忽一笑，道：“月长老这话真有意思，像是知道我以后的命数似的！”
然而她刚说完，就猛的心中一怔。
她是看剧穿越进来的，所以会知晓之后的剧情。
倘若说，月长老也知道她之后会发生的事，那么这代表着什么？
细辛根本不敢细想，后背一阵发凉。
她长睫微颤，低声询问道：“月长老为何会出此一问？”
月长老看着细辛，眼中满是慈爱之色：“我只能说，今日要你离开宫门，是你从前叮嘱给我的事。”
“如今我也告诉你了，怎么选择，全在你一念之间。”
细辛整个人傻在原地。
她似乎能感受到，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团团包围起来，越收越紧，让她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