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家远行
两人正嬉皮笑脸，嬉笑打闹之时，却见府中管事家令赵天明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赵天明走近两人，朝两人微微拱手道：“老公爷请两位小侯爷前往书房议事。”
“赵大叔，老爹找我们俩有什么事呀。”刘西一脸嬉笑着朝赵天明回礼，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而刘陆也是一脸微笑，亲切的将手中一块干净的方巾交给赵天明，示意他先擦擦汗。
赵天明伸手将方巾接过，一脸感激的擦去脸上汗水，神色略显紧张的道：“在下也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好像今日有洛京城的人来了。”
听到“洛京城”三字，刘西刘陆两兄弟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刘西更是一脸愠色的将手中方巾摔在地上，愤愤不平道：“这些家伙又来我家作甚？！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大伯一家已经在京里当囚徒还不够吗？上次还来带走大哥……他们究竟要怎样！我们早就已经……他们还想怎样？非要将我们一家赶尽杀绝吗？”
刘西话还说完，刘陆便一把将其嘴巴死死捂住。
刘陆一脸严肃的望了望四周，见周围没人在意，而赵天明也是一脸识趣的低着头假装在数地上的蚂蚁，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刘陆看着神色讪讪的刘西，一脸严肃道：“二哥，有些话不要乱说。”
刘西被自己弟弟捂住嘴巴，也是立刻回过神来。他略显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弟，我这也是一时情急，没有……”
刘陆摆了摆手，“二哥不用说了，我都懂得。现在我们先去父亲那，看看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再说吧。”
“嗯，小弟你说的对。”刘西点了点头，便拉着刘陆往书房方向匆匆赶去。
山阴侯府，书房。
此刻山阴侯刘慎正端坐在书桌后翻看着某本古卷，他的神色冷淡平静，明亮的烛光映照着他那双睿智的眼睛。此时的他仿佛一位智珠在握的智者，哪还有半分刚刚在中堂时面对黄公公所展现出的那股怯懦胆小的样子。
刘慎眼见刘西与刘陆走进书房，刘陆更是贴心的将门关好。他微微点头，示意两少年坐下。
待两少年坐定之后，他一边往两人面前的茶盅中倒入清亮的茶汤，一边神色平静道：“老赵都和你们说了吧，洛京城中来人了。”
刘西神色不愉道：“父亲，这次那些家伙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刘慎将古卷轻轻放在桌上，面上平静如水，眼神之中却冷芒四射。冷冷道：“看来洛京城里的贵人们还是不放心我们这些旧世余孽啊。呵呵，话倒是说得好听，还不就是要求为父将你们两兄弟其中一人送去洛京城中充当人质。”
说到这，刘慎眼神飘散，仿佛想到什么一般。语气略显悲伤道：“好补上你们大哥的位置。”
刘西气得将手中的茶盅捏的粉碎，清亮的茶汤打湿手掌也毫不在意。愤愤不平道：“这些东西，见大哥天赋出众，便用阴谋诡计害死大哥。现在居然还嫌不够？我们都自囚偏僻的山阴城还不行吗？这是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父亲，我们和他拼了吧，与其躺着活，不如站着死！”
刘陆却坐在一旁，神色平静道：“二哥，别冲动。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拿什么和掌握了九洲天下的晋室拼？你可别冲动。”
“唉！”
刘西唉声叹气，一脸无奈的坐了下来。
九洲天下，以武为尊。
自从三十年前，宣王帝君易仲达在洛水旁斩杀河洛神龟，借三皇五帝遗留下的洛水真元之气踏入天魂境开始。易氏的崛起便已是不可阻挡的大势。
晋室江山历经三代，传到如今的皇帝易炎。易炎虽没有达到老妖怪易仲达的天魂之境，但也是堂堂地魄境高手。手握九洲元气气脉的他，其实力更是高深莫测。传闻中他挥手间便能地崩山摧，焚山煮海亦是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易氏登上帝位之后，更是依靠统御九洲的加持，其势更是如日中天。禁军之中的武道高手如云似雨。底蕴亦是深不可测。
东夷，南蛮，西戎，北狄更是被其压制的动弹不得。
反观山阴侯刘氏一族，从末献帝至今，时间早已经超过五十年。之前再强大的血脉传承，到如今也已经稀薄的可以忽略不计了。之前能在乱世之中孕育出一个昭烈真君，已经是家族最后的回光返照。
不信就看现在山阴侯府中的老三刘陆。在十三岁达到锻体巅峰之后，便一直徘徊在炼体巅峰再也不得寸进。现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却还没能打通体内九窍中的任意一处窍穴。可以说其作为武者的道路显然已经是走到了尽头。
在这以武为尊的世道里，刘陆甚至可以说是与废物无异。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刘陆展现了出众的武道天赋又能如何？想他的大哥，原来的山阴侯世子刘秋。只是稍稍显现出一丁点在武道上的天赋，便被皇室密切注意，并干脆利落的扼杀在蛮荒草原之中。
反观无法修炼武道的刘陆，却有可能因为无能，而在皇室并不在乎的角落里继续苟延残喘，繁衍生息。
这，不得不说是弱者的悲哀。
山阴侯府，书房内，一时沉默无声。
片刻之后，刘西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猛地将刘陆桌上的茶盅拿了过来一饮而尽。只见他用袖子将嘴一抹，一脸慷慨激昂道：“父亲，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便由我去那洛京城吧。我虽然修为不如大哥，好歹也是炼气境巅峰，也算是有自保之力。三弟身体不好，就让他在家安心休养吧。”
刘西正慷慨激昂的说着，突然眼前一黑，全身无力的瘫坐在椅上。他勉强转过头来，一脸震惊的望着刘陆，无力的抬起手，指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片刻后，刘西就这样，直接昏死过去。
端坐在书桌后的刘慎一脸平静的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面色丝毫不变。片刻后，他才轻声道：“陆儿，你为什么这么做？”
“父亲，孩儿觉得这洛京城还是我去比较好。但是依照二哥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与其费尽口舌劝他，不如直接把他放倒来的更容易一些。”刘陆拍了拍手中残留的白色粉末。神色平静的道。
“为什么？”
“一呢，是因为孩儿比二哥冷静，更能处理洛京城里发生的事，不至于给家中惹祸；二呢，则是我本身已无法在武道一途有所精进，二哥是我们家最后的希望种子。不能让他就这么去洛京城白白送死。”
说到这，刘陆微微一顿，道：“而且，这不是父亲您所期望的结果吗？”刘陆说完，神色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简直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刘慎听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用袖子挡住了脸，甚至不敢多看刘陆一眼…
只是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任谁都能看出这个男人，此刻情绪并不稳定。片刻后，刘慎放下手，绕过书桌，走近这个最小孩子。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关于刘陆的一切。十三岁前平流进取，武道修炼一日千里。
十三岁后却泯然众人，武道修炼再无寸进。对这个孩子，自己真的关心的太少了。但家族传承却又压在身上，让自己不能丝毫心软。犹豫片刻之后，刘慎轻声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吧。陆儿。”
“好的，父亲，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明日一早我就和那黄公公一起前往洛京城。”
刘陆朝着刘慎行了一个大礼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刘慎却从身后猛地搂住了这个已经到他肩膀高的半大少年。刘陆的身体猛地一僵。
不知过了多久，刘慎才略带哽咽道：“陆儿，为父无能，对不起你。你知道吗？当年你伯伯和叔叔……其实，你应该留……”
刘陆没有回头，他只是轻轻拍了拍父亲刘慎的手背，将其想要说的话给打断，轻声道：“父亲，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要再说了，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就连大哥当年，其实我们都知道。”少年的声音越发低沉，直至呢喃到几乎已听不清楚。
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二日，清晨。
黄公公一大清早便负手站在山阴侯府门口。他仰头望着山阴侯府那巨大的牌匾，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讥讽嘲笑：“呵呵，山阴侯府？冢中枯骨罢了。”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就见一面色苍白的半大少年从山阴侯府中缓缓走出。
黄公公看到少年面孔，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后，他便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起了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少年，嘴角更是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冰冷笑意，道：“好，好，好！真是好极了！山阴侯果然是国之栋梁，奴婢更想不到小侯爷居然是如此一表人才。呵呵呵，想来，此去洛京城，小侯爷一定能大展宏图，一飞冲天。”
“公公客气了，路上还请您多多关照。”刘陆神色平静，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呵呵，好说好说。”
黄公公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一枚银光闪闪的宝物。这件宝物是一件手掌大小，雕刻的极为精细的长梭型物体。
只见黄公公将其抛至半空之中，手指对其一指，口中轻喝：“变。”
长梭型宝物突然亮起一阵耀眼夺目的白色光芒。
漂浮在半空之中长梭型宝物中传来一阵阵机括之声。
不过眨眼时间，刚刚还只有手掌大小的宝物见风就涨，犹如气球一般，在半空之中逐渐变化为一条将近百尺的船型宝物，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之中。
黄公公望着目瞪口呆的刘陆，脸上露出了看土包子的得意笑容：“小侯爷，这灵云舟不错吧。洛京城中贵人为了怕您路上辛苦，特意将其赐下助您赶路。这可真是恩宠有加呀。”
“嗯，神乎其技。确实不凡。”刘陆面向洛京城方向，拱了拱手。一脸平静道：“小子何德何能，多谢贵人恩宠。”
“呵呵，的确是呢，何德何能……”黄公公低声呢喃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笑容。
不多时，灵云舟便载着两人，朝着洛京城方向飞奔而去，其速度快如闪电。而在少年刘陆身后的，则是越来越远，已经渺小到几乎看不清的山阴城。
“父亲，二哥……不知道此生，我们还有没机会再见呢。”少年刘陆望着已经被抛至身后的山阴城，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