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幕
有权有势的人往往都喜欢把自己的居所做的气派而华丽，好像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高贵的身份，这一点不仅对人，对事对物，都适用。
兑字区卦师协会的大门建的极高，看清牌匾需要抬头仰望，但其实也没多高，毕竟江凡不在乎这牌匾，此刻他和那门大概有百米左右的距离。
大门口的人进进出出，有的人少了胳膊，有的人缺个眼睛，或者别的零件，各种器官部位，总有人少，当然，也会有死人被送出来，重伤的被送进去。
哀嚎声，怒骂声，赶路声，当江凡注视着一切的时候，他瞬间就从之前的悠闲生活里被快进到了残酷的现实。
“死亡和危险才是卦师的主旋律，你这样的年轻人在这里并不常见。”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江凡背后响起，不过江凡连头都不想转。
“如果阁下这么喜欢在幕后，那等会吃饭的时候，你还是找个帘子把自己遮住吧。”
那个声音的主人往前一步，和江凡并肩而站，他们就这样默默看着卦师协会门口的生离死别，人生百态。
有的人在死前痛骂世界的不公，有的人在死前给自己的亲人打了电话，有的人在死前揭露自己的罪恶，还有人在死前把梦想托付下去。
“你很喜欢死亡的气息么？”
江凡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说面对最真实的死亡，他说不出话来。
江凡迈步，他冷漠的看着卦师协会门口的一切，走过死亡，也走向未来。
那老人稍走在江凡半个身位前，若有若无的给江凡引路。
一路上既没有所谓装逼打脸，也没有所谓扮猪吃虎，对于卦师来说，每个人都是同袍，每个卦师都是战友。
江凡随着老人走进一个房间，朴素的八仙桌上，没有多少珍稀的菜品，整个桌子上看起来最奢侈的，不过，是道鲤鱼。
两人落座，老人也没说什么，拿起碗筷就大快朵颐，似乎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一样。
江凡见状便也坐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吃饭，整个房间就剩下筷子和碗的碰撞声。
过了许久，许久，菜也没了，饭也空了，可江凡和老人还是静默的盯着眼前的空菜盘，好像能看出东西来。
“江凡啊，江凡啊，兑字区有你这一位卦师，我这么多年的阅历，却也实在是说不出是好是坏。”江凡对面的老人最终忍不住先开了口。
江凡缓缓放下碗筷，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问道：“金老先生好雅兴，请我吃饭目的何在？”
这老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前任兑字区卦师协会会长，金元宝。
金元宝的眼睛闪过一抹亮光，“在此之前，我是否能请江凡阁下，先来讲讲自己要说的话？”
江凡冷冷的看了一眼金元宝说：“你想让我说什么？”
金元宝迟暮的眼睛里爆出精芒，摄人心魄的威势仿佛他从来没有老过一样，“全部。”
江凡露出一个笑容，直勾勾的盯着金元宝的眼睛，他根本不在乎金元宝想知道什么，他只在乎金元宝今天能付出什么。
“金会长这么贪心，外人知道么？恐怕金氏偌大的家业和这气派的协会，也是您不知道从哪里贪下来的吧？”
金元宝的气一瞬间就散了，他仍然挣扎着和江凡对视，可他最后的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痛苦和无奈。
“那就我先来说吧，我这半身都在地狱里的老不死的混蛋东西，算不上是个人物，江凡阁下莫要见怪。”
金元宝叹息了一声，那是饱含悲哀的一声叹息，可他的语气里，又是充满了希冀，矛盾在他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如果说，我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你的，那应该是你修炼的第二天，天生双卦就代表可能性，也代表值得关注。”
“不过这样的天才虽然不多，但是对目前人类的情况来说，并没有多少决定性意义。”
“我，或者说，我们，卦师协会百老会，真正注意到并决定全力培养你，是从你觉醒若水开始的。”
“天生双卦加本命卦势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一个人至少就有两个本命卦势！上一个双本命卦势的天才，在几百年前帮人族完全掌控了一个五星的怪区！”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卦师开始从随机觉醒转变为可控，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人族再也没有攻略过五星怪区。”
“现在世界上还有8个五星怪区，距离最近的是18年前探索到的位于东华陆的逆时界，也许你会好奇，难道攻略五星怪区这么重要么？”
“很可惜，以人类的力量，没有办法掌控5星怪区，那这就代表，五星怪区里的怪物随时都有可能跑出来。”
“要攻略一个五星怪区要五个五脉卦师，组成一个完整的怪区探索小队，但你知道这有多难做到么？”
“龟有生应该跟你说过，本命卦势是五脉卦师的第一限定，那你知道现在世界上还有多少位五脉卦师么？”
“17位，全世界4片大陆，连平均一片大陆三位五脉卦师都没有，这些人里还有迟暮的，残疾的。”
“从我当上会长到加入百老会，再到如今，整整过了40年，我这一辈子只看到了两次攻略五星怪区的可能！”
“20年前是一次，还有你也是一次，江凡阁下，很抱歉我作为一个老人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你，也很抱歉我们那些老头子妄图强硬的决定你的人生。”
“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这些半截身子都在土里的人，是多么想在死之前看到人族再兴百年！”
金元宝神情激动，江凡甚至看到两行明晃晃的泪水从金元宝混浊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这个迟暮的老人郑重的站到江凡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凡腾的一下站起来扶住了金元宝。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很难想象，金元宝这个曾经只手遮天的枭雄，在今天会给一个年轻人鞠躬，也许他真的到了该死的时候了，他真的到了，一心为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