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番外 陈冀&樊思忆（1）
“乖乖，晚自习下了就回来噢，下午在学校多少吃点，别那么省，啊。”
“知道了，奶奶。”
樊思忆转过头招招手，示意奶奶回去。听着老人家边往回走边念念叨叨地说着“学校怎么不让回家吃饭了呢，真是……”，樊思忆抿起嘴笑了笑。
高开学前学校才发的通知，下午不让学生回家吃晚饭，其实早该这样了，学校抓得紧也好。
不过又多了一笔开销，学校超市里什么都要贵一些的，樊思忆脑子里胡乱地想着，走进了校门。今天高三开学，她们班换了新班主任。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姓姚，据说是连着带了三届高三的老手了。樊思忆进教室的时候，班主任就站在讲台上，瘦瘦的，也不高。到底是多年在跟高中生的较量中胜出的人，双手环胸，就有了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场，底下已经来了有一半人了，教室里却安安静静的。
樊思忆进门说了一句“老师好”就在中间第三排坐下了。
樊思忆放下装着暑假作业的书包，掏出来一本高二的数学练习册开始准备开始刷，就感觉到前面的人压低身子贼不唧唧地转过来了。
楚妍穿一件黄色的宽松版短袖，配黑色短裤玩下身失踪。
“可算等到你了，原来的班里就咱俩人分到三班了哎。”
“嗯嗯”樊思忆朝她笑了笑，她本身就是极温柔的人，配着笑时露出来的那一个小虎牙，清纯得勾人。本来齐耳的短发已经长到肩了，天热得厉害，她把头发胡乱扎起来，又添了一份温婉。
樊思忆察觉到班主任的目光，给朝她说话的人递了个眼色，楚妍本来不是什么好学的人，只是这个新班主任着实有些厉害，她也不愿意再开学第一天就暴露本性，就狗狗祟祟地转了过去。
“姚老师！”站在门口喊人的是李主任。
姚老师刚抬脚往门口走，底下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那谁啊？”
“年级主任，今年刚提拔的”季阳扶了扶眼镜，说道，他爸是校级领导，他自然比一般同学知道得多一些。
陈主任笑着眯了眯眼睛，朝姚老师微微弯了弯身：“姚老师，这个孩子，陈冀，就放在你们班了，上面打过招呼的。”
姚老师扫了一眼冯主任后面站着的人，脸上从左眼眼角直直地到人中有一条还很明显的疤痕，看起来有些渗人，虽然并不影响他的帅气，但因为他眉毛浓黑，眉峰凌厉，这道疤又给他加了不少戾气。耳朵上戴着一只纯白的蓝牙耳机，背后挂着一个瘪瘪的黑色书包，冷冷清清地站在冯杰后面偏右一点，大高个儿，绝对有一米八五了，瞧着倒是精干，但不是能好好学习的主，姚老师心里想着，是个好小伙，缺管教，补不上，怕是要走不少弯路，要补上，难。
“好，冯主任，就放在我们班吧。”姚老师回答，又对后面的男生说：“陈冀，你先进去吧，找个位置坐。
陈冀点了点头，走进去，在教室最后一排放饮水机的那个角坐下，掏出手机，敲着键盘，像在给谁发消息。
“姚老师，得您费点心了，今年您退下来，有好多家长都想法儿望您班里塞人。”
姚老师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嗯，那行，姚老师，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啊。”
“好，冯主任你忙吧。”姚老师说完没再走进教室，而是下楼，去了办公室。
教室里的泼猴终于逮住了大声喘口气儿的机会，躁动起来。
林风把笔往桌子上一撂，两个胳膊潇洒地抬起来，跟旁边新认的哥们欢天喜地得聊起来。
陈冀还在门口的时候，樊思忆就看见他了。
穿着是显年轻的运动风，橙黄色的太阳光照在他背后，却一点也不显朝气。他就像，就像是，和周围的一切都融不进去，看着教室里的人就像在看一群幼稚的小学生，他似乎充满了不属于这里的违和感。
“陈哥，我靠！真的是你？”
陈朝阳在陈子冀前面一排坐着，当时察觉有人走过来的时候，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瞄了一眼，惊得当下汗毛都竖起来，操作游戏的手停了下来，来不及回复耳机里传过来队友的叽里咕噜的叫骂声，也顾不得老师还在外面和那个笑嘻嘻的年级主任说话，撂下手机，摘下耳机，转过去，鬼哭狼嚎起来：“陈哥？您真下凡来了啊？前几天余少爷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信……”
在陈朝阳没完没了地哔哩吧啦的时候，陈子冀吧拿在手里的手机放在桌子上，身子往后坐了坐，抬眼，悠悠地回了一句：“你谁啊。”
下课铃响了，教室里的学生自动解散了，门口走进来外班的一个人，但大家都是新换的班，人人不全，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自己班的谁不是，所以也就没人理会。
陈朝阳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正准备破口大骂负心汉，看了一眼对面男生的眉眼默念三遍“打不过”之后迅速收起了伸出的那根手指，双手握拳，打在桌子上，义愤填膺地又准备开始咕哝。
“陈哥！“
“怎么了陈朝阳”，陈子冀挑了挑眉，“我怎么记得，你不这么称呼我啊。”
“那他怎么称呼你啊”余舒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俩在斗嘴。
陈子冀伸出拳头和余舒碰了碰，继续说道：“他一般都叫我——”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陈朝阳，那厮很给面子地接了一句：“爸爸？”
“嗯，乖儿”陈子冀一脸餍足乐得眯了眯眼。
陈朝阳这才反应过来，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坐在自己位置。
“厕所，去不？”
陈朝阳连忙应了一声，给台阶就下是他为数不多的优良品质之一。
“陈哥，一起？”
“嗯，有烟么？”
“哥们带了。”
陈冀就是这样，不管在哪都会有一群狐朋狗友陪他，“狐朋狗友”，呵，忘了，是他爸最先这么称呼他们的。
上课铃再一次打响，班主任进了教室。
“我的规矩是这样，班干部先按成绩直接选出来，两周后再最终确定，班长暂定樊思忆。”姚老师没有什么跟学生商量的语气，她在下通知。下面也没人反驳。
扫视一周，六十个人到齐，班主任接着说：“班长带所有男生到年级组领书。”说完，仍站在讲台上。
“陈哥，去不？”
“走，透透气。”
楚妍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等男生出来得差不多了，往年级组走。陈冀他们几个在队伍的最后面。
“听说这女生挺厉害的，咱们学校指望人家高考拿名次的。”
“是吗，那为啥不去重点班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因为姚老师带得好？”
“我听有人说是因为她家里穷，进重点班每周会有额外的培训课，会收费。”
“谁知道因为啥呢。”
陈冀听着，抬头往前瞅了瞅了那个领头的小女生，是个小不点，瘦瘦的，一米六二的个头，头发偏黄，像染过一样。开学第一天就很乖地穿着校服，白短袖，蓝色长裤。是个好学生啊。那种人不会跟自己有太多交集的，陈冀想。
年级组门口堆着好多的硬纸片和编织袋，旁边站着个年轻女老师，大多学生都认识并且都讨厌她。她是托关系进的学校，在年级组打打杂，帮年级主任处理处理事情。
学生讨厌他们不是因为她入职特殊，而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陈主任在的时候，对来年级组的学生笑脸相迎，主任一不在，就颐指气使。
樊思忆高一的时候就领会过。她去年级组帮老师拷贝文件，本来几分钟的事，硬是被正在打游戏的那个女老师训斥了一顿，等了半个小时才弄好。
“老师，高三二班来领书。”樊思忆对门口站着的女老师说道。
自习时间，教学楼都安安静静的，樊思忆的声音放得轻，软绵绵的，又不是萝莉音，她一句话尾音稍稍上挑，或者说，是，带点媚。我们陈冀，是有点声控向的。
“等一下，看不见地上这么乱吗？”女老师朝樊思忆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班男生把这儿收拾一下。”
樊思忆刚想回话，就听见背后有人答道：“陈杰不在，你就这态度？”
我们陈冀绝对不是因为她的尖锐刺耳的嗓音才开口怼人的，嗯。
“这人怎么来了”女老师心里诧异，显然是认得他的，可这个时候收回那副厌烦的嘴脸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即使她很擅长这样做，就挤出一种别扭又讨好的语气，对樊思忆指了指里边：“绕一圈拿，总共二十一本，负责人去登记一下你们班的人数。”
樊思忆向后转看了一眼陈冀，又笑着对那张看起来别扭的女老师的脸脆生生说了一句：“嗯！”
艹，陈冀在心里默默艹了一句。
陈冀吓到了年级组的坏老师，也在班里人心里面竖起了不好惹的形象，毕竟他本来就长得凶，
等樊思忆登记完，男生已经开始数书了，往回搬的时候，她等在最后一摞清点数量，但大家已经搬完了，她也想帮着搬一点，就伸手要从最后的男生那高高的一摞上拿走一些。
“行了，你别搬了，我可以的。”陈冀说道，他不是对人友善的人，但确实没有让女生帮她搬东西的习惯，尤其是对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尤其，对方的声音还很好听。
“没事，我搬一点。”樊思忆笑了笑，这男生看着凶，人倒是很好。
“就你那点儿劲，前面走。”陈冀下巴扬了扬，示意她先出。
樊思忆感觉到他是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遍才得出的结论。
她看了看正往外搬书的男生，半大的小伙子都怪有劲的，双手环在最底下，书从肚脐磊到下巴底下。就没再说什么，跟着后面的往外走，陈冀他们还是在最后面。
陈朝阳说着：“凶女真讨厌，越来越看不惯她了。”
“切，走关系求进来的呗，两副嘴脸。”
“凶女是谁啊？”樊思忆在旁边问。
“就年级组那个女的啊，这是大家胡起的外号，班长，你不知道啊。”林风接道。
“嗯，是怪贴切的。”
“哈哈哈。”旁边几个男生笑呵呵地应着。
八月末还正热着，从年级组到教室还有挺长一段距离，只有高三开了学，所以教学楼下面两层的灯都没亮着。男生们的额头上都出了汗，短袖后面也稍稍湿了一块，一阵风吹过来，仍旧是热的。
有风吹过来的时候教室外面的树就懒洋洋地动弹几下，它也热得很，像是知道什么要发生似的，毕竟，许多故事的开始，都是在夏末，被风吹着，藏进斑驳影子里。
吵吵闹闹地发完书正赶上第二节晚自习下，男生去厕所拿水抹了把脸才稍稍缓解了燥热，陈冀从厕所回来，脸上还淌着水。
万众期待的班主任的自我介绍终于还是没有被完全省略，姚老师跟学生介绍了一下自己，也简单对大家做了要求，最后宣布了分小组的事情。
按照成绩排，每组六个人，正一配倒一。
“好，现在所有人都站到后面去，念一个出来一个。”
……
“放学之后再动桌子，现在先坐回去。”
楚妍恋恋不舍地放开樊思忆的胳膊，念叨着宝贝一会见就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了。
换好位置后，樊思忆就赶忙朝家里走，没跟奶奶说，她怕是又要担心了。巷子里黑黑的，往里走，亮着灯的那一家就是了，奶奶站在门口的灯底下，她看见了，就跑着过去。
“奶奶！”
“乖乖，咋才回来，你们老师说的十点放的。”
“今天换座位呢，就晚了一会。奶奶，高三抓得紧，以后可能经常放的迟的，你不要担心，我都这么大人了。”
“女娃娃啥时候都要注意！”
樊思忆听着奶奶不断的唠叨，乖乖地应着，一老一小进了房子。
樊思忆很少想到爸爸妈妈，车祸来得突然，人也走得突然。她是被奶奶从小拉扯大的，奶奶的退休金，加上楚妍从小到大各种比赛的奖金和学校的助学金，生活虽然拮据了一点，她也不觉得苦。
家庭条件一点没有让这个女孩有任何不如人的念头，所谓“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她生得极漂亮，用楚妍的话来说，她“一点也不像不会化妆的尖子生”，“抛开学生气，绝对是个祸国的美女”，宽大的校服底下，少女的曼妙也早已在女孩的身上体现。奶奶对楚妍娇宠，让她养成了一股可怜可爱的女儿家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