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去
“老师，您什么意思？”高淼当着她的面问出来。
慧帆看向她：“什么意思？平常考得好的人，重要场合不一定能考好，你不是也没上市重点？在县城里的高中，得个一百来号人里的第一，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
周男受不了，反问她：“那你怎么不在市里带，要来小县城呢？高二已经进行过全市的模拟了，实验有意压分的前提下，你知道高淼的成绩在市里的排名吗？你知不知道每考一次，有多少个私立学校发来短信想要挖人，年级组的老师有多喜欢她？”
高淼接着说：“昨天数学测验的成绩已经下来了，我们班明显落后二班一大截，不能说，全是学生的错把，我们班主任不在，如果他在，我想他一定会找您谈这件事的。我们班从建班以来，一直是优秀班级，打破了实验这么多年优秀班级只给理科的规则，不管是卫生、体育、出勤、成绩，还是老师反馈，都一直是全校出了名的好，成绩这么大踏步地退步，您是第一次。”
慧帆在讲台上站着，从来没有学生这么跟自己说话，作为一个老师，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啊，跟夏琪她妈妈发微信的时候不过是添油加醋了一些，但也是为了她能更好地改正自己的错误，说高淼，也只是觉得她和周男关系不一般，平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来跟老师示好，也没见跟同学处好关系，还敢跟老师顶嘴，就是老师们把她给宠坏了，想他她在市里代课的时候，什么好苗子没见过，也没遇上敢跟自己这么说话的啊。
“你不想听可以出去，我还有五十多个学生等着听我讲课。”
慧帆威胁到，看着教室下面坐着的同学。
一半的人在低头不知道看什么，一些人看着说话的双方，不知所措，有窃窃私语的，大家看向高淼，这个人是他们心里优秀的代名词，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批评，他们摸索不出来她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是你说的。”周男抬头看向她，眼里居然还带着一点期待？
慧帆迟疑地点了点头。
周男看向高淼：“别愣着了，收拾书吧，咱倆滚蛋。”
高淼看了看他，生出来好几个胆子，竟然真的回到座位抽了书包，背着往外走。
周男在前面领着他。
慧帆呆立在讲桌前，老师倒是当了不少年，但学生在课上光明正大开开心心背着书包被自己赶出去还是头一次遇到，直觉告诉她——她得维持一下教室里的秩序了。
看着两人真的就出了教室，全班集体沉默了几秒，然后又无语了几秒，造孽啊，这是什么机缘巧合，怎么，学习好的可以通过惹老师生气的方式获得一次免课的惩罚吗？啊？这公平吗？
赫赫尤其是瞪大了本来还不大不小的眼睛，这……就走了，走了？等等，这个过程反转的得多少有些猝不及防了，正常剧情不该是周男和高淼为班里同学伸冤，打倒无理老师，再创班级新辉煌吗》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屁股都没拍，拿上书包就走了？
“咳，我们继续来讲课——昨天考的那份卷子，难度一般，很一般，但是我统计了一下，还是男生的分数普遍要高于女生的……”
教室里讲得淅淅沥沥，听的人心不在焉，在——跑出去的两个人。
“嗯……我们就这么走了？”
“对啊。他让我们走的嘛”这绝对是慧帆继任以来，干的唯一一件让我们周男满意的事了。
“额，但是，校门是锁着的啊。”
“跟着我就行。”
这会，实验高中的电子门开着，正好够一个人过去的空隙，俗话说，新保安上任三把火，那可不是做做样子的，就站在大门打开的那个小口处，离得老远就看着两个并排走过来的人。
不出意料，被拦下来了。
“干什么的？”
“噢，老师让我俩回去叫家长。”周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额……啊？”
周男看着他，继续说：“嗯，叔，你看，我俩书包都背上了，老师说我俩下午再来，让我俩滚蛋来着。”
保安大叔露出一副“谁家这么倒霉生出来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的表情，心想，这孩子也不知道丢人，也不知道不好意思，还乐呵呵的，可能确实是有问题，不过，旁边的小姑娘看着倒挺机灵的，也不像是会被叫家长的啊。
“叔叔，您让我们出去吧，老师说我和我哥要是叫不来家长，我也不用来了。”
保安恍然大悟，看着周男，还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这么大人了，还要连累妹妹。
“行吧，你们出去吧，小姑娘，别太介意，也就是两节课，别跟你哥真生气，噢。”保安心疼地看了看高淼，让开身子，让两人出去了。
“哥？”周男嘴里琢磨着，“怎么，你是乖巧懂事好妹妹，我是不求上进坏哥哥？”
高淼点点头，严肃道：“我那也是迫不得已，不演，那叔叔能让咱倆过去吗。”
周男咬了咬下嘴唇，行，以后可以玩玩，兄妹什么的，到时候想怎么叫怎么叫，娘的。
外面实验初中的大门就很好出了，大爷还是坐在自己的小亭子里听戏，就是周男现在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大爷可是自己上次迟到时候的目击者，多少，得有点羞耻心不是？
“大爷好。”
大爷在亭子里看他一眼，也没拦着，两个人就堂而皇之地出了校门口。
“好刺激啊。我第一次逃课。”高淼感慨。
两个人出了校门，下意识地直直往前走。
“嗯，我也是”，周男感受着这新奇的一次经历，问高淼，“你想去哪？”
高淼想了想：“我们回你家吧。我不想去哪玩，就想回去。”
“行。”
十二月了，就是那个呼一口气就冒一长串白烟的时候。不管是大清早起来上学，还是大中午回家吃饭，都是很冷的。他们俩出来的时间很尴尬，又不是早高峰，也不是午饭点，街上就是卖饭的摊位前也没什么客人，有的老板在看手机，卖煎饼果子和卖豆浆油条的站到台阶底下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看着从校门口走出来两个人，他们是诧异的，周男和高淼就是在或瞥一眼或停留几秒的诧异的眼光注视下，一路朝家走去。
“中午吃什么？”周男把脱下来的外套递给高淼，她把两件校服挂在里面的衣架上。
“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菜吗？”
“嗯……西蓝花，西红柿，土豆，黄瓜，吃面条还是米？还有馒头。”周男打开冰箱看了看。
“你看吧，我又不做，随便弄点就行。”
“下点汤面吧，暖暖的。再炒倆菜。”
“嗯，好。”
两节课的时间，在学校里过就觉得很慢，回到家里，又觉得也没剩多少时间，只够匆忙做个饭，吃慢点就睡不了午觉，直接又得上学去。“
因为下午还要去学校，高淼坐在沙发上也看不进去电视，又有慧帆的事情压着，心里也不畅快。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正在煮面的人，很难相信，他还不到十八岁，是个没成年的男孩。
一般这么大的男生，哪里会做饭，哪里会照顾人，可她的周男会，从小就没有爸妈长足的陪伴，不知道他从几岁就学起来这些本事。
“怎么了？”周男测过脸看了看她，揭开锅盖，拿筷子搅了搅，又往里倒了点水，再把锅盖盖上。
“我以后也学做饭，做给你吃。”高淼说。
“喜欢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有我在你又饿不着”，周男看着她，“手这么嫩，油烟熏糙了怎么办？”
高淼情不自禁地走近他，伸出手要了个大的拥抱：“周男。”
周男反应了一秒，回抱住她。
高淼在他颈下蹭了蹭，又闻了闻，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用力嗅。
“嘶——”周男把人拉开，这姑娘能不能矜持一点，惹得人心猿意马，她又不负责。
“好好闻。”
不是洗衣液，是体香，男性荷尔蒙分泌的味道。
“嗯。”周男咽了咽唾沫，默念三遍，还没成年，还没成年，还没成年。
高淼好像意识到这么做多少有点，哦，不，是很不对劲，往后站了两步，准备帮着盛饭。
面煮得太过了，软软的没有一点嚼劲，但这能怨谁？俩人心照不宣地没提，乖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