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元旦
“报告！”
“进。”
老孟不在，办公室里不知道谁随便应了一声。
高淼抱着二班收上来的作业本给老孟看，
她本来不高，这次收的又是偏厚的笔记本，摞起来就有点挡她视线，她歪着脑袋好容易准确找到了老孟的桌子，顺着边缘把本子放上去，往里推了推，腾开手的时候她才发觉办公室的气氛有点不对，也太安静了，好像只有眼睫毛扑闪的声音。
然后她就好像听到了那么一些很小声但还是很明显的议论……
“这是高淼？”
“这就是高淼。”
“这是老孟他们班的高淼？”
“不是，老孟教人家语文，高淼是姚老师班的，周男才是老孟班的。”
“这女孩看起来真不错……”
高淼微微红了脸，不敢再待下去，就要离开，转过身就看到老孟进来了。
“高淼？”
老孟这一声，高淼顿时觉得粘在她身上的目光又牢了几分。
“老师，这是收的笔记本。”
“你送过来的？”
“嗯。”
“呀，下回这种粗活就该让周男去干，他一天天不好好学习还不干活，这怎么行呢。”
“报告。”
老孟转头看过去，周男正抱着一打作业本站在办公室门口，感觉到周男像是听到了自己说的话，老孟没由来地有些心虚，他说了声“进来”就不再看周男了。
周男把笔记本放在老孟办公桌上，对老孟说了句：“老师，一班齐了。”
“嗯。”老孟答应着。“以后要是收什么笔记本这种重的东西，你帮高淼搬过来，听到没有？”
周男挑了挑眉：“哦。”
“怎么，不愿意？你看你那成绩，考不过人家一个小姑娘，以后怎么在社会上混饭吃呢？”老孟端起搪瓷杯撮了口水，看向周男。
“嗯。”周男懒洋洋地回答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年级第二就混不上口饭吃了，想到混饭吃，周男又不自觉想到了那天高淼带他吃饭，这样好像真的有点像吃软饭哦，不过，要是对方是高淼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哎，怎么想到这儿了。
没再说几句老孟就让两人走了，老孟还冲高淼眨了眨眼。
高淼：……o__o’’
出了办公室，两个人也没说话，高淼觉得好像那天吃饭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有点像，嗯，哥们？有时候课间周男那几个去上厕所从二班路过的时候，高淼觉得他的眼神就像在说“一起吗，wc？”
……
“哎，男哥，二班高淼跟你关系好？你对她不错啊我感觉。”
“嗯。”
赫赫点了点头：“哦哦，那我跟那几个说说，高淼是咱们一伙的，以后什么事别找她麻烦？”
“行，”周男点点头，又反应过来：“那几个是哪几个？你又拉帮结派的吗，学校不让啊。”
赫赫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还什么‘学校不让’，明明就是想说‘哇塞哪里拉帮结派呢没有被发现的话给我弄个帮主当当’，周男什么时候乖到连校规上写啥都记得清楚？一边又回答：“男哥你不知道吗，上回高三堵你的事学校里都传得沸沸扬扬的，离奇波折地都能写剧本了。上回的新校草有人在贴吧上说是你，后来被人嘲讽回去说你不够阳刚，现在当时说你的人都安静如鸡，于是您成功获得校草称号，还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能惹的主儿。”
“我不阳刚？”周男的重点还挺奇怪。
“哎呀，男哥你让我说完嘛。”
“噢，你继续。”
“然后，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找我说要不要认识一下，有校内的有校外的，之前咱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凑过来的那一桌就是其中之一嘛，就那些人啊，还有其他的是主动来加我联系方式的。还有赵明定校足球队的也有几个跟我俩关系不错，而且校足球队的人都还行，是能处的，他们圈子还广，足球队的认识了，那其他的体育生基本就都能说得上话了”
周男点点头，反正他高中是不会换学校了，多交点人认识也没什么坏处，虽然他是个‘全校第二的好学生’，但保不齐哪一天有什么事儿，这些人之后他还得自己接触接触，能用的不能用的都得心里留个底。
“那，我去提一句？”
“行。”
高淼倒也没明白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罩了。
……
这次期中考试让各科老师摸了个底，对学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也暂时定了一下自己关注的人的名单，从此，语文老师办公桌的墙边经常会站着各个班里背不过文言文的人，对桌的英语老师喊着“语文背完赶紧把英语的进度赶上。”数学理化老师叫人上黑板做题分了三六九等，史地政老师上课抽查提问也是对准了目标。
“孟老师？”
“嗯？怎么啦，那帮小子又惹事啦？”老孟站在床边和姚老师聊着。
“不是，就是想跟你说一下，一班的现在怎么都学会站着睡觉啦？”
老孟：“姚老师你把后门打开，把窗户打开就没人睡了。我老这么干，就是你提前跟娃们说一声，哎，姚老师你没发现有我的课的那天两个班娃都穿得很厚吗？”
姚老师：“……”
这样平淡又悲催的日子持续没多久就被马上要到来的元旦晚会的狂欢代替了。
“老师，咱们什么时候去买东西啊，今天晚上不是弄晚会吗？”
“哦哦，再说吧，不急，没时间的话就你们下午吃饭时间去吧，这样一部分人弄教室，一部分人去采购，多好。”
老孟早读刚下，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学生逮着问了，现在的局势很分明，学生求着老师办事，自然一个个嬉皮笑脸点头哈腰，老孟则是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古代教武师傅的模样，就差给下巴上安几根胡子，他再用手捋捋了。
“有时间啊老师，下午最后一节课咱们班不是语文嘛……”
老孟看了一眼他后面跟着的那几个看起来哼哼唧唧的大汉，一阵恶寒：“好吧好吧，服了你们了，下午语文课，去采购吧。”
“噢耶！”
老孟看着刚刚在他旁边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的人一窝蜂地散开跑回一班后门，在一班后门和二班前门中间冲着墙喊了一句“老孟同意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去买东西！”
然后几个人挤到二班门口，一只手还把着一班的门框，喊了句：“放心吧兄弟们，等着我们买回来一起装饰。”
然后又回到一班教室：“谁下午要一起去的吗，名额有限，卖完为止！”
“照明灯！灯哥，带我！带我一个呗”赫赫在吵闹声里第一个报了名，然后还在纸上写了周男的名字。
“哎哎哎还有我，我！我也去。”教室里的男生急着凑过来。
“行了行了，得有一个女生去，你们靠边站点！”
几个女生站在旁边捂嘴笑着，问了赵明定一些大概要买东西，装饰的、吃的、玩的、奖品都得有。
上课铃打的时候他们才基本商量好人手。
元旦晚会是两个兄弟班在一起办，一班二班抽签定了在二班教室过。七点正式开始，下午大家陆续吃完饭，两个班的都聚在二班教室里开始张罗。
没等一会采购的人就回来了。
周男拎着两大袋水果走进二班，迎面碰上高淼，她伸手就要来帮他提一个，周男避开身：“不用你。”
高淼收回手就看到后面紧跟着的赫赫和一班几个男生。
一班有几个在旁边随着：“不是我说，你们买东西就买东西，弄这几个大麻袋是什么意思嘛，搞得跟贩卖一样。”
“这不是东西多嘛……”
“还有男哥，非要买半麻袋花生！”
“来来来，放这儿……”
这下周男在高淼心里可是坐实了爱吃花生的名头。
“看什么？”周男放下袋子就看见高淼在瞥自己。
“没，没什么。”
顿了一会，周男好像意识到她在看什么了，咳了一声：“我上次吃完觉得还挺好吃的。”
高淼：“噢……”
布置很快就开始，搬桌子收拾教室，然后开始商量着怎么装饰，各种颜色的气球和彩带被人从编织袋里拿出来，几个人就开始吹气球，吹好的堆在讲台边上。
“我靠，这玩意，气球真费气，你说吹几下我能不能瘦几斤。”
“我看你多少有点病。”
“我吹完咋感觉脸变大了捏？”
大家忙活着，不知道谁先开的口：“二班的，教学机打开放几首歌听听呗。”
“体委呢，体委？开一下多媒体。”
大家动作还是很快的，打开之后登上了不知道谁的音乐账号，争论了一番之后决定听天由命随机播放。
于是教室里不时地就会传来不同人的“哦~”、“everybody!”“耶耶耶~”之类的尖叫，偶尔有那么几位民间高手跟着曲子唱两句更是会惊艳全场。
大家忙忙碌碌地布置着，几个男生在地上扫起来的灰里拿着笤帚打打闹闹了一会儿也加入进来，看着赵明定笨拙地咬下来一截胶带，也不知道怎么往气球上粘才能把气球固定在窗户上，许言笑了笑，接过刚刚撕下来的胶带：“你看，这样。”
说着，许言把胶带不粘的那一面贴于手指前端，顺势绕着把胶带环一圈，成一个一圈都能粘住的圆环，然后贴在气球上，再把气球贴到玻璃上：“好了。”
赵明定吃惊地笑了笑，发自内心地夸赞了一句：“牛啊。”
说着就要继续撕胶带，不想一卷胶带都用完了，剩下最后一小节还揪在一起了。
高淼从地上捡起一个气球递给许言，许言抓着气球在高淼头上来回摩擦了一会，气球就粘在了玻璃上，赵明定刚感叹了一句“有文化真好”，就被另一边的在贴彩带的赫赫他们叫过去了。
周男也混在那一帮人里头，他看见许言拿着气球往高淼头上摩擦，觉得手里痒痒，再看过去的时候，高淼一手拿一个气球贴着自己头上两边转圈圈，然后把气球放在玻璃上，短头发顿时翘起来几根，像小羊耳朵一样，看起来软乎乎的。
真傻，周男想。
“哎，男哥，看哪呢，别分神了，看看这两边齐不齐。”赫赫踩在凳子上右手抓着一截彩带，往墙上比划。
“你那边高了，低一点。”
“这样呢？”
“成。”
赵明定过来，从桌子上拿起来一条绿色的彩带：“然后贴这个吧，这个多好看。”
赫赫从凳子上跳下来：“明灯啊，要我说你还是去擦擦电扇吧，别装饰了。”
赵明定笑着把彩带扔给赫赫：“瞧不起谁呢。”
“哈哈哈哈哈哈。”一堆人笑着看俩人耍宝。
周男心不在焉地看向对面的窗户，许言被人叫走了，剩高淼一个人在布置气球。
周男旁边围着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这边窗户上弄完了，就拿着凳子往对面走。
赫赫和赵明定分别踩在两边凳子上固定彩带，周男站在下面看着高低，固定好之后两个人下来和一群人叫喊着下一根选什么颜色的。
周男抽出身来从地上捡起一个气球，高淼以为他要递给自己，正要伸手来接，却只见周男拿起气球放在高淼头上轻轻摩擦了几下，然后贴到玻璃上，嗯，舒服了，周男想，手里不痒痒了，他眯了眯眼，像是猫儿偷吃到小鱼干似的，然后也不解释什么，又帮着赫赫他们往灯上挂彩带了。高淼捋了捋头顶的呆毛，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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