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波及廊檐
第二日的晌午。睡醒后，他洗漱完去找肖青云商议明日去廊檐的具体行程，却被告知肖青云不在城心阁。原来每年迎接春粮需要四五百人的队伍。今年不同往日，肖青云便早早去点兵。想到肖青云同自己一般也是两日未合眼，却能如此快投入政事中，李辄不禁暗暗佩服。乘着这个时机，李辄折道去找朱小宝，告诉他自己要回都城见皇上，还拖朱小宝照顾宁西西。朱小宝一听，也急问：“辄哥！你还回来吗？”
李辄叹了口气，问道：“小宝，你觉得凭临雪城能百分百敌过猛犸吗？我是去找皇上半救兵，自己还是个罪臣，如何不回来？”
“是城主派你去的？”
“是。小宝，你放心，若我能离开临雪城，一定不会辜负对你的承诺。”
朱小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辄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辄不与他继续计较，只问：“对了，那些吃了有毒猛犸肉的野人们怎么样了？可有异常？”
朱小宝一拍大腿，“辄哥，这可奇了！”
“嗯？这如何说？”
“野人们吃了没有任何反应。而且，今日中午又去割了猛犸肉回来烤着吃！而且，他们那肉烤的外焦里嫩，香味四溢，弄得周围人都馋得不行。”
李辄眉头一皱，十六做的那毒，只从猛犸的眼睛里渗进去就能瞬间让其失去精准的行动力，必是剧毒，“有人也去割猛犸肉吃了？”
“辄哥，你还真是神，这都猜到了。你知道的，这城内很多人一年头道都吃不上一口肉。有些甚至做不到顿顿有饭吃。看那些野人吃得香，大家都抱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全城倾覆了，不如做个饱死鬼。于是，不少人都去割猛犸肉了。不过，那城内的医师粗粗给猛犸验了验毒。说内脏毒比较明显，肉反正验是验不出来。”
“糊涂！野人常年之食与我们不同，体质比我们更强健些。所以昨晚我才同意让他们少吃一口。而且，入口的食物，若有毒也不一定立刻会发出来！而且我尚不知那时什么毒，若食之中毒，都不一定能有药解！”
朱小宝犯了错似的面露难色，不敢再说一二。“你吃了吗？”
“没，没没！我没吃！”
朱小宝连忙摆手，“我家里有肉，上次辄哥你送给我的半车，我一个人吃，早着呢！”
李辄又问：“城主知道此事吗？”
朱小宝点点头，“知道。但城主没有阻止。”
李辄心知肚明为什么肖青云不阻止。士兵，久居临雪城有家底的，更甚至朱小宝之类的，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尝有毒的猛犸肉。因为需要去吃猛犸肉的人，本来就是临雪城内能称之为负累的人。那些人，可能本就处于饿死的边缘。总归要有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总归要有人当验毒的小白鼠。那些人，若吃死了，不用阻止，余下人自会避而远之。若吃不死，这般大的猛犸尸体，甚至不失为粮食的进项。这是肖青云身为城主，自然流出的残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不作为的漠然和利用……三月之春，廊檐处在雪域边缘，不如临雪城严寒，但也是极冷的。分拨的给临雪城的春粮已经陆续抵达廊檐。正是用饭的时候，士兵小何核对完最后一批粮袋数目后，赶紧扔下手里的活。领了两块肉酱大饼两个馒头，端了一大碗菜汤，与伙伴挤到一处坐着边吃边吹嘘起来。吃了几口后，解了忙碌一上午的饥肠，小何就了一大口汤，顺了顺嗓子，暗戳戳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盯着自己后，才压着声音，对周围的伙伴说，“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
一听秘密大家来了兴致，“啥秘密？”
“你们可不许乱说，若乱起来，是要被抓起来的！”
“行行行！”
小何说，“那临雪城都知道吧。”
“当然知道，就我们廊檐北边，这些个粮食不就是给临雪城的。”
小何神神秘秘继续说，“咱们呀，可得对临雪城感恩戴德些！”
“为啥？”
小何压低声音，“因为这临雪城是死人之城！为我们这些人而死的！”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小何问：“咱们廊檐其实才是最北边的边防线是不是？”
其余人点点头。“那北之北设立一个城干什么！”
小何看了圈周围的人，继续说，“临雪城里的人，其实都是恶鬼的食物。朝堂每年养着他们，就是为了定时定量的投喂给恶鬼，这样，恶鬼就不会跨过临雪城，也就不会来到廊檐！所以，我才说，我们都要对临雪城感恩戴德！”
有人不信，“你可胡说八道吧，那临雪城分明就是为关押罪臣的。”
小何继续说，“罪臣哪儿不能关，非得弄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都罪臣了，朝廷干嘛还花这么粮食养着？那运粮的马夫说，都城都传疯了！那临雪城的恶鬼吃不饱，四处在都城索命！指不定什么时候，朝堂就要把一批人送到临雪城喂鬼。”
看小何说得有模有样，有人不禁说：“我们廊檐离临雪城最近，如要继续送人给恶鬼吃，岂不是，我们最可能做冤大头？”
小何摇摇头，“那马夫说，都城人力静坐示威，要把囚犯都送到临雪城。我们是保卫边防，还要护着大沥安定，怎么可能是我们？”
有胆子小的人，已经脸色发青，问，“我们廊檐离临雪城最近，如果恶鬼不够吃的，是不是我们也要遭殃了……”有士兵怼道：“哎，你乱说什么！”
有个看着精明的士兵接下话，“他说得也在理。这倒是提醒咱们。等这次临雪城那些人来取粮食，咱们打探打探他们。要是没有恶鬼，咱们就当听了个笑话，要放心下。若真有什么恶鬼，咱可就得打气十二分精神，万一有人叫我们去临雪城，十之八九就是喂恶鬼！咱们可不能不明不白喂了恶鬼！”
那几士兵都觉有理，纷纷应和。“算着时间，临雪城的人，也该来了吧。”
小何说：“按照往常时间，约莫着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
于是几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谋划着如何从临雪城的人口中套话。突然，有人大斥一声，“鬼鬼祟祟凑在一处做什么！”
说话的，原是廊檐守将的柳全和他的副将云亭。小何等士兵顿时畏手畏脚，说自己闲聊几句，便都作鸟兽散。这柳全是个年近三十，身高八尺的精壮男子，脸上蓄这精短的胡子，人是异常威武。柳全是最后来查看一遍要交付给临雪城的春粮。没想到，听到这些人乱嚼舌头。副将云亭忍不住担忧起来，“将军，连我们军中都有这流言，等肖城主来了要不要问一问？也好让诸位心里有个底。”
柳全不在意地暼一眼，“你堂堂副将，信鬼神之说？”
副将云亭说，“属下是不信，可知道清楚，也能安定军心不是？而且，有肖城主的言辞，”二人正说着话，又有人来通报，“将军，有，有人来了！”
副将云亭斥道：“肖城主又不是第一回来，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
“不，不是肖城主……”